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及笄當日的喜服里醒過來的。袖中那塊染血的玉佩硌得手腕生疼,
前世斷氣前的畫面像針一樣扎進腦子——林月舉著偽造的"私通信"笑得多甜,
陳硯攥著我的頭發(fā)往墻上撞時,說"顧三,你娘當年偷人,你倒是青出于藍"。"姑娘?
"春桃的聲音從屏風外傳來,"林姑娘說要同您去賞荷。"我捏緊玉佩,前世就是這時候,
林月推我下了荷花池。那時我還傻,以為她是真心待我,結(jié)果在寒水里撲騰半刻,
救我的不是陳硯,是裴沉。他衣袍都沒系好就跳下來,撈我上岸時渾身滴水,
卻把外袍裹在我身上,自己凍得嘴唇發(fā)紫。我當時還嫌他多管閑事,
現(xiàn)在才明白——冷面權(quán)臣的袖中,早就藏著半塊虎符。"去。"我對著銅鏡理了理珠釵,
指尖劃過耳畔新點的胭脂,"把我前日配的'醉春'桂花釀帶上。"荷花池邊,
林月的手剛搭上我后背,身后突然傳來冷嗤:"顧三姑娘的裙角,也配你碰?"我轉(zhuǎn)頭,
裴沉正站在九曲橋盡頭,玄色官袍被風掀起一角,腰間玉牌撞出清脆聲響。他目光掃過林月,
像在看一塊爛泥:"本相的人,也敢動?"林月的臉白得像紙,我卻笑了。前世他救我,
我當是意外;今生我偏要讓這意外,變成他躲不開的劫。第1章我攥著及笄禮上的金步搖,
林月端著酒盞湊過來時,袖口飄著我熟悉的沉水香——前世她也是這樣,
在我及笄那日往酒里下了迷藥。“三妹妹今日最美?!彼畚卜杭t,手卻重重撞在我腕間。
酒盞落地的脆響里,我被推得踉蹌。身后是侯府新修的荷花池,臘月的水結(jié)著薄冰,“小心!
”我沉進池底,模糊中看見岸上人影晃動,林月扶著陳硯的胳膊,
兩人嘴角的笑像兩把刀——前世他們也是這樣,看著我被拖去大牢,
看著我被人用私通的罪名浸豬籠?!邦櫱鍤g,你娘是外室,你根本不是侯府血脈!
”林月的尖叫穿透水面?!巴〝车淖C據(jù)在你房里,你死了,靖北侯的兵符就是我的。
”陳硯的聲音混著氣泡炸開。前世斷氣時攥著的玉佩正硌在掌心,原來瀕死的感覺,
和前世一模一樣?“抓住我!”一道玄色身影破開水面,手臂扣住我腰。
我被托出水面時嗆了滿口水:“侯府嫡女也能被人欺辱至此?”周圍的倒抽氣聲里,
我被抱上石岸。裴沉的外袍裹住我:“傳太醫(yī)?!蔽叶⒅g的虎符,
突然想起前世——我被浸豬籠那天,他騎馬沖進刑場時,腰間掛的也是這半塊虎符。
“三小姐醒了!”春桃的哭聲。我猛地坐起,染血的玉佩正躺在那里,
玉面的“清”字被血漬浸得發(fā)紅——這是前世陳硯用刀戳進我心口時,
我拼了命從他腰間扯下來的定情信物,本該隨我埋進亂葬崗的?!靶〗悖?/p>
”春桃端著姜茶湊近,“可是哪里不舒服?”我攥緊玉佩,
前世的記憶像潮水涌來:林月買通穩(wěn)婆,在我出生時調(diào)換了庚帖;陳硯每月十五去城西破廟,
把侯府布防圖塞進北戎商人的馬車;還有裴沉——他總在我被庶姐刁難時“恰好”路過,
在我被傳通敵時暗中壓下證據(jù),直到我死的那天,他跪在亂葬崗,把半塊虎符埋進我墳頭。
“春桃?!蔽颐鰥y匣里的青瓷瓶,“去把林月房里那壇要敬給我的合歡酒換了,
摻半瓶青霜粉?!贝禾遥骸澳?、那是毒...”“我知道?!蔽夷笾滞螅?/p>
“前世她用這酒把我迷暈,和陳硯偽造了私通現(xiàn)場。這一世,
該她嘗嘗被毒酒潑一身的滋味了。”及笄禮重開時,林月捧著酒壇走到我跟前,
袖底露出半截紅綢——和前世她用來捆我手腳的一模一樣?!叭妹?,
這是我親手釀的桂花酒?!彼议_壇蓋,我后退半步,撞進一堵硬邦邦的墻里。
裴沉的聲音從頭頂砸下來:“顧三姑娘身子弱,本相替她嘗。
”林月的臉白了白:“裴相這是...”“替侯府試毒。”裴沉舀了盞酒,指尖在盞口一抹,
酒液瞬間變黑。他抬眼時:“誰準侯府用青霜粉待客?”“不、不是我!”林月踉蹌后退,
酒壇摔在地上,暗紅色酒液濺在她裙角,
“是三妹妹...她、她通敵...”“青霜是太醫(yī)院秘制,非有令牌不得取。
”我盯著她發(fā)顫的指尖,“林妹妹不過是侯府庶女,如何能拿到?
