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和周予安從小在城南老槐樹下玩鬧長大。 她總笑他名字像言情男主,
卻不知他真是異世墜落的“星穹之種”。 直到高三那年,林微掌心意外浮現(xiàn)出幽藍紋路。
她驚慌藏起秘密,周予安卻握住她顫抖的手:“別怕,它叫‘淵噬’?!?“你怎么知道?
” 他苦笑:“我的任務是看守它,而你……是它選中的容器?!?高考前夜,
林微能力失控撕裂空間,周予安替她擋下反噬陷入昏迷。 病床前,
林微哭紅了眼:“不是說看守我嗎?醒來看著我?。 ?少年睫毛顫動,
指尖星輝纏繞上她的幽藍紋路: “看了一輩子,還沒夠。”城南的時光,
總是被那棵虬枝盤曲的老槐樹篩得細碎而悠長。夏末的余威尚未散盡,
蟬鳴黏在溽熱的空氣里,一聲遞著一聲,織成一張昏昏欲睡的網(wǎng)。陽光穿過層疊的槐葉,
碎金般灑在斑駁的舊石階上,也落在并肩而坐的兩個少年人身上。林微嘴里叼著根狗尾巴草,
草莖在齒間無意識地碾磨,發(fā)出細微的窸窣聲。她側(cè)過頭,
撞進周予安那雙過分干凈的眼睛里。他正微微仰著頭,視線穿過枝葉的縫隙,
望向高遠得有些失真的藍天,下頜的線條在碎光里顯得清晰又柔和。
林微心頭那點惡作劇的念頭又癢癢地冒出來?!拔梗苡璋?,”她故意拖長了調(diào)子,
用胳膊肘輕輕撞了他一下,“說真的,你這名字,該不會是你媽懷你的時候,
言情小說看多了吧?”她笑起來,露出一排細白的牙齒,帶著點促狹的狡黠,
“‘予安’‘予安’,聽著就像那種……嗯,
十項全能、深情款款、最后為女主擋刀死掉的悲情男主!”周予安收回投向天際的目光,
那目光里似乎還殘留著某種遙遠星空的深邃。他側(cè)過臉,
視線落在林微因為笑而微微泛紅的臉頰上。午后的光點在她濃密的睫毛上跳躍,像棲息的蝶。
他嘴角彎起一個極淡的弧度,那弧度里藏著林微永遠讀不懂的、近乎嘆息的縱容?!皳醯叮?/p>
”他清冽的聲音在蟬鳴里顯得格外清晰,帶著點少年人特有的微啞,“聽著挺疼的。
” 他頓了頓,目光在林微生動的眉眼間流連,像是描摹一幅珍貴的畫,“不過,
如果是為你……” 后面的話他沒說出口,只是那眼神沉靜得像月光下的深潭,
無聲無息地將人包裹。林微的心跳莫名漏跳了一拍,臉頰更熱了。她有些狼狽地別開臉,
掩飾性地抓起旁邊一塊圓潤的小石子,朝著遠處廢棄花壇里一叢半枯的狗尾巴草擲去。
“少來!誰要你擋刀!” 石子劃出一道短促的弧線,沒入草叢,驚起幾只細小的飛蟲。
話題就這樣被她生硬地岔開。兩人之間流淌著一種心照不宣的沉默,
只有老槐樹的葉影在石階上悄然挪移,蟬鳴依舊不知疲倦。林微偷偷用余光瞥他,
少年輪廓分明的側(cè)臉沐浴在光暈里,帶著一種奇異的、不屬于這個喧鬧城南舊街區(qū)的沉靜。
像是……一尊被時光遺忘在煙火人間的玉雕。這個念頭讓她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
日子在堆疊的試卷、老師的訓導、課間操單調(diào)的廣播聲里滑向深秋。
高三的空氣繃緊得像一根拉到極限的弦,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粉筆灰和油墨試卷特有的干燥味道。窗外,高大的懸鈴木葉子由綠轉(zhuǎn)黃,
再被深秋的風染成燃燒般的紅,最后打著旋兒簌簌落下,鋪滿濕冷的甬道。踩上去,
是清脆又寂寥的碎裂聲。晚自習結(jié)束的鈴聲尖銳地刺破凝滯的空氣。林微揉著發(fā)脹的太陽穴,
收拾好沉重的書包,隨著喧鬧的人流涌出燈火通明的教學樓。深秋的夜風帶著刺骨的涼意,
瞬間卷走了教室里的悶熱,也讓她混沌的頭腦清醒了幾分。她下意識地裹緊了校服外套,
目光習慣性地在樓梯口搜尋那個熟悉的身影。周予安果然等在那里,背靠著冰冷的瓷磚墻壁,
微微低著頭,額前細碎的劉海遮住了眉眼?;椟S的廊燈在他身上投下一道孤峭的影子。
他似乎永遠是這樣,安靜地存在著,像她世界里一個恒定不變的坐標。
周圍是嘈雜的腳步聲、笑鬧聲、拉鏈開合的聲響,他卻像處在另一個無聲的結(jié)界里,
隔絕了所有的喧囂??吹搅治?,他抬起了頭。光線落進他眼里,
那深潭般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出她的影子,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暖意?!白甙?。
” 他自然地伸出手,接過了林微肩上沉甸甸的書包,動作熟稔得仿佛演練過千百遍。
指尖相觸的瞬間,一股難以言喻的、極其微弱的電流感倏地竄過林微的指腹!
