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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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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驟雨、奶茶與淺灰T恤暴雨來得毫無征兆。蘇星晚抱著畫稿沖刺在巷口時,

雷聲正貼著云層滾過,豆大的雨點砸在遮陽棚上噼啪作響,轉(zhuǎn)眼就織成了密不透風的水幕。

她懷里的A3畫紙邊角已經(jīng)被淋出了軟塌塌的毛邊,心急之下腳下一滑,

整個人踉蹌著撞開了“茶嶼時光”奶茶店的玻璃門——風鈴被撞得叮當作響,

混合著咖啡機咕嘟咕嘟的蒸汽聲,倒像是給這場暴雨配了段慌亂的背景音。“不好意思!

借過借過!”她一邊甩著頭發(fā)上的水珠,一邊往吧臺角落挪,劉海濕漉漉地粘在額角,

幾縷碎發(fā)還滴著水,狼狽得像只剛從水里撈出來的小獸。吧臺前排隊點單的客人不多,

可她這冒失的進場還是引來幾道目光,蘇星晚臉頰發(fā)燙,正想找個角落躲起來,

手肘卻“咚”一聲撞在了取餐臺的金屬欄桿上。更糟的是,

欄桿上放著一杯剛做好的冰芋泥奶茶。奶白色的塑料杯在空中劃了道拋物線,

棕色的芋泥混合著冰塊嘩啦啦地翻涌,最終不偏不倚,潑在了一個男生的腳邊。準確來說,

是潑在了他那雙米白色的板鞋上。深褐色的奶茶漬像墨汁滴在宣紙上,迅速暈開一大片,

連帶著鞋側(cè)沾著的那片新鮮梧桐葉,都被染得黏糊糊的。時間仿佛靜止了三秒。

蘇星晚的心跳瞬間卡在了嗓子眼,手里的畫稿“啪嗒”掉在地上,她盯著那片刺目的污漬,

腦子里只剩“社死現(xiàn)場”四個大字在循環(huán)播放。等她猛地抬起頭,

才看清被潑的男生——他穿著件淺灰色的T恤,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線條干凈利落。

他個子很高,微微低頭看著自己的鞋,碎發(fā)被雨水打濕,貼在額前,

側(cè)臉的輪廓在奶茶店暖黃的燈光下顯得有些柔和?!皩?、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蘇星晚慌忙蹲下身,想撿地上的紙巾卻碰倒了紙巾盒,紙巾嘩啦啦散了一地,

她手忙腳亂地去夠,聲音都帶了哭腔,“我?guī)湍悴痢蛘呶屹r你一雙鞋?不,

你這鞋多少錢?我現(xiàn)在轉(zhuǎn)給你……”她越說越急,語無倫次得像臺卡殼的復(fù)讀機。

平時畫插畫時的鎮(zhèn)定全沒了,只剩下冒失鬼的本能反應(yīng)。男生終于抬起頭,

蘇星晚這才看清他的眼睛,是很清澈的黑色,帶著點雨后的微涼。他沒生氣,

反而輕輕“咳”了一聲,嘴角居然還勾了勾:“沒事,”他低頭踢了踢被奶茶浸泡的板鞋,

語氣輕松得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這鞋早想找個借口換個配色了,你看,

現(xiàn)在是不是挺有‘藝術(shù)感’?”他指了指鞋面上暈開的芋泥紋路,

那深褐與米白的混合確實有點抽象畫的意思。蘇星晚愣住了,本以為會迎來一頓指責,

沒想到對方居然在開玩笑。她窘迫地絞著衣角,

臉頰紅得像熟透的番茄:“可、可是這是新鞋吧?