”林月的嘴唇抖得說不出話。裴沉甩袖召來親衛(wèi):“封鎖侯府大門,
查太醫(yī)院近三月領(lǐng)藥記錄。”他轉(zhuǎn)身我望著他挺直的背影,
摸了摸袖中溫熱的玉佩——前世他總說“顧三姑娘與我無關(guān)”,可這一世,我偏要讓他知道,
我攻略的每一步,都是要做他裴夫人的?!按禾摇!蔽覍χ~鏡理了理鬢角,
“明日去樞密院送壇桂花釀,就說...謝裴相救命之恩。”第2章第二日卯時,
我抱著酒壇站在樞密院門口。守門的親衛(wèi)認得我,連通報都免了,直接引我去后堂。
裴沉正伏在案前批折子,“裴大人?!蔽野丫茐干弦环?,“昨日謝恩的酒,您還沒嘗。
”他抬眼,眸色像深潭:“顧三姑娘可知,外臣私送內(nèi)眷酒壇,
傳出去...”“裴大人是要保我名聲?”我故意湊近,“那便收著,等我嫁進裴府那日,
再開壇共飲。”我轉(zhuǎn)身要走,聽見他低低說了句“胡鬧”,可那壇酒到底沒被退回來。
之后七日,我每日辰時送酒。他總說“顧三姑娘莫要再費心思”,卻讓親衛(wèi)把酒壇收進內(nèi)室。
第七日我去時,正撞見他掀壇蓋聞味,見我進來又慌慌張張蓋上。“大人批閱奏折久了,
肩頸該酸了?!蔽依@到他身后,我壓著他大椎穴輕輕揉,他動了動:“顧清歡,
你...”“我在給救命恩人按摩?!蔽夜室饧又亓Φ?,前世我被林月推下荷花池,
他跳下去撈我。他猛地攥住我手腕?!八墒?。”我抽回手,“明日我不來送酒了?!薄盀楹??
”他聲音發(fā)緊。“大人舊傷要犯了?!蔽颐鏊幤炕瘟嘶?,“昨日見您走路時左腳微跛,
是三年前北境箭傷沒養(yǎng)好。我懂些醫(yī)術(shù),替您治治?”他沒應,
卻在第二日戌時敲了侯府后門。春桃舉著燈籠照見他蒼白的臉,衣襟上滲著血,
和前世他為救我硬接刺客那刀的傷口位置一模一樣。“躺好。”我扯了他衣襟,
用酒壇里的桂花酒消毒。他倒抽冷氣,我捏著銀針笑:“大人不是說我胡鬧?
