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大楚京城,蕭府。柳如煙跪在祠堂青石板上,膝蓋早已麻木。三炷香燃盡大半,
她依然垂首不語。"跪夠了沒有?"蕭老太君拄著拐杖,聲音冷得像臘月寒風(fēng)。"回祖母,
如煙知錯。"柳如煙聲音輕得像羽毛。"知錯?你知什么錯?"老太君冷笑,
"身為蕭家長媳,三年無出,這就是你的錯!"柳如煙咬緊下唇。三年前,
她滿心歡喜嫁入將軍府,以為找到了良人。蕭景寒溫文爾雅,待她體貼入微,
那時她以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子。可現(xiàn)在..."如煙不敢辯駁。"她低聲道。
"不敢辭駁?"老太君聲音更冷,"我看你是不知羞恥!景寒在外面有了心上人,
你這個正妻卻半點(diǎn)表示都沒有,是想氣死我這個老婆子嗎?"柳如煙身子一震。
她早就察覺到了。半個月前開始,蕭景寒夜不歸宿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
回來時身上總有淡淡脂粉香,那不是她用的香。她裝作不知,依然每夜為他點(diǎn)燈,
為他準(zhǔn)備宵夜??伤_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景寒是男人,在外面有幾個女人很正常。
"老太君繼續(xù)道,"你要做的,就是張羅著給他納妾!"納妾。
這兩個字像刀子一樣扎在柳如煙心上。"祖母..."她想說什么,
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連反駁的勇氣都沒有。"別祖母祖母的叫了!"老太君重重敲了一下地面,
"明日我就讓人去青樓把白月兒接回來,你好好伺候著!"青樓?白月兒?柳如煙猛地抬頭,
眼中盛滿震驚。她以為蕭景寒在外面養(yǎng)的不過是個普通女子,沒想到竟是青樓女子!"怎么,
覺得丟人?"老太君譏笑,"那你倒是生個兒子出來!生不出兒子,
就別怪景寒在外面尋找新歡!"每一個字都像鞭子抽在柳如煙臉上。她想起新婚那夜,
蕭景寒溫柔地為她除去紅蓋頭,眼中滿含愛意。她想起他曾說過,此生只要她一人。
她想起他們在月下許下的山盟海誓??涩F(xiàn)在,這些美好的回憶都成了笑話。"明白了嗎?
"老太君問。柳如煙緩緩點(diǎn)頭,聲音輕得像蚊蚋:"明白了。""明白就好。起來吧,
回去準(zhǔn)備準(zhǔn)備,明日迎接新人進(jìn)門。"老太君轉(zhuǎn)身離去,留下柳如煙一人跪在祠堂里。
夜風(fēng)吹過,搖曳的燭火忽明忽暗,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她慢慢站起身,
腿腳酸軟得幾乎站不穩(wěn)。三年了。三年的夫妻情分,竟抵不過一個青樓女子的一顰一笑。
回到竹影院,丫鬟翠兒已經(jīng)等候多時。"夫人,您沒事吧?"翠兒擔(dān)憂地看著她。"無事。
"柳如煙淡淡道,"明日府中要進(jìn)新人,你去準(zhǔn)備準(zhǔn)備。"翠兒一愣:"新人?