看鞋底都沒什么磨損……”“穿了半個月了,”男生彎腰撿起蘇星晚掉在地上的畫稿,

小心地拂去上面的水珠,“而且,”他頓了頓,指尖點了點畫稿邊緣被雨水洇濕的地方,

“比起你的畫,我這鞋算不了什么。你看這只叼著奶茶杯的小貓,尾巴尖的弧度畫得很生動。

”蘇星晚驚訝地抬頭,他居然注意到了畫稿上的細節(jié)。那是她給一家奶茶店畫的插畫草稿,

主角是只戴著蝴蝶結(jié)的小貓。被他這么一說,她心里的緊張倒是消散了些,

但還是覺得過意不去:“不行,還是得賠你?;蛘呶艺埬愫饶滩??你想喝什么,

我再點一杯……”“那就……”男生拖長了音調(diào),目光掃過菜單,又落回她臉上,

像是在認真思考。蘇星晚緊張地屏住呼吸,看著他淺灰色T恤的領(lǐng)口還沾著幾點雨水,

忽然發(fā)現(xiàn)他脖頸處有顆極淡的痣,藏在鎖骨上方,不仔細看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

“一杯熱芋圓奶茶吧,”他忽然笑了,露出兩顆淺淺的梨渦,“去冰,多糖。

就當你‘買斷’這次意外啦?!彼穆暰€清冽,尾音帶著點不易察覺的上揚,

像雨后初晴時樹梢滴落的水珠,清脆又舒服。蘇星晚連忙點頭,像個得到赦免的小學生,

匆匆跑到收銀臺下單。付完錢回頭時,男生正蹲在地上,用紙巾仔細擦著板鞋上的奶茶漬。

他擦得很認真,連鞋帶縫隙里的芋泥都一點點摳出來,陽光(雖然被暴雨遮得嚴嚴實實,

但店里的燈光模擬出了類似的暖調(diào))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陰影。

蘇星晚忽然覺得,這場景有點奇妙——本該是尷尬的賠償現(xiàn)場,卻因為他的從容,

變得像一場意外的午后閑談?!敖o,你的奶茶?!彼褎傋龊玫臒嵊髨A奶茶遞過去,

杯壁上凝結(jié)著細密的水珠。男生接過奶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指,

兩人都下意識地縮回手。蘇星晚感覺到他指尖的溫度比自己的要高一些,

帶著點暖烘烘的觸感。“謝謝,”他晃了晃奶茶杯,芋圓在里面沉沉浮浮,“我叫江嶼舟,

江邊的江,島嶼的嶼,同舟共濟的舟?!薄拔医刑K星晚,蘇州的蘇,星星的星,夜晚的晚。

”她連忙報上名字,心里嘀咕著他的名字真好聽,像水墨畫里暈開的船帆。江嶼舟點點頭,

又看了看她懷里的畫稿:“你是插畫師?”“嗯!”蘇星晚眼睛一亮,

難得有人主動問起她的工作,“給一些公眾號和小店畫畫,不過還是新人……”“挺好的,

”江嶼舟喝了口奶茶,熱氣氤氳在他眼前,模糊了表情,“剛才那只小貓畫得很可愛,

讓人看了想喝奶茶?!边@句夸獎讓蘇星晚心里像被塞進了一顆跳跳糖,甜滋滋地冒泡。

她正想再說點什么,窗外的暴雨忽然又大了起來,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像是在催促什么。

江嶼舟看了眼窗外,對她揚了揚下巴:“雨太大了,你要不先在店里躲躲?

反正我的鞋也得‘冷靜’一下?!彼噶酥缸约耗请p還帶著水漬的板鞋,

語氣里帶著點自嘲的幽默。蘇星晚被他逗笑了,剛才的窘迫徹底煙消云散。

她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攤開畫稿準備修改,卻忍不住偷偷瞥向吧臺旁的江嶼舟。

他正靠在墻邊看手機,側(cè)臉的線條在燈光下顯得很柔和,淺灰色的T恤濕了一小塊,

應(yīng)該是剛才沖進店里時淋的雨。不知道為什么,蘇星晚覺得,這場被暴雨和奶茶攪亂的午后,

好像并沒有那么糟糕。甚至……有點像某部漫畫里的開篇場景。

她低頭看了看畫稿上那只叼著奶茶杯的小貓,忽然拿起筆,

在角落添了一雙被奶茶潑中的板鞋,旁邊畫了個小小的、紅著臉道歉的女孩。

窗外的雨還在下,奶茶店里的暖氣很足,空氣中彌漫著芋泥和奶香。

蘇星晚喝了口自己點的檸檬茶,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散開。她偷偷抬眼,

看見江嶼舟正對著手機屏幕輕笑,陽光(或許是燈光)落在他發(fā)梢,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邊。