現(xiàn)在倒信我醫(yī)術(shù)了?”“你...怎知我傷在肺俞穴?”他咬著牙。我沒答,
前世他為我擋刀時,我跪在地上看了整整三個時辰傷口。銀針入穴的瞬間,
他抓住我手腕:“明日午時,城東茶樓?!薄拔抑馈!蔽姨嫠笏?,“有人要截殺你。
那刺客左耳垂有顆朱砂痣,用的是北戎狼首刀?!蔽姨嫠岛靡陆?,
把藥瓶塞他手里:“大人若信我,明日帶親衛(wèi)繞后巷?!钡谌瘴磿r,裴府的暗衛(wèi)來報,
說裴沉在茶樓后巷擒了刺客。我蹲在侯府假山后聽春桃轉(zhuǎn)述,
林月的丫鬟正往她房里送信:“姑娘,陳公子說裴相審出刺客是定北將軍府的人,
今夜要去圍府!”我捏著帕子笑——前世陳硯就是北戎細作,那些邊防圖都是他偷的。果然,
夜里裴沉的玄色馬車停在侯府外。他站在月光里:“陛下召我入宮。
”他解下虎符塞進我手里,“若有人為難你,拿這個?!蔽疫⒎笆浪彩沁@樣,
把半塊虎符埋進我墳頭,這一世,他要我活著替他收著。林月的動作比我想得還快。
第二日清晨,春桃揪著個小丫鬟沖進我房:“小姐,林月房里搜出這個!”她攤開手心,
是封偽造的書信,上面寫著“清歡與九曜閣樓主私會”?!耙兹莩伤??!蔽抑钢禾?,
“把信換成陳硯和北戎的密信,塞進裴相案頭?!贝禾业囊兹菪g(shù)是我前世教的,
她描上林月的眉,穿上她的月白裙,活脫脫一個林大小姐。我站在廊下看她溜出侯府,
轉(zhuǎn)頭就見裴沉的馬車停在門口。他踩著青石板過來,手里捏著那封密信:“定北將軍通敵,
證據(jù)確鑿。”他掃過院角發(fā)抖的林月,把虎符拍在我掌心,“顧三姑娘是本相要保的人。
”我捧著新釀的桂花釀走過去:“裴大人,今日這壇酒,我可否請您喝?
”他盯著我伸手來接酒壇。我卻把壇子往他懷里一塞,轉(zhuǎn)身要走,聽見他低低說:“顧清歡,
你總說要做裴夫人...”“等大人喝完這壇酒,我再答。”我笑著跑遠。第3章宮宴那日,
林月特意來我房里“幫”我挑首飾。她指尖撫過我新做的海棠裙:“三妹妹這裙子真好看,
襯得你像朵剛開的花。”我垂眸看她,前世她也是這樣,在我裙角縫了帶毒的銀針。
那日我給貴妃敬茶,轉(zhuǎn)身時銀針劃破貴妃手背,當場被押入大牢。“月姐姐手真巧。
”我攥緊裙角,前世沒注意到的,是她腕間那串珊瑚珠,
每顆珠子都沾著繡娘特有的靛藍染料?!霸撊デ暗盍恕!绷衷绿嫖依砹死砣柜蓿?/p>
我盯著她袖口露出的半截紅線。前世這紅線,正是她收買繡娘的憑證。宮宴上,
我故意挨著貴妃坐。酒過三巡,我假裝起身添茶,指尖剛觸到裙擺,
就摸到一片硬邦邦的凸起。是針。我攥著帕子掩住唇,咳嗽兩聲。
春桃立刻擠過來扶我:“小姐可是舊疾犯了?”“頭暈?!蔽阴咱剝刹?,
反手攥住裙角用力一扯?!八弧辈剂纤毫崖暬熘善魉榱崖?,我“撲通”栽進春桃懷里,
眼角余光瞥見幾片帶血的銀芒滾到貴妃腳邊?!邦櫲媚镞@是?”貴妃皺著眉后退半步。
我扶著春桃站起來,手里攥著扯下來的裙角。針腳歪歪扭扭的,
還帶著半枚靛藍染漬:“回貴妃娘娘,方才覺得裙擺硌得慌,原是藏著這東西。”我攤開手,
三根銀針躺在帕子上,針尖泛著青黑?;屎笈牧伺馁F妃的手背:“傳太醫(yī)院來驗毒。
”周太醫(yī)來得極快,他捏著銀針湊近燭火,眉峰一挑:“此毒名為‘百日醉’,
中者三日后毒發(fā)如醉酒,實則五臟俱焚?!彼а蹝哌^人群,
“臣曾見靖北侯府繡娘用這種靛藍染線,專繡并蒂蓮花樣?!绷衷履樕l(fā)白,