""世子爺要納妾了。"這句話說出口時,柳如煙竟覺得異常平靜,仿佛在說別人的事。
翠兒張大嘴巴,半晌說不出話來。"夫人...您...""我沒事。"柳如煙擺擺手,
"去準(zhǔn)備吧。"翠兒含淚退下。柳如煙獨(dú)自坐在梳妝臺前,看著銅鏡中的自己。
鏡中女子眉目清秀,肌膚如雪,只是眼中再無昔日的神采。她伸手撫摸著臉頰,
想起蕭景寒曾說她是他見過最美的女子??涩F(xiàn)在,這張臉在他眼中,
大概還不如青樓中的胭脂俗粉。夜已深,蕭景寒還未歸來。柳如煙吹滅燭火,
獨(dú)自躺在空蕩蕩的床上。黑暗中,她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第二章次日一早,蕭府張燈結(jié)彩。
柳如煙穿著一身淡青色衣裙,立在府門口迎接。圍觀的百姓議論紛紛。
"聽說蕭世子要納妾了。""納的還是青樓女子。""嘖嘖,這正妻也真是可憐。
"柳如煙面無表情,仿佛聽不見這些議論。一頂小轎緩緩?fù)T诟T前。蕭景寒親自上前,
掀開轎簾。一只如玉的纖手伸了出來,緊接著是一張艷麗到極致的臉。白月兒。
柳如煙終于見到了這個讓自己夫君移情別戀的女人。確實(shí)很美。美得讓人窒息。黛眉如畫,
朱唇如火,一雙眼睛媚得能滴出水來。怪不得蕭景寒會迷得神魂顛倒。"景寒哥哥。
"白月兒聲音嬌媚,"月兒有些緊張。""別怕,有我在。"蕭景寒溫柔地扶著她。
這一幕刺痛了柳如煙的眼。曾幾何時,蕭景寒也是這樣溫柔地對待她的。
白月兒走到柳如煙面前,盈盈下拜:"月兒見過大夫人。""起來吧。"柳如煙聲音平靜,
"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白月兒抬眸看了她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蕭景寒卻沒有看柳如煙一眼,徑直扶著白月兒進(jìn)了府。柳如煙跟在后面,
看著兩人親密的背影,心如刀絞。納妾儀式簡單而隆重。蕭景寒親自為白月兒披上紅蓋頭,
眼中滿含溫情。那眼神,柳如煙太熟悉了。當(dāng)年他看她時,也是這樣的眼神。"禮成!
"司儀高聲宣布。賓客們紛紛恭賀。柳如煙站在一旁,就像個局外人。晚宴時,
蕭景寒一直陪在白月兒身邊,對她噓寒問暖。"月兒,這道菜合你胃口嗎?""月兒,
累了嗎?要不先回去休息?""月兒,你想吃什么,我讓廚房給你做。
"每一句話都像針扎在柳如煙心上。她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辛辣的酒液灼燒著喉嚨,
眼淚差點(diǎn)掉下來。"大夫人。"白月兒忽然開口,聲音甜膩,"月兒敬您一杯。
"柳如煙看著她,緩緩舉杯:"好。"兩人對飲。白月兒放下酒杯,
媚眼如絲地看著蕭景寒:"景寒哥哥,月兒有些累了。""那我送你回去。
"蕭景寒立刻起身。"不用了。"柳如煙忽然開口,"我送月兒妹妹回去。
"蕭景寒皺眉:"如煙...""世子爺繼續(xù)陪客人吧。"柳如煙淡淡道,
"我們女眷之間說說話。"白月兒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那就勞煩大夫人了。
"兩人一前一后離開廳堂。夜色如水,月光清冷。走到一處無人的花園,
白月兒忽然停下腳步。"大夫人,有話不妨直說。"她轉(zhuǎn)身看著柳如煙,
眼中再無剛才的嬌怯。柳如煙也看著她:"你想聽什么?""比如,
您對月兒進(jìn)府有什么不滿。"白月兒笑得嫵媚,"畢竟,月兒搶了您的夫君。
"搶了您的夫君。這句話像刀子一樣扎在柳如煙心上。"我沒有不滿。