嗯,也許,這真的是某個故事的開始。

### 第二章:自習室的暖手寶與舊書香市圖書館的空調(diào)總是開得像深秋。

蘇星晚縮著脖子蹲在古籍區(qū)的書架間,鼻尖縈繞著舊書特有的、混合著灰塵與油墨的味道。

她指尖捏著鉛筆,試圖在《明代服飾圖譜》里找到靈感,但空調(diào)冷風順著袖口鉆進來,

凍得指關(guān)節(jié)發(fā)僵,連翻書的動作都變得遲緩。

畫板上的草稿只畫了一半——客戶要求給古風漫畫配一套刺繡紋樣,

可她對著滿頁繁復(fù)的云紋龍紋,腦子卻像被凍住的奶茶,糊成一團。

“嘶……”她吸了吸鼻子,哈出一口白氣,下意識地把手指含在嘴里呵暖。就在這時,

身后忽然遞過來一個粉白相間的草莓圖案暖手寶,溫度透過毛絨外殼傳來,燙得她指尖一顫。

“這么怕冷?”熟悉的聲線在頭頂響起,帶著點圖書館特有的壓低語調(diào)。蘇星晚猛地回頭,

撞進江嶼舟帶笑的眼睛里。他今天穿了件藏青色的連帽衛(wèi)衣,帽子松垮地搭在腦后,

手里抱著一摞厚厚的建筑理論書,最上面那本封面印著哥特式尖頂?shù)牟鍒D?!敖?、江嶼舟?

”蘇星晚慌忙站起來,差點撞翻身后的書架,“你怎么也在這里?”“來查點資料。

”江嶼舟把暖手寶塞進她手里,又順手幫她扶穩(wěn)了晃悠的書堆,“倒是你,蘇小姐,

”他挑眉,目光落在她畫板上的半成品紋樣,“潑奶茶的‘債主’來催債了——順便問,

你在找《敦煌紋樣考》?我剛才在二樓角落看到了。

”暖手寶的溫度順著指尖蔓延到四肢百骸,蘇星晚握著那個軟乎乎的草莓,

忽然覺得臉頰比暖手寶還燙。她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他,

更沒想到他居然記得她那天畫稿上的內(nèi)容?!班拧菐涂蛻粽覅⒖?,”她小聲應(yīng)著,

視線不自覺地飄向他懷里的書,“你看建筑書?”“選修課作業(yè),”江嶼舟聳聳肩,

抽出一本《西方建筑史論》翻了翻,“研究中世紀教堂的拱頂結(jié)構(gòu),不過看得人腦殼疼。

”他說這話時,手指無意識地在書脊上敲了敲,指節(jié)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凈整齊。

蘇星晚注意到他左手虎口處有塊淡淡的疤痕,像道細小的月牙?!澳潜緯苤匕桑?/p>

”她想接過幾本,卻被江嶼舟側(cè)身躲開?!芭鷦e碰重活,”他把書往懷里攏了攏,

下巴朝樓梯口揚了揚,“先幫你找《敦煌紋樣考》?我記得在D區(qū)3排。

”兩人并肩穿過長長的書架廊道,腳步聲在空曠的閱覽室里顯得格外清晰。

蘇星晚抱著暖手寶,能聞到江嶼舟身上淡淡的皂角味,混著舊書的霉味,意外地好聞。

她偷偷觀察他的側(cè)臉,發(fā)現(xiàn)他看路標時眼神很專注,睫毛很長,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其實……我上周就想來還你暖手寶的,”走到樓梯拐角,蘇星晚忽然開口,