腕間珊瑚珠叮當作響,正是前世她賞給繡娘的。“傳靖北侯府繡娘。
”裴沉不知何時站在殿門口,“本相倒要聽聽,是誰讓繡娘在顧三姑娘裙上動手腳。
”繡娘被帶上來時,膝蓋剛碰地就哭嚎起來:“是大小姐!她給了奴婢二十兩金子,
說只要在三姑娘裙角縫三根針......”林月“撲通”跪下來,
拽著我的裙裾:“三妹妹我錯了,我就是見你穿得好看,
想跟你鬧著玩......”皇后猛地拍了下案幾:“靖北侯府管教不嚴,林月禁足三月,
繡娘杖責二十?!蔽覔炱鸬厣系你y針,塞進林月手里:“這針腳,
和你給陳硯繡的并蒂蓮錦囊,倒是一模一樣。散宴時,裴沉的馬車停在宮門外。他掀開車簾,
手里捏著封染了朱砂印的密函:“周太醫(yī)送來的。陳硯三年前夜探皇陵,偷了龍脈丹方。
”我接過密函,前世陳硯就是用這丹方勾結(jié)北戎,換了十萬大軍的糧草?!坝放_那邊,
我已安排人遞折子。”裴沉扯了扯我被扯破的裙角,“明日起,你搬去樞密院住。
”“裴大人這是?”“防著有人再往你裙上塞針?!彼麆e過臉,“樞密院守衛(wèi)比侯府嚴十倍。
”第二日,我抱著前世抄的密檔進了樞密院。裴沉的書房他伏在案前批折子,
抬頭時眼底有青黑:“昨夜審了定北將軍府的門房,陳硯每月十五都往城外送東西。
”我把密檔推過去。泛黃的紙頁上,是前世我躲在破廟里抄的陳硯手書:“北戎王,
十萬石糧草已備齊,換邊防圖......”“你何時......”“前世我被關(guān)在柴房,
聽陳硯和林月在院里說話。”我指尖撫過“北戎王”三個字,“他們以為我活不過那晚,
說得可大聲了?!迸岢镣蝗晃兆∥业氖滞螅骸邦櫱鍤g,你接近我,到底圖什么?”我抽回手,
從袖中摸出半塊虎符——是他昨夜塞給我的?!皥D裴夫人的位置?!蔽彝犷^笑,“不然呢?
難不成圖你批折子的手?
頭翻密檔的動作都亂了:“明日......”“周太醫(yī)說皇陵的地道在偏殿第三塊青磚下。
”我打斷他,“陳硯偷的丹方,應該藏在那里?!彼偷靥ь^,
眼里有光:“你......”“我前世被推進荷花池時,看見陳硯從皇陵方向過來。
”我摸著虎符上的紋路,“他靴底沾著皇陵特有的朱砂土?!钡钔鈧鱽砀穆暋?/p>
裴沉突然站起來,把披風披在我肩上:“先去睡。”深夜,我躺在偏房的軟榻上,
春桃掀簾進來,手里捧著個錦盒:“周太醫(yī)剛讓人送來的,說是皇陵地道的詳圖。
”我打開盒子,里面是張泛黃的帛畫,用朱砂標著“偏殿,三磚,機關(guān)”。燭火晃了晃,
帛畫角落有行小字:“硯郎,等拿到丹方,我們就遠走高飛?!笔橇衷碌墓P跡。
我把帛畫塞進枕頭底下,聽見院外傳來腳步聲。裴沉的聲音混著夜風飄進來:“守好偏房,
若有動靜......”“屬下明白。”第4章我把帛畫塞進腰間暗袋,
春桃?guī)臀蚁稻o夜行衣,指尖在我腕間按了按——這是我們新定的暗號,三短一長代表安全。
偏房后墻根傳來兩下輕叩。我翻出窗,裴沉正立在老槐樹下,
他伸手拽我落地:“周太醫(yī)說地道入口在偏殿第三塊青磚,記清了?”我點頭,
皇陵外的守陵禁軍每半柱香換班。裴沉拽著我貼在影壁后,聽著腳步聲由遠及近又漸遠,
才貓腰摸到偏殿。我蹲下身,第三塊磚角有道細痕,是前世我被推下荷花池那晚,
陳硯踩過的痕跡?!捌??!蔽野礈蚀u縫,裴沉手掌覆上來。青磚下傳來機簧轉(zhuǎn)動聲,
地道口涌出我們剛溜進地道,頭頂突然傳來喝問:“什么人!”裴沉拽著我往深處跑,
腳底板踩著的青石板突然凹陷——是連環(huán)翻板!我急喊:“往左三步!