"柳如煙聲音依然平靜,"既然景寒喜歡你,我自然會成全。""哦?"白月兒挑眉,
"大夫人真是大度。""我只是想告訴你一句話。"柳如煙看著她的眼睛,
"蕭府的規(guī)矩很多,希望你能好好遵守。""自然。"白月兒笑道,
"月兒會做個安分的妾室。"安分?看著白月兒眼中的野心,柳如煙心中冷笑。這樣的女人,
怎么可能安分?"那就好。"柳如煙轉(zhuǎn)身欲走。"大夫人。"白月兒在身后叫住她,
"您知道景寒哥哥為什么喜歡月兒嗎?"柳如煙腳步一頓。"因?yàn)樵聝簳鰦?,會哭,會鬧。
"白月兒聲音得意,"不像某些人,死氣沉沉的,一點(diǎn)趣味都沒有。"柳如煙沒有回頭,
繼續(xù)往前走。身后傳來白月兒的輕笑聲,刺耳而尖銳。回到竹影院,柳如煙坐在窗前,
看著月亮發(fā)呆。翠兒端著醒酒湯進(jìn)來:"夫人,喝點(diǎn)湯吧。""景寒回來了嗎?"柳如煙問。
翠兒搖頭:"世子爺在...在月華院。"月華院,白月兒的住處。柳如煙閉上眼睛,
深深吸了一口氣。"夫人,您別難過。"翠兒紅著眼眶,"世子爺一定是一時迷了心竅。
""不會的。"柳如煙睜開眼,眼中有種奇異的平靜,"他不會回來了。"至少,
不會再像從前那樣回來了。夜已深,蕭府漸漸安靜下來。只有月華院還亮著燈,
隱約傳來笑語聲。柳如煙獨(dú)自躺在空蕩蕩的床上,眼淚無聲地滑落。她想起三年前的新婚夜,
蕭景寒輕撫她的臉頰,說會疼她一輩子??涩F(xiàn)在,他正在另一個女人的床上,說著同樣的話。
第三章連著三日,蕭景寒都沒有來過竹影院。柳如煙依然每日早起,梳妝打扮,
仿佛什么都沒有改變。但所有人都知道,一切都變了。第四日上午,老太君派人來傳話,
讓柳如煙去月華院教白月兒規(guī)矩。"去就去吧。"柳如煙淡淡道。翠兒咬牙:"夫人,
這分明是在羞辱您!""羞辱又如何?"柳如煙整理衣裙,"我是蕭家長媳,
教導(dǎo)妾室本就是我的職責(zé)。"月華院裝飾得十分精致,處處透著奢華。
白月兒正慵懶地靠在榻上,身邊圍著幾個丫鬟,正在為她修指甲。見柳如煙進(jìn)來,
她連起身都沒有。"喲,大夫人來了。"白月兒懶洋洋道,"快給大夫人看座。
"柳如煙在椅子上坐下,看著白月兒:"祖母讓我來教你規(guī)矩。""規(guī)矩?"白月兒輕笑,
"月兒一個青樓出身的女子,哪里懂什么規(guī)矩?還得大夫人多多指教。
"她這話說得陰陽怪氣,分明是在嘲諷。"既然如此,我就說幾條。"柳如煙不動聲色,
"第一,每日卯時起床,給老太君請安。第二,不得穿過于艷麗的衣裙。第三,
見到長輩要行禮,不得失了禮數(shù)。"白月兒聽著,臉色漸漸沉了下來。"大夫人說的這些,
月兒記下了。"她陰冷地看著柳如煙,"只是不知道,景寒哥哥同不同意?"話音剛落,
蕭景寒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月兒,你在做什么?"他推門而入,看到柳如煙時,眉頭微蹙。
"景寒哥哥!"白月兒立刻起身,委屈地?fù)湎蛩?大夫人在教月兒規(guī)矩,
說月兒不能穿艷麗的衣裙,不能睡懶覺..."她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蕭景寒心疼地?fù)ё∷?怎么哭了?""月兒知道自己出身不好,
可月兒已經(jīng)很努力地想要融入這個家了。"白月兒哭得梨花帶雨,"大夫人這樣說,
月兒真的很難過。"蕭景寒看向柳如煙,眼中有了怒意:"如煙,你太過分了!
"柳如煙緩緩起身:"我只是按照祖母的吩咐,教導(dǎo)月兒妹妹府中規(guī)矩。""什么規(guī)矩?