又覺得這話有點突兀,連忙補充,“就是一直沒再碰到你?!苯瓗Z舟腳步頓了頓,轉(zhuǎn)頭看她,

眼里閃過一絲笑意:“沒事,就當你多付了幾天‘利息’。”他晃了晃懷里的書,

“不過現(xiàn)在看來,你好像更需要它。”圖書館的樓梯間光線有些暗,

只有頂部的天窗透進一點微光。蘇星晚看著他被光影勾勒的輪廓,忽然想起上次在奶茶店,

他蹲在地上擦鞋的樣子。明明是初次見面,卻莫名有種熟稔感。

《敦煌紋樣考》果然躺在D區(qū)書架的最底層。江嶼舟把懷里的書堆放在地上,蹲下身去夠,

衛(wèi)衣袖口滑上去,露出一截小臂。蘇星晚看見他手腕上戴著塊銀色的舊手表,

表盤上的數(shù)字都有些模糊了?!罢业搅??!彼涯潜竞裰氐木b書抽出來,

拍了拍封面的灰塵,遞給她時指尖碰到了她的手腕?!爸x謝!”蘇星晚接過書,

指尖還殘留著他的溫度。她翻了翻書頁,里面夾著一張泛黃的書簽,

上面用鋼筆寫著一句詩:“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弊舟E是利落的行楷,

和他本人的氣質(zhì)很像。“你喜歡邊塞詩?”她指著書簽問。江嶼舟愣了一下,

隨即笑了:“隨便夾的,可能是哪個前輩留下的?!彼麖澭帐暗厣系臅眩?/p>

“不過敦煌的壁畫確實很震撼,我去年去過一次,那些飛天的飄帶……”他忽然停住話頭,

像是在組織語言,“怎么說呢,就像凝固在墻上的風?!边@個比喻讓蘇星晚眼睛一亮。

她學過美術(shù)史,知道敦煌壁畫的精妙,卻從未聽過有人這樣形容。“對!就是那種流動感!

”她興奮地翻開自己的速寫本,“你看我之前畫的草稿,總想畫出飄帶的飄逸感,

但總覺得太僵硬……”兩人就著書架旁的落地燈,低頭看她的速寫本。蘇星晚的筆觸很細膩,

飛天的裙擺用了很多流暢的弧線,卻在轉(zhuǎn)折處顯得有些刻意。江嶼舟伸出手指,

在紙頁上方虛劃了一道:“這里可以再加些弧度,像被風吹起的瞬間,對,

就像這樣……”他的指尖幾乎要碰到紙面,蘇星晚能聞到他指尖淡淡的墨水味。

“好像真的不一樣了!”蘇星晚驚喜地抬頭,兩人的距離忽然拉近,

她能清楚地看到他瞳孔里映出的燈光,像落了兩顆星星。江嶼舟也似乎意識到靠得太近,

微微后退了半步,清了清嗓子:“是你畫得好,一點就透?!睔夥胀蝗挥行┪⒚?。

周圍只有書頁翻動的沙沙聲和遠處空調(diào)的嗡鳴。蘇星晚低頭合上速寫本,心跳有點快,

便故意把話題引開:“你剛才說中世紀教堂的拱頂?是不是像《巴黎圣母院》里那種?