”前世陳硯就是在這里摔斷了腿,我躲在暗格里看得清楚。裴沉猛地帶偏方向,
我們撞進一處狹窄的側(cè)道。追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我摸出袖中淬了麻藥的銀針,
裴沉卻突然把我護在身后?!巴??!彼曇舭l(fā)沉。我剛要開口,頭頂傳來破風聲。
一道紅衣掠下。來人身形如燕,反手抽出腰間軟劍,劍光過處,兩個禁軍的刀“當啷”落地。
她回頭沖我笑:“顧三姑娘,裴大人,九曜閣柳青來討杯酒喝。
”裴沉眉峰微動:“你怎知我們在這兒?”“周太醫(yī)托人帶了信?!绷嗍滞蠓D(zhuǎn),
軟劍纏住禁軍首領(lǐng)的脖子,“說有人要偷皇陵的寶貝,我猜著是你們。
”我拽裴沉往更深處跑,拐過三道彎,面前出現(xiàn)一道石門?!鞍待埬?。
”我摸出前世記憶里的順序,“左三右五?!笔T“咔”地開了。密室不大,
墻上嵌著半幅地圖,邊角被利刃割過,
露出底下的絹帛——是靖北侯府世代守護的邊防圖殘卷。裴沉突然攥住我的手,
:“這地圖......”“我前世見過?!蔽衣曇舭l(fā)顫,“陳硯用我的命換的,
就是這上面的關(guān)隘。”裴沉從懷里摸出一枚玉符,和石壁上的凹痕嚴絲合縫。地圖緩緩展開,
最邊緣標著“青嵐山”三個小字?!拔矣啄暝谇鄭股介L大,
曾見過個穿石榴裙的女子......她說她姓顧?!蔽颐偷靥ь^。母親的陪嫁匣子底,
正壓著半塊石榴玉佩。地道外傳來重物倒地聲。柳青的聲音飄進來:“追兵解決了,顧姑娘,
裴大人,該收網(wǎng)了。”收網(wǎng)的是沈昭。他今早故意在御史臺說“皇陵有異動”,
陳硯果然坐不住了。我們回府時,陳硯被押進天牢時,沖裴沉笑:“你們以為抓了我就贏了?
真正的幕后主使,還等著看你們怎么掉進深淵呢?!迸岢翛]理他,只讓人把陳硯的嘴堵上。
我蹲在密室角落檢查,在石縫里摸出張泛黃的紙條,墨跡暈開兩個字:“東市”。
“這是當年逆黨的聯(lián)絡暗語?!迸岢两舆^紙條,“三日前東市繡坊換了新東家,
掌柜的總往城西破廟跑?!鼻笆牢冶魂P(guān)在城西破廟那夜,
聽見的不止陳硯和林月的對話——還有個沙啞的聲音說:“等顧清歡死了,就該動裴沉了。
”第5章我裹著春桃連夜趕制的青布衫,混在東市繡娘堆里往織云坊走。
織云坊的門簾是月白色的,我掀簾進去時,正撞上端著繡繃的女人。她穿靛藍窄袖短打,
腕間銀鈴叮當作響,見我發(fā)愣,“新來的?跟我來。”我跟著她上二樓,她推開窗,
我這才看清她案頭的繡繃——金絲繡的鳳凰正振翅,尾羽上的金箔薄得能透光。“江懷雪。
”她突然開口,“織云坊掌燈人?!鼻笆懒衷碌募迠y出了岔子,說是繡娘手滑扎破了鳳凰眼,
后來那繡娘被沉了江。現(xiàn)在想來,那哪是手滑?分明是有人動了手腳?!邦?..顧小桃。
”我報了春桃的名字,“城南王嬸介紹來的?!彼龥]接話,
只把半卷素絹推過來:“這是貴妃壽辰的衣樣。明兒起跟我學鎖麟針。”素絹展開的剎那,
那上面的鳳凰尾羽紋路,和前世我在城西破廟看到的密信暗號一模一樣——每根羽毛的弧度,