"蕭景寒冷聲道,"月兒是我的妾室,不是下人!"這句話像一記耳光,
狠狠打在柳如煙臉上。她看著蕭景寒,這個曾經(jīng)溫柔待她的男人,
如今卻為了別的女人對她惡語相向。"景寒哥哥,算了。"白月兒裝作體貼地勸道,
"大夫人也是為了月兒好,月兒不怪她的。"這話說得,仿佛柳如煙才是那個不懂事的人。
蕭景寒更加心疼地抱緊白月兒:"月兒你太善良了,有些人就是仗著自己的身份欺負(fù)你。
"有些人。他連名字都不愿意叫了。柳如煙心中苦澀,面上卻依然平靜:"既然景寒不愿意,
那這些規(guī)矩就算了。""大夫人真是善解人意。"白月兒笑得嫵媚,
"月兒謝謝大夫人的體諒。"柳如煙轉(zhuǎn)身欲走。"等等。"蕭景寒叫住她,
"以后沒事不要來月華院打擾月兒休息。"柳如煙腳步一頓,沒有回頭:"好。
"走出月華院,她聽到身后傳來白月兒的嬌笑聲和蕭景寒的溫柔話語。那些話,
曾經(jīng)都是對她說的?;氐街裼霸?,翠兒一眼就看出她臉色不對。"夫人,
世子爺他...""沒什么。"柳如煙坐下來,端起茶杯,"以后我們少去月華院就是了。
"翠兒氣得咬牙:"世子爺怎么能這樣對您!您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妻子又如何?
"柳如煙苦笑,"比不過一個青樓女子的眼淚。"這句話說出口,她自己都覺得諷刺。
三年的夫妻情分,竟比不過幾滴做作的眼淚。傍晚時分,蕭府傳來消息,白月兒病了。
蕭景寒請了府中最好的大夫,守在白月兒身邊寸步不離。連晚飯都沒有吃,
就在月華院陪著白月兒。而柳如煙,卻獨(dú)自一人坐在竹影院里,面對著一桌子的飯菜發(fā)呆。
"夫人,您吃點(diǎn)東西吧。"翠兒勸道。柳如煙搖頭:"沒胃口。"她看著桌上的菜,
想起以前蕭景寒總是陪她一起吃飯,還會貼心地為她夾菜。那時候,
她以為那就是世間最美好的事情?,F(xiàn)在才知道,那些美好都是那么脆弱,一碰就碎。夜深了,
蕭景寒依然沒有回來。柳如煙知道,他今夜又會留在月華院。她一個人躺在床上,
看著帳頂發(fā)呆。曾經(jīng),這張床上躺著兩個相愛的人?,F(xiàn)在,只剩下她一個人。孤單如影隨形,
寂寞如潮水將她淹沒。她想起母親臨終前說過的話:"如煙,女人這一生,一定要愛惜自己。
"可她現(xiàn)在,連自己都不知道該怎么愛惜了。第四章白月兒的病來得快,好得也快。
第二日一早,她便生龍活虎地在府中走動了。還特意穿了一身火紅的衣裙,
越發(fā)顯得嫵媚動人。蕭景寒更是對她百般呵護(hù),恨不得捧在手心里。柳如煙遠(yuǎn)遠(yuǎn)看著這一幕,
心中五味雜陳。"夫人,柳府來人了。"翠兒匆匆跑來稟報。柳如煙一怔:"母親來了?
""是大小姐來了。"柳如煙的妹妹柳如霜,比她小三歲,性子卻比她烈得多。見到柳如煙,
柳如霜一把拉住她的手:"姐姐,你怎么瘦成這樣?"柳如煙苦笑:"可能是最近胃口不好。
""胃口不好?"柳如霜眼中閃過怒火,"我看是被氣的!蕭景寒那個負(fù)心漢,
竟敢納青樓女子為妾!""如霜,慎言。"柳如煙連忙拉住她。"慎什么言?
