不小心看了未來男友的筆記本怎么辦十二月末的寒風像細密的冰針,扎得人臉頰生疼。
蘇晚把半張臉埋進厚實的羊毛圍巾里,只露出一雙被冷風吹得微微泛紅的眼睛。
剛從地鐵口鉆出來,凜冽的空氣就給了她一個結實的擁抱,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手里提著的沉重帆布包滑落肩頭,她手忙腳亂地去撈,
幾本硬殼專業(yè)書和那個陪伴了她好幾年的磨砂保溫杯,
哐當一聲全砸在了人行道冰冷的方磚上?!八弧彼脨赖匦÷暢闅?,
手忙腳亂地蹲下去撿拾散落一地的狼狽。指尖凍得有些發(fā)麻,動作也顯得笨拙。
就在她終于把最后一本書塞回包里,手指觸碰到保溫杯冰涼的杯壁時,
眼角余光瞥見了躺在一叢枯萎冬青旁的東西。一個深棕色的皮質(zhì)筆記本。
它安靜地躺在灰撲撲的地磚上,厚厚的,邊角已經(jīng)被摩挲得圓潤發(fā)亮,
透著一股被主人頻繁翻閱的熟悉感。封皮是那種很扎實的植鞣革,沒有任何花哨的裝飾,
只在右下角壓印著一個極簡的、線條流暢的樹木圖案。蘇晚猶豫了一下。
寒風卷著幾片枯葉打著旋兒從她腳邊掠過。她四下張望,清晨的地鐵口人來人往,步履匆匆,
似乎沒人注意到這個被遺落的物件。她伸出手,指尖觸到那溫潤的皮革,將它拾了起來。
翻開扉頁,沒有名字,沒有聯(lián)系方式,只有一行清雋有力的鋼筆字跡,
墨跡似乎已經(jīng)干涸了很久:> **萬物有靈,草木低語。**字跡沉穩(wěn)而內(nèi)斂,
透著一股篤定的力量感。蘇晚心頭微微一動,繼續(xù)往后翻。
里面的內(nèi)容讓她驚訝地微微張開了嘴。這不像普通的日記或工作筆記,
更像一本精心制作的手繪植物圖譜。每一頁都是一種植物。左邊是鉛筆勾勒的精細圖稿,
形態(tài)精準得如同標本照片,卻比照片多了幾分溫柔的筆觸。
的記錄:植物的學名、俗名、形態(tài)特征、生長習性、分布區(qū)域……字跡和扉頁上的如出一轍,
嚴謹工整。更特別的是,在每種植物的末尾,都用不同顏色的筆,
標注著一個獨特的詞條:> 【治愈指數(shù)】:★★★☆ (陽光充足時,葉尖會泛起金邊,
注視五分鐘可有效緩解眼部疲勞,
5%)> 【香氣價值】:★★★★★ (幼嫩葉片揉碎后散發(fā)類似青檸與羅勒的混合香氣,
驅(qū)蚊效果顯著,愉悅指數(shù)+30%)> 【陪伴系數(shù)】:★★★★☆ (耐旱耐陰,
適合室內(nèi)角落,葉片低垂時代表它需要一次徹底的傾訴,
傾聽者焦慮值-20%)蘇晚一頁頁翻下去,指尖拂過那些細膩的線條和溫暖的標注,
地鐵口的喧囂仿佛被隔離開來。她看到了春日里頂著絨毛的小蒲公英被標注為“元氣彈”,
盛夏的薄荷是“提神小炸彈”,深秋的銀杏葉則是“金箔書簽,
夾在書頁里能帶來一周的好運氣”。
那些“治愈指數(shù)”、“香氣價值”、“陪伴系數(shù)”的旁注,像是一個沉默內(nèi)向的靈魂,
在用最科學又最浪漫的方式,悄悄解讀著另一個世界的語言。翻到筆記本中間偏后的一頁時,
一張硬質(zhì)的卡片滑落出來。蘇晚撿起,是本市植物園的門票,日期是昨天下午。票根背面,
用鉛筆輕輕寫了幾個小字:“藍雪洞窟——靜候。”字跡和筆記本里的一模一樣。
寒風似乎沒那么刺骨了。蘇晚把筆記本緊緊抱在懷里,厚厚的皮質(zhì)封面貼著大衣,
傳來一點點溫存的錯覺。她改變了主意,沒去圖書館,
而是轉(zhuǎn)身走向了街角那家常去的、叫“拾光”的咖啡館。她需要找個暖和的地方,
仔細想想怎么找到這位能把植物寫出“靈魂”的神秘失主。推開“拾光”厚重的木門,
溫暖馥郁的咖啡香氣混合著烤面包的甜香瞬間包裹了她,驅(qū)散了身上的寒意。店里人不多,
流淌著舒緩的爵士樂。蘇晚挑了靠窗最角落的位置坐下,窗外是幾株掛著零星枯葉的梧桐。
她點了一杯熱乎乎的紅茶拿鐵,
然后把那個沉甸甸的棕色筆記本放在鋪著米白色粗布桌面的小圓桌上。她再次翻開它,
這一次看得更慢,更仔細。那些精確的植物素描旁,
偶爾會夾著幾片小小的、壓得平整的葉子或花瓣作為標本,葉脈清晰,
顏色褪成溫柔的舊時光。她甚至在一頁描繪鈴蘭的圖譜旁邊,
發(fā)現(xiàn)了一小段用極細的鋼筆寫下的、幾乎被忽略的注釋:> *傳說收到鈴蘭的人,
會得到幸運之神的眷顧。*> *(今日實驗:贈予樓下花店小妹一支,
十分鐘后她接到一筆大訂單??尚哦龋捍M一步觀察。)*蘇晚的嘴角忍不住彎了起來。
這個筆記本的主人,內(nèi)心一定住著一個既嚴謹又充滿奇思妙想的孩子。她拿出自己的筆記本,