”“差不多,”江嶼舟像是松了口氣,重新抱起書堆,“不過哥特式拱頂更注重力學結(jié)構(gòu),

你看這個……”他抽出一本圖解書,指著上面的剖面圖,“這種尖券和肋拱的設(shè)計,

能把重量分散到立柱上,所以教堂才能建得那么高……”他講得很投入,

從拱頂結(jié)構(gòu)說到彩色玻璃窗的彩繪工藝,眼睛里閃著光。蘇星晚聽著聽著,

忽然發(fā)現(xiàn)他和奶茶店那個溫和愛笑的男生不太一樣——聊到專業(yè)領(lǐng)域時,他會變得很健談,

語速加快,語氣里帶著自信的鋒芒。這種反差讓他顯得更立體,像一幅逐漸豐富細節(jié)的畫。

“原來建筑這么有意思啊?!碧K星晚感慨道,她以前只覺得建筑是冰冷的石頭,

現(xiàn)在才知道里面藏著這么多學問?!懊總€行業(yè)都有自己的門道,”江嶼舟把書重新摞好,

“就像你畫的插畫,看似簡單,其實每根線條都有講究。”他頓了頓,

忽然從衛(wèi)衣口袋里掏出一顆橘子硬糖,剝了糖紙遞給她,“喏,暖手寶的‘利息’。

”糖紙是亮橙色的,在燈光下泛著光澤。蘇星晚接過糖放進嘴里,酸甜的橘子味在舌尖化開。

“那暖手寶……”“先放你那吧,”江嶼舟看了看她凍得微紅的鼻尖,

“看天氣預(yù)報說這幾天降溫,你畫畫時能用得上?!彼D了頓,又補充了一句,

像是隨口提起,“下次還我的時候,請我喝杯熱咖啡就行?!碧K星晚含著糖,點點頭,

想說什么卻被糖塊堵住了嘴。她看著江嶼舟抱著那摞厚厚的書走向自習室,

背影在書架間時隱時現(xiàn),藏青色的衛(wèi)衣帽子還晃了晃。窗外不知何時放晴了,

一縷陽光透過閱覽室的高窗照進來,落在江嶼舟剛才站過的地方,塵埃在光柱里輕輕浮動。

蘇星晚抱著《敦煌紋樣考》和暖手寶,忽然覺得手里的書沒那么重了,

凍僵的手指也因為暖手寶的溫度和那顆橘子糖的甜,漸漸回暖。她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翻開書,卻沒急著看紋樣。而是從速寫本里抽出一張空白頁,

偷偷畫下剛才那個抱著建筑書的背影——連帽衛(wèi)衣,舊手表,

還有手腕上那道淡淡的月牙疤痕。畫到一半,她忽然想起江嶼舟說的“凝固在墻上的風”,

忍不住在畫旁寫了句:“像懂風的建筑師。”圖書館里很安靜,只有筆尖劃過紙頁的沙沙聲。

蘇星晚咬著鉛筆,看著窗外漸漸西斜的太陽,心里某個角落,

好像也被這午后的陽光和舊書的香氣,烘得暖烘烘的。不知道下次“還暖手寶”,

會是什么時候呢?她想著,嘴角不自覺地揚了起來。

### 第三章:藝術(shù)展上的“靈魂吐槽”城市美術(shù)館的玻璃幕墻外,

懸著一彎快要沉進樓群的夕陽。蘇星晚被閨蜜林薇薇拽著擠進展廳時,

正對著一幅由無數(shù)紐扣拼成的“笑臉”發(fā)愣。展廳里光線昏暗,

只有展品上方投下聚焦的光束,映得那些五彩斑斕的紐扣像撒在黑布上的糖豆?!稗鞭?,

這真的不是幼兒園小朋友的手工作業(yè)嗎?”她壓低聲音吐槽,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帆布包的帶子——里面還放著上次江嶼舟借她的暖手寶,

洗干凈后一直沒找到機會還?!岸裁矗@叫波普藝術(shù)的解構(gòu)!

”林薇薇煞有介事地指著展品說明牌,“你看這里寫的:‘通過日常物件的堆砌,

探討消費主義下的符號異化’?!薄翱晌抑豢吹搅艘粫募~扣?!碧K星晚撇嘴,

目光掃過展廳,忽然在不遠處的抽象裝置區(qū)停住了。那個穿著淺灰色襯衫的身影很熟悉。

江嶼舟正站在一組由金屬管扭曲成的展品前,微微側(cè)頭,像是在研究那些管子交錯的角度。

他今天沒戴帽子,頭發(fā)被梳得整整齊齊,露出飽滿的額頭,襯衫袖口卷到小臂,

手腕上的舊手表在燈光下泛著微光?!斑祝磕遣皇巧洗伪荒銤娔滩璧膸浉鐔??