"柳如霜?dú)獾媚樁技t了,"整個京城都在議論,說蕭景寒移情別戀,冷落正妻!姐姐,
你怎么能忍?"柳如煙沉默。她又能怎樣?她是蕭家的媳婦,蕭景寒是她的夫君。
就算他負(fù)了她,她也只能忍著。"姐姐,你不能這樣下去。"柳如霜拉著她的手,
"父親說了,如果蕭景寒敢怠慢你,就讓你回娘家住一段時間。"回娘家?
柳如煙心動了一瞬,但很快又搖頭:"不行,我是蕭家的媳婦。""什么蕭家的媳婦?
"柳如霜冷笑,"蕭景寒都不把你當(dāng)妻子看了,你還守著這個空殼子做什么?"正說著,
院子里傳來腳步聲。蕭景寒摟著白月兒走了進(jìn)來??吹搅缢?,他微微點(diǎn)頭:"如霜來了。
"柳如霜卻沒有給他好臉色:"蕭世子好雅興,大白天就摟著小妾在府中閑逛。
"蕭景寒臉色一沉:"如霜,注意你的言辭。""我注意什么言辭?"柳如霜站起身,
毫不示弱,"難道我說錯了嗎?"白月兒楚楚可憐地看著蕭景寒:"景寒哥哥,是月兒不好,
讓大家吵架了。""不關(guān)你的事。"蕭景寒安慰她,然后看向柳如霜,"如霜,
月兒是我的妾室,你身為小姨子,應(yīng)該尊重她。"尊重?讓妻子的妹妹尊重丈夫的小妾?
柳如霜?dú)獾脺喩戆l(fā)抖:"蕭景寒,你還要臉嗎?""如霜!"柳如煙連忙拉住她。"姐姐,
你還護(hù)著他?"柳如霜轉(zhuǎn)頭看著柳如煙,眼中滿含淚水,"他都這樣對你了,
你還要忍到什么時候?"蕭景寒冷冷道:"我怎么對如煙了?我有虧待她嗎?""你沒虧待?
"柳如霜冷笑,"結(jié)婚三年,你連碰都不碰我姐姐一下,這不叫虧待?"這話一出,
在場所有人都變了臉色。白月兒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但很快掩飾過去。
蕭景寒臉色鐵青:"閨房之事,豈容你胡說八道?""我胡說八道?"柳如霜眼淚掉了下來,
"蕭景寒,你捫心自問,結(jié)婚三年,你有幾次留宿在竹影院?有幾次真心疼過我姐姐?
"蕭景寒被問得啞口無言。確實(shí),他很少留宿在竹影院。不是因?yàn)閯e的,
而是因?yàn)榱鐭熖^溫順,沒有一點(diǎn)挑戰(zhàn)性。和她在一起,就像對著一杯白開水,淡而無味。
不像白月兒,一顰一笑都牽動著他的心。"如霜,夠了。"柳如煙聲音顫抖,"不要說了。
"她不想聽了。不想聽自己的妹妹替她爭吵,不想聽自己的夫君為別的女人辯護(hù)。
這一切都讓她覺得羞恥。"姐姐..."柳如霜心疼地看著她。"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柳如煙淡淡道,"如霜,你先回去吧。"柳如霜還想說什么,但看到柳如煙疲憊的神色,
最終什么都沒說。臨走前,她狠狠瞪了蕭景寒一眼:"蕭景寒,我姐姐這么好的女人,
你不珍惜,將來一定會后悔的!"說完,她憤然離去。院子里一時安靜下來。
蕭景寒摟著白月兒,看了柳如煙一眼:"如煙,管好你妹妹。"柳如煙抬頭看他,
眼中有種他看不懂的情緒:"好。"蕭景寒總覺得哪里不對,但又說不出來。
白月兒在他懷中撒嬌:"景寒哥哥,我們走吧,月兒不想在這里待了。"蕭景寒點(diǎn)頭,
摟著她離開了??粗鴥扇诉h(yuǎn)去的背影,柳如煙站在原地很久很久。
翠兒紅著眼眶走過來:"夫人...""翠兒。"柳如煙忽然開口,"你說,