對應著北戎的兵力部署圖。深夜,我借著月光翻查嫁衣布料。第三層襯布里,
果然摸出張浸了密礬水的紙。我咬著帕子擦了擦,
林月的字跡慢慢顯出來:“毒粉摻在鳳凰眼金箔里,待貴妃試穿時......”“顧小桃。
”江懷雪倚在門框上,手里轉(zhuǎn)著根銀針,“你繡活一般,眼神倒尖。”“你摸布料的手法。
”她走過來,銀針在我面前晃了晃,“普通繡娘會先看線腳,
你直接按紋路找夾層——像在找什么東西?!蔽疫o密信,前世我死時,
江懷雪的名字從未出現(xiàn)過。難道她也是局里的人?“別怕?!彼蝗恍α?,“我?guī)湍銚Q。
”她從袖中摸出個青瓷瓶,倒出些淺粉色粉末:“這是桂花蜜漬的香料,和毒粉顏色一樣。
你把金箔里的毒粉換成這個,再在鳳凰右翼第三根羽毛上扎個細孔——我明早會來補針。
”我盯著她的眼睛。那雙眼像深潭,看不出情緒,“為什么幫我?”她沒答,
只把銀針塞我手里:“明晚酉時,讓你那丫鬟去城西破廟后巷。她跟了三天的送信人,
會在那見林月?!贝禾一貋?,她拽著我到偏房,壓低聲音:“那女人說林月是前朝林氏遺孤?
可林姨娘明明是父親從江南帶回來的......”“不?!蔽夷缶o她的手,
“那女人說的是‘林氏’,不是‘林月’。前朝林氏被滅族時,有個嬰兒被奶娘抱走,
后來被靖北侯府的林姨娘收養(yǎng)——那嬰兒就是林月。
”春桃倒抽冷氣:“所以她根本不是......?”“她是棋子。
”我想起前世林月推我下荷花池時,指甲蓋里的朱砂,
和今天江懷雪案頭的金箔顏色一模一樣,“前朝余孽要借她的手,讓靖北侯府和貴妃結(jié)仇,
再讓裴大人背上護短的罪名。”貴妃壽宴那日,我站在廊下看林月。她穿了件月白襦裙,
正和幾個命婦說話,眼角眉梢都是笑。“顧三姑娘?!辟F妃的貼身女官走過來,
“娘娘讓您陪她試新衣?!蔽腋M了內(nèi)殿。嫁衣掛在檀木架上,貴妃摸著鳳凰眼的金箔,
笑問:“這金箔看著比往年的?。俊薄盎啬锬?,這是新得的‘透月金’。”我上前一步,
“不過...”我指著右翼第三根羽毛,“這根金箔被針挑過,怕不吉利。
”貴妃皺了皺眉:“換了。”女官剛要動手,林月突然沖進來:“慢著!
這是我親自監(jiān)工的繡活,顧清歡分明是想...”“想什么?”裴沉的聲音從殿外傳來。
他穿了玄色朝服,“本相讓人查了織云坊的賬冊,
林姑娘這三個月往城西破廟送了十二次銀錢?!彼D(zhuǎn)向貴妃,“而城西破廟,
是前朝余孽的聯(lián)絡點?!绷衷迈咱剝刹?,撞翻了妝臺。她突然尖叫:“我只是想保住侯府!
他們說只要我?guī)椭鍪?,就不會揭穿我不是父親的女兒......”“住口?!蔽掖驍嗨?/p>
前世她也是這么說的,說自己從小被嫡姐欺負,說陳硯是她唯一的依靠??伤?,
前世我被推下荷花池時,是她親手扯斷了我的救命繩?!鞍蚜衷卵合氯ァ?/p>
”裴沉對侍衛(wèi)揮揮手,“清歡?!蔽易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