”林薇薇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眼睛瞬間亮了,“嘖嘖,緣分啊蘇星晚,這都能遇上?

”蘇星晚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識地想躲,卻被林薇薇一把拉住。“躲什么呀!快去打招呼!

”閨蜜的大嗓門在安靜的展廳里格外突兀,引得旁邊幾位觀展者側(cè)目。江嶼舟聞聲轉(zhuǎn)過頭,

看到蘇星晚時,眼里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是熟悉的笑意。“真巧。

”他穿過展品間的空隙走過來,腳步輕緩,避免碰到那些脆弱的裝置,“你也來看展?

”“被朋友硬拉來的?!碧K星晚指了指旁邊擠眉弄眼的林薇薇,臉頰有點發(fā)燙,“你呢?

”“幫導(dǎo)師取份資料,順便逛逛?!苯瓗Z舟的目光落在她身后那組紐扣笑臉畫上,

忽然湊近了些,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我猜畫家創(chuàng)作時可能在和咖啡機較勁。

”蘇星晚“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剛才的緊張瞬間煙消云散?!拔疫€以為是紐扣廠倒閉了呢!

”她接話道,語氣里帶著找到“同謀”的雀躍。林薇薇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忽然捂著肚子說:“哎呀我肚子疼,你們先逛,我去趟洗手間!”說完不等蘇星晚反應(yīng),

就腳底抹油似的溜走了,留下兩人站在原地,氣氛一時有些微妙?!澳俏覀儭S便看看?

”江嶼舟打破沉默,指了指前方一組懸掛著的彩色塑料布展品?!昂冒??!碧K星晚點點頭,

跟他并肩走過去。展廳里很安靜,只有兩人的腳步聲和偶爾響起的電子講解音。

江嶼舟走在她身側(cè),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蘇星晚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

混著美術(shù)館特有的、類似于舊書頁和清漆的味道?!澳憧催@個,

”江嶼舟停在一幅藍色調(diào)的抽象畫前,畫面上是無數(shù)不規(guī)則的色塊堆疊,

“像不像你上次潑我鞋的那個奶茶杯?”蘇星晚湊近看了看,

深藍色的顏料厚重地涂抹在畫布上,邊緣確實有一圈白色的暈染,

像極了冰芋泥奶茶杯的配色?!斑€真有點像!”她笑著說,“不過畫家可能沒喝過芋泥奶茶,

這藍色太憂郁了?!薄班?,應(yīng)該加兩勺芋圓,讓它快樂起來。”江嶼舟一本正經(jīng)地接話,

眼里卻帶著笑意。兩人就這樣默契地“點評”著展品,

從用廢報紙拼成的“城市肌理”聊到用熒光粉涂滿的舊沙發(fā)。

吐槽總能精準戳中她的笑點——他會說那堆纏繞的金屬管“像極了上次纏死我畫架的電線”,

會指著一幅全黑的畫作說“這大概是畫家把墨水瓶打翻了”,語氣里帶著恰到好處的調(diào)侃,

既不刻薄,又充滿了生活氣息。走到一幅描繪城市夜景的油畫前時,蘇星晚停住了腳步。

畫布上,橙黃色的路燈在雨霧中暈開,像融化的蜂蜜,遠處的高樓被處理成模糊的色塊,

只有幾扇窗戶亮著暖光。“你看這路燈,”江嶼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像不像你上次躲雨時,頭發(fā)上的水珠?”蘇星晚猛地轉(zhuǎn)頭看他。

他的目光落在畫布上,側(cè)臉的輪廓在暖黃色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柔和,睫毛的陰影輕輕顫動。

她想起那天在奶茶店,自己濕漉漉的頭發(fā)貼在臉頰,一定狼狽極了,

可他居然注意到了發(fā)梢的水珠。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跳得有些失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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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17 04:12: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