如果一個人心死了,還能活下去嗎?"翠兒一驚:"夫人,您說什么呢?"柳如煙沒有回答,
只是看著遠(yuǎn)方,眼神空洞。她想起柳如霜的話。蕭景寒確實(shí)從來沒有真心疼過她。結(jié)婚三年,
他們甚至沒有真正的夫妻之實(shí)。她一直以為是因?yàn)樗鹬厮w貼她?,F(xiàn)在才知道,
不過是因?yàn)樗麑λ龥]有興趣罷了。諷刺,太諷刺了。她守了三年的婚姻,
原來從一開始就是個笑話。第五章從那日后,蕭景寒再也沒有來過竹影院。就連平日的請安,
他也不再出現(xiàn)。仿佛柳如煙真的成了空氣,可有可無。倒是白月兒,越發(fā)得意。
她穿著華貴的衣裙在府中招搖過市,身邊總是跟著一群丫鬟婆子。儼然一副主母的派頭。
而老太君對此,不但不制止,反而頗為滿意。"月兒這丫頭有福相,
說不定很快就能給我們蕭家添個兒子。"老太君笑得合不攏嘴。柳如煙聽了,心如刀絞。
兒子,她最大的心病。三年了,她一直沒有懷孕。起初她以為是時候未到,
后來她懷疑是自己身體有問題。悄悄看過大夫,大夫說她身體健康,沒有任何問題。
那就只有一個原因了...她和蕭景寒,根本就沒有真正的夫妻生活。這個秘密,
她藏了三年,連最親近的翠兒都不知道。可現(xiàn)在,這個秘密似乎要瞞不住了。因?yàn)榘自聝海?/p>
真的懷孕了。消息傳來的那一刻,柳如煙正在院子里澆花。水壺從她手中滑落,摔在地上,
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夫人?"翠兒擔(dān)憂地看著她。"沒事。"柳如煙蹲下身,慢慢撿起碎片。
尖銳的瓷片劃破了她的手指,鮮血滴了下來。"夫人,您流血了!"翠兒驚呼。
柳如煙看著指尖的血珠,忽然笑了:"是啊,流血了。"疼嗎?疼。但比起心里的痛,
這點(diǎn)皮肉之苦算得了什么?蕭府上下都在為白月兒懷孕的消息歡欣鼓舞。
蕭景寒更是激動得一夜未眠,守在白月兒身邊,生怕她有任何閃失。
老太君親自去月華院看望,賞了許多珍貴的補(bǔ)品。"月兒啊,你可要好好保重身子,
這孩子是我們蕭家的希望。"老太君拉著白月兒的手,慈祥得不得了。
白月兒嬌羞地點(diǎn)頭:"月兒一定會小心的。""好好好。"老太君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
"景寒,你也要好好照顧月兒,知道嗎?""孫兒明白。"蕭景寒連連點(diǎn)頭。
老太君又想起什么,臉色沉了下來:"如煙那邊,你也要好好勸勸,都三年了,
怎么一點(diǎn)動靜都沒有?"蕭景寒眼中閃過一絲不自然:"祖母,如煙她...""算了。
"老太君擺擺手,"現(xiàn)在有了月兒,我們蕭家總算有希望了。"這話說得,
仿佛柳如煙是個廢物。白月兒在旁邊聽著,眼中滿含得意。她終于有了讓自己立足的資本。
一個孩子,足以改變她在這個家的地位。夜里,蕭景寒依然守在月華院。他坐在床邊,
輕撫著白月兒還平坦的小腹:"月兒,辛苦你了。""不辛苦。"白月兒嬌媚地笑著,
"為了景寒哥哥,月兒什么都愿意做。""我會好好待你和孩子的。"蕭景寒溫柔地說。
"那...大夫人那邊..."白月兒欲言又止。蕭景寒皺眉:"如煙怎么了?""沒什么。
"白月兒搖頭,"只是月兒聽說,大夫人這些天心情不太好,是不是因?yàn)樵聝旱氖拢?/p>