翻開空白的一頁,思考著怎么寫這張失物招領。寫得太正式,
似乎配不上這本充滿靈氣的筆記;寫得太隨意,又怕失主看不到。她咬著筆桿,
目光無意識地落在窗外。就在這時,咖啡館的門再次被推開,
帶進一股冷冽的寒風和風鈴清脆的叮當聲。一個穿著深灰色羊毛大衣的男人走了進來。
他身形很高,肩線平直,大衣剪裁合體,襯得人挺拔利落。他摘下深灰色的羊絨圍巾,
露出一張輪廓分明的側(cè)臉,下頜線清晰流暢,鼻梁高挺。他似乎有些急切,
目光迅速掃過整個咖啡館,帶著一種不易察覺的焦灼。那眼神掠過靠窗的角落時,
猛地定格住。蘇晚正低著頭,
苦惱地在自己的本子上寫下:“失物招領:于地鐵A口拾得深棕色皮質(zhì)筆記本一本,
內(nèi)有珍貴植物圖譜……” 她剛寫完“圖譜”兩個字,一道影子落在她的桌面上。
她下意識地抬起頭。映入眼簾的,就是那雙剛剛還在焦灼尋找的眼睛。此刻,
那深邃的眼眸里清晰地映著她的身影,以及她攤開在桌面上的、那本深棕色的筆記本。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瞬。窗外的光落在他濃密的睫毛上,投下小片陰影。
他看起來比蘇晚想象中要年輕一些,大概二十七八歲的樣子,氣質(zhì)沉靜,
眉宇間帶著一種書卷氣的專注,此刻卻被失而復得的巨大驚喜點亮?!笆撬?/p>
”他的聲音低沉悅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在看到筆記本完好無損的瞬間,
明顯地松弛下來,化作了純粹的、如釋重負的暖意。那暖意甚至融化了他略顯清冷的輪廓,
嘴角微微上揚,漾開一個極其真誠的弧度,像冬日午后穿透云層的第一縷陽光,
毫無保留地灑落在蘇晚身上。他指了指桌上的筆記本,目光終于從失物移到了蘇晚臉上,
帶著純粹的感激和一點點探尋:“這個……是我的。謝謝你!我找了它一早上,快急瘋了。
”蘇晚的心跳莫名地漏跳了一拍。她連忙把筆記本推向他,
臉頰因為室內(nèi)溫暖和他直白的目光而有些微熱:“啊,不用謝!我在地鐵口撿到的,
想著主人一定很著急?!彼噶酥缸约簞倢懥碎_頭的失物招領,“正發(fā)愁怎么找你呢。
”男人拿起失而復得的寶貝,像對待一件稀世珍寶般,
修長的手指珍重地拂過封皮上那個樹木的壓印,指腹在那溫潤的皮革上停留了一瞬,
仿佛在確認它的真實。然后他才看向蘇晚寫在紙上的字跡,清秀工整。
“植物圖譜……”他低聲念出那兩個字,眼神里掠過一絲柔和的光,隨即看向蘇晚,
笑容更深了些,帶著點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里面都是些……胡思亂想的東西。
”“怎么會!”蘇晚脫口而出,聲音比平時高了一點,帶著真誠的欣賞,
“我覺得特別有意思!那些‘治愈指數(shù)’、‘香氣價值’……還有‘元氣彈’蒲公英!
”她想起那個詞,忍不住笑了一下,眼睛彎成了月牙,“你觀察得好細致,寫得也特別可愛。
”“可愛?”男人愣了一下,顯然沒想過自己的筆記會得到這樣的評價。
他看著蘇晚亮晶晶的、充滿笑意的眼睛,耳根似乎悄悄染上了一層不易察覺的薄紅。
他清了清嗓子,掩飾那一瞬間的局促,鄭重地伸出手:“真的非常感謝你。我叫沈嶼,
三點水的沈,島嶼的嶼?!薄疤K晚?!碧K晚也伸出手,輕輕握住他的指尖。
他的手指干燥而溫暖,帶著一點薄繭,觸感很舒服?!疤K州的蘇,夜晚的晚?!薄疤K晚,
”沈嶼念了一遍她的名字,聲音低沉而清晰,像是在確認一個美好的音節(jié),
“謝謝你幫我撿回了我的‘植物觀察日志’。”他頓了頓,
目光落在蘇晚面前那杯散發(fā)著裊裊熱氣的紅茶拿鐵上,“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
請你喝杯咖啡?或者別的什么?就當是……最微不足道的謝意?”他的語氣很誠懇,
帶著恰到好處的期待,并不讓人感到壓力。蘇晚看著他誠懇的眼神,
還有那本被他珍重地抱在懷里的、寫滿了“可愛”旁注的日志,
窗外的寒風似乎徹底被隔絕在了另一個世界??Х瑞^里的溫暖和咖啡香變得格外真實而美好。
“好啊,”她笑著點頭,指了指對面空著的椅子,“紅茶拿鐵就好。不過,請客就不用了,
能認識一位這么有趣的‘植物語言翻譯家’,已經(jīng)是很好的謝禮了。
”沈嶼被她“植物語言翻譯家”的稱呼逗笑了,那笑容明朗地綻開,驅(qū)散了最后一絲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