那感覺快得如同幻覺,卻讓她心頭猛地一悸。她下意識地縮回手,指尖蜷進掌心,
心臟在胸腔里不規(guī)律地跳動著。怎么回事?靜電?她沒敢去看周予安的表情,
只是含糊地“嗯”了一聲,埋頭快步向前走去。深秋的夜風刮在臉上,帶著枯葉腐敗的氣息。
甬道兩側(cè)的路燈光線昏蒙,將他們的影子長長地拖曳在身后,時而交疊,時而分離。
快走到校門口那盞光線格外慘白的老舊路燈下時,
那股被壓抑下去的、詭異的悸動感驟然加劇!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她掌心深處蘇醒、翻騰!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毫無征兆地從骨髓深處炸開,瞬間席卷四肢百骸!
林微的腳步猛地釘在原地,臉色在慘白的燈光下瞬間褪盡血色,變得像紙一樣蒼白。
“怎么了?” 周予安立刻察覺她的異樣,聲音帶著一絲緊繃?!皼]……沒什么,
”林微的聲音控制不住地發(fā)抖,牙齒輕輕磕碰著,一股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
她死死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的軟肉,
試圖用尖銳的疼痛壓制住那股來自身體內(nèi)部的、陌生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悸動。
“就是……有點冷,我們快走……” 她幾乎是哀求著說出這句話,
只想立刻逃離這盞讓她無所遁形的路燈。她低著頭,
不敢讓周予安看到自己此刻必定驚恐失措的臉,幾乎是踉蹌著沖出了校門,
一頭扎進旁邊那條狹窄幽深的、通往老城南區(qū)的背街小巷。巷子里沒有路燈,
只有兩側(cè)居民樓窗戶里透出的零星昏黃燈光,
勉強勾勒出坑洼不平的路面和斑駁脫落的墻皮輪廓。
濃重的黑暗和垃圾箱散發(fā)的隱隱酸腐氣味包裹上來,
反而讓她緊繃的神經(jīng)獲得了一絲扭曲的安全感。就在她踏入巷子最深沉的陰影處,
心臟幾乎要從喉嚨里跳出來的瞬間——嗡!掌心深處那股蟄伏的冰冷力量,
如同壓抑到極致的火山,終于轟然爆發(fā)!“啊!” 一聲短促的驚呼被林微死死咬在唇間,
變成破碎的氣音。她的右手不受控制地痙攣著攤開!
借著遠處居民樓窗戶里透出的、極其微弱的光線,她驚恐萬分地看到,自己白皙的掌心上,
一道極其繁復、極其妖異的幽藍色紋路,正如同擁有生命的藤蔓般,從皮膚深處浮現(xiàn)出來!
那紋路深邃如冰封的海洋,又似凝固的幽暗火焰,
邊緣流淌著細微的、仿佛活物呼吸般的黯淡藍芒!它像一張神秘而危險的網(wǎng),
瞬間覆蓋了她大半個掌心,散發(fā)著一種非人的、令人靈魂都為之凍結(jié)的寒意!
一股難以形容的、仿佛能吞噬光線的微弱吸力,正以那紋路為中心,緩緩彌散開來,
拉扯著周圍的空氣都似乎變得粘稠、扭曲!恐慌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繞住林微的心臟,
勒得她幾乎窒息!這是什么怪物?!她觸電般猛地將右手藏到身后,用左手死死捂住,
身體因為極致的恐懼而劇烈地顫抖起來,后背緊緊抵住冰冷粗糙、帶著霉味的墻壁,
才勉強支撐住發(fā)軟的雙腿?!傲治?!”周予安焦急的聲音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在巷口響起。
他顯然聽到了她那聲壓抑的驚呼,毫不猶豫地追了進來。巷子里的黑暗濃得化不開,
他一時看不清她的具體位置,只能憑著感覺摸索,聲音里充滿了從未有過的緊張:“林微!
你在哪?出什么事了?”“別過來!” 林微幾乎是尖叫出聲,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帶著哭腔。她像一只受驚過度的小獸,拼命將自己蜷縮進墻壁的陰影里,
藏起那只變得如同怪物般的手掌。
“求你了……別過來……別看……” 巨大的羞恥感和對未知的恐懼讓她語無倫次。
腳步聲在她身前幾步遠的地方停住了。濃重的黑暗里,只能勉強分辨出他頎長挺拔的輪廓。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在狹窄的巷子里彌漫。只有林微無法抑制的、帶著顫音的喘息聲,
還有遠處城市模糊不清的喧囂背景音。時間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終于,周予安的聲音再次響起。不再是焦急的呼喊,而是低沉、平穩(wěn),
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仿佛能撫平靈魂的褶皺,清晰地穿透黑暗,抵達林微耳邊:“別怕。
”簡單的兩個字,卻像帶著魔力,讓林微瀕臨崩潰的心神微微一滯。接著,
她聽到了他向前走近的腳步聲,很輕,很穩(wěn)。然后,
一只溫熱、干燥、帶著少年人特有力度的手,堅定地、不容拒絕地,探入黑暗,
準確地握住了她那只死死藏在身后、冰冷僵硬、還在微微痙攣的右手手腕!林微渾身一顫,
下意識地想掙脫,那只手卻握得更緊,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皠e怕,林微。
” 周予安的聲音近在咫尺,低沉而清晰,一字一句,敲在她的心上,“它叫‘淵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