"蕭景寒沉默了一會兒。確實(shí),柳如煙最近很反常。以前的她,雖然話不多,
但至少還會和他說話?,F(xiàn)在的她,就像變了個人,整日沉默寡言。見到他,
連眼神都不愿意多給一個。"可能是身體不舒服吧。"蕭景寒說。"要不,
景寒哥哥去看看她?"白月兒體貼地說,"畢竟是夫妻一場。"蕭景寒搖頭:"不用了,
她有什么事,自然會說的。"白月兒心中冷笑。她巴不得蕭景寒和柳如煙疏遠(yuǎn)呢,
怎么會真心讓他去看望柳如煙?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而此時的柳如煙,
正獨(dú)自坐在竹影院的窗前。窗外月色如水,照在她蒼白的臉上。她想起三年前的新婚夜。
那時她滿心歡喜,以為自己找到了今生的依靠。蕭景寒雖然沒有碰她,
但她以為那是因?yàn)樗鹬厮?,體貼她。她傻傻地等著,等著他的愛情慢慢發(fā)芽。
可現(xiàn)在她才明白,有些東西,從一開始就注定不會存在。蕭景寒對她,從來沒有過愛情。
有的只是責(zé)任和義務(wù)。而現(xiàn)在,連這點(diǎn)責(zé)任和義務(wù),都被別的女人奪走了。她拿出一張紙,
提筆想要寫些什么。可提了半天,卻不知道該寫什么。寫給誰呢?蕭景寒?
他現(xiàn)在滿心滿眼都是白月兒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哪里還會在意她寫的字?父母?
他們已經(jīng)故去多年。妹妹?她不想讓如霜為她擔(dān)心。最終,她什么都沒寫,
只是默默地坐到天亮。第六章白月兒懷孕的消息傳開后,柳家的態(tài)度也變了。
柳如霜再次來到蕭府,臉色鐵青。"姐姐,父親讓我來接你回家。"她一見面就說。
柳如煙搖頭:"我不能回去。""為什么不能回去?"柳如霜?dú)鈶嵉卣f,
"蕭景寒都有了別的女人的孩子,你還留在這里做什么?""我是蕭家的媳婦。
"柳如煙依然是那句話。"蕭家的媳婦?"柳如霜冷笑,"蕭家的媳婦就要受這樣的屈辱嗎?
姐姐,你醒醒吧!"柳如煙沉默。她何嘗不想醒?可醒來又能怎樣?離開蕭府,然后呢?
以她現(xiàn)在的身份,再嫁已經(jīng)不可能?;氐侥锛?,做一輩子的怨婦嗎?"如霜,你不懂。
"柳如煙苦笑,"女人嫁了人,就是潑出去的水。我的命運(yùn)早就和蕭家綁在一起了。
""可是蕭景寒不愛你!"柳如霜眼淚掉了下來,"姐姐,一個不愛你的男人,
值得你這樣守嗎?"值得嗎?柳如煙問自己。答案是不值得??伤帜茉鯓??正說著,
蕭景寒扶著白月兒走了過來。白月兒現(xiàn)在走路都要人扶,那小心翼翼的樣子,
仿佛肚子里懷的是龍子。"如霜來了。"蕭景寒淡淡打招呼。柳如霜看都不看他,
只是對柳如煙說:"姐姐,考慮一下我的話。"說完,她憤然離去。
蕭景寒皺眉:"她怎么了?""沒什么。"柳如煙淡淡道。白月兒在旁邊笑道:"大夫人,
如霜妹妹是不是對月兒有什么不滿?"柳如煙看了她一眼:"你想多了。
""可是..."白月兒委屈地說,"月兒總覺得如霜妹妹不喜歡月兒。
"蕭景寒連忙安慰她:"別想那么多,你現(xiàn)在懷著孩子,要保持好心情。""嗯。
"白月兒乖巧地點(diǎn)頭,然后看向柳如煙,"大夫人,月兒有個請求。""什么?
""月兒想要竹影院旁邊的那個小花園。"白月兒嬌聲道,"那里環(huán)境清幽,適合月兒養(yǎng)胎。
"竹影院旁邊的小花園,是柳如煙最喜歡的地方。她經(jīng)常在那里看書,發(fā)呆,
那里有她太多的回憶。"不行。"柳如煙想都沒想就拒絕了。白月兒眼中閃過怒意,
但很快掩飾過去:"大夫人不愿意嗎?
可是月兒真的很喜歡那里..."蕭景寒立刻說道:"如煙,月兒現(xiàn)在懷著孩子,
你就讓給她吧。""我說了不行。"柳如煙聲音有些冷。蕭景寒臉色沉了下來:"如煙,
你不要太過分。""我過分?"柳如煙忽然笑了,"蕭景寒,我嫁進(jìn)蕭府三年,
從來沒有要求過什么。一個小花園,我都不能留著嗎?
""可是月兒懷著孩子...""懷著孩子就可以為所欲為嗎?"柳如煙打斷他的話,
"蕭府這么大,她非要那個花園做什么?"白月兒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大夫人,
月兒知道您不喜歡月兒,
可月兒只是想要個安靜的地方養(yǎng)胎..."蕭景寒心疼得不得了:"如煙,你看月兒都哭了。
""哭又怎樣?"柳如煙冷冷道,"眼淚能解決問題嗎?"這話一出,
蕭景寒徹底怒了:"柳如煙,你怎么變成這樣了?"柳如煙看著他,
眼中有種他看不懂的諷刺:"我變成什么樣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蕭景寒皺眉,
"你以前溫柔善良...""那是你以為的。"柳如煙打斷他,"蕭景寒,你真的了解我嗎?
"蕭景寒被問得一愣。了解嗎?說實(shí)話,他對柳如煙的了解,僅限于她是個溫順的妻子。
至于她的喜好,她的想法,她的內(nèi)心世界,他從來沒有探究過。
"我..."他一時竟答不上來。柳如煙笑了,笑得凄涼:"連你自己都說不清楚,
還談什么了解?"白月兒見氣氛不對,連忙說道:"算了,景寒哥哥,月兒不要那個花園了。
大夫人不愿意給,月兒也不強(qiáng)求。"這話說得,仿佛是柳如煙在刁難她。
蕭景寒更加愧疚:"月兒,你太善良了。"然后他看向柳如煙,眼中滿含失望:"如煙,
我以前真的看錯你了。"看錯了?柳如煙心中冷笑。從頭到尾,錯的都是她。
錯在嫁給了一個不愛她的男人。錯在對一段虛假的婚姻抱有幻想。
錯在以為溫順就能換來真心。"是啊,你看錯了。"柳如煙淡淡道,
"我從來就不是你以為的那種人。"說完,她轉(zhuǎn)身離開。
身后傳來白月兒的哭聲和蕭景寒的安慰聲。那些話,她已經(jīng)聽膩了。回到竹影院,
柳如煙坐在梳妝臺前,看著鏡中的自己。鏡中的女人面容憔悴,眼神空洞,
哪里還有當(dāng)年新嫁娘的嬌羞模樣?三年了。三年的忍氣吞聲,三年的小心翼翼,
換來的是什么?是丈夫的冷漠,是小妾的挑釁,是所有人的輕視。
她忽然想起母親的話:"如煙,女人這一生,最重要的是要有自己的主見。"主見。
她的主見在哪里?從嫁給蕭景寒的那一刻起,她就失去了自己。她活成了別人期望的樣子,
卻忘了自己想要什么?,F(xiàn)在,是時候找回自己了。第七章三日后,柳如煙做了一個決定。
她要回娘家。不是逃避,而是為了重新開始。"夫人,您真的決定了嗎?"翠兒紅著眼睛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