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裝直升機螺旋槳卷起巨大的氣流，緩緩升空，朝著趙鐵柱家的方向進發(fā)。
機艙內，氣氛有些沉悶。
姜海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投向窗外飛速倒退的江城景象，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高建軍和李玄風坐在他的對面，神色也帶著幾分凝重。
“姜海同志，”高建軍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聲音帶著一絲試探，“關于您在地窟中的經歷，以及地窟內部的最新情況……如果方便的話，能否跟我們透露一些？”
這才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之一。
一個從甲級地窟中存活十年并成功返回的人，其掌握的情報價值，無可估量。
要知道，現階段，絕大多數國家都只是能夠做到關閉地窟。
在地窟里面生活，還生活十年這么久，恐怕只有姜海一人。
姜海收回目光，看向高建軍，平靜地說道：“可以。你想知道什么？”
高建軍精神一振，連忙道：“一切您認為重要的信息，對我們而言都至關重要。比如，那個忽然從丙級變成甲級的地窟，內部的環(huán)境變化，怪獸的種類、實力、習性，以及……您是如何在那樣的絕境中生存下來的？”
最后這個問題，也是所有人最好奇的。
姜海沉吟片刻，開始緩緩講述。
他的聲音不高，語速也不快，但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千鈞之力，將眾人拉回了那個暗無天日、危機四伏的地窟世界。
他講述了地窟能量潮汐的劇變，導致他們與外界徹底失聯。
講述了地窟內部遠超預期的廣闊空間和復雜地形。
講述了那些潛藏在黑暗中，種類繁多、兇殘暴戾的怪獸。
從最初的低階地穴生物，到后來遭遇的堪比戰(zhàn)師、大宗師甚至戰(zhàn)王級別的強大怪獸。
每一次遭遇，都是一次生與死的考驗。
他沒有過多渲染其中的艱辛和危險，只是平靜地陳述事實。
但那種在絕境中掙扎求生，在一次次生死搏殺中磨礪意志。
在無盡的黑暗中尋找希望的經歷，卻讓高建軍和李玄風聽得心驚肉跳，脊背發(fā)涼。
尤其是當姜海提到，王猛在一次遭遇強大獸潮時，為了掩護眾人，最終導致戰(zhàn)友慘烈場景時，機艙內的氣氛更是壓抑到了極點。
高建軍和李玄風都是經歷過生死考驗的軍人，但聽著姜海的講述，依舊能感受到那種深入骨髓的絕望和悲壯。
“我能活下來，一是運氣，二是我戰(zhàn)友用命來救的我。”
姜海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地窟中雖然危險，但也并非全無生機。一些特殊的植物、礦石，甚至高階怪獸的血肉，都蘊含著一定的能量，可以補充消耗，甚至幫助我們提升實力?！?/p>
“十年時間，我?guī)缀鯇⒛莻€地窟的每一寸土地都探索遍了，也摸清了大部分怪獸的習性和弱點。甚至，我還發(fā)現了一些地窟深處的一些秘密?！?/p>
說到這里，姜海的目光微微一凝，似乎想起了什么關鍵的事情。
“更深層次的秘密？”高建軍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信息，追問道。
姜海點了點頭：“那個甲級地窟，似乎并非一個獨立的存在，它好像連接著一個更加廣闊，也更加危險的世界。我曾經在一次追擊一頭受傷的六階怪獸時，誤入一個似于祭壇的建筑，上有一些我們無法理解的圖騰和符號，另外我看見祭壇那里有個影像，是屬于一個全新的世界?！?/p>
“祭壇？圖騰？全新的世界？”高建軍和李玄風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
這些信息，是軍方從未掌握過的。
“由于當時我的實力不足，而且那里的氣息太過詭異和危險，并沒有深入探查，只是匆匆退了出來?！苯＠^續(xù)說道，“但我有一種直覺，那個地方，可能隱藏著地窟出現的真正原因?！?/p>
這番話，如同驚雷一般，在高建軍和李玄風的腦海中炸響。
如果姜海所說屬實，那對于人類研究地窟，以及應對地窟危機，都將具有劃時代的意義。
“姜海同志，您說的這些信息，太重要了！”高建軍激動地說道，“我們會立刻上報軍區(qū)總部，組織專家進行分析研判。”
姜海微微頷首，又補充道：“還有一點，那個地窟內部的能量濃度，是持續(xù)增長的。我懷疑，地窟有再次開啟，或者與其他地窟連接的可能?！?/p>
這個推測，更是讓高建軍和李玄風倒吸一口涼氣。
甲級地窟已經如此恐怖，如果等級再次提升，或者與其他地窟連接，那后果不堪設想。
“多謝姜海同志提供的寶貴情報。”高建軍鄭重地說道，“這些信息，對于我們后續(xù)制定地窟防御策略，至關重要?！?/p>
姜海擺了擺手：“這是我應該做的?！?/p>
他頓了頓，看向高建軍和李玄風，問道：“這十年，外面的世界，變化應該也很大吧？全球的局勢，還有各地地窟的情況，具體如何了？”
這是他一直想了解的。
高建軍和李玄風對視一眼，神色都有些復雜。
“確實……變化很大?！备呓ㄜ妵@了口氣，開始向姜海介紹這十年來的全球局勢和地窟發(fā)展情況。
“首先，是地窟的出現頻率和地點發(fā)生了顯著改變?！?/p>
李玄風在一旁補充道：“海哥，您還記得十年前嗎？那時候，地窟的出現往往毫無征兆，而且很多時候就直接出現在人口密集的城市中心或者近郊，造成了巨大的恐慌和傷亡?！?/p>
姜海點了點頭，十年前江城地窟的慘狀，他至今記憶猶新。
“但是，大約在七八年前，這種情況開始逐漸改變?！?/p>
高建軍繼續(xù)說道，“經過各國科研機構和武道強者的不懈努力，我們對地窟的能量波動和空間規(guī)律有了一定的掌握。雖然還不能完全預測地窟的出現，但已經可以做到提前預警，并且在一定程度上進行干預?！?/p>
“干預？”姜海有些意外。
“是的?！备呓ㄜ娊忉尩?，“通過一些特殊的陣法和高科技設備，我們可以在地窟通道尚未完全穩(wěn)固之前，對其進行引導或削弱，使其盡量在遠離人類聚居區(qū)的偏遠地帶開啟。比如深山、荒漠、甚至是海洋深處?！?/p>
“所以，這些年來，像江城那樣直接在城市附近爆發(fā)大規(guī)模獸潮的情況，已經大大減少了，對普通民眾日常生活的直接威脅，的確降低了很多。”
姜海聞言，若有所思。
他終于明白，為什么在他剛回到江城時，會看到那樣一派歌舞升平，甚至有些畸形的繁榮景象。
為什么一個搔首弄姿的網紅，能夠封鎖街道，引得無數人狂熱追捧。
原來，是因為環(huán)境相對安逸了。
當致命的威脅不再懸于頭頂，當血與火的記憶漸漸模糊，人們的危機意識，自然會隨之淡化。
“當然，這并不意味著地窟的威脅就消失了?！崩钚L的語氣帶著一絲憂慮，“那些在偏遠地區(qū)出現的地窟，依舊需要大量的武者和軍隊前往鎮(zhèn)守、清剿。每一天，在前線犧牲的將士，依然不在少數?！?/p>
“只是，這些戰(zhàn)斗大多發(fā)生在遠離公眾視線的地方，媒體的報道也相對克制，久而久之，普通民眾對地窟的感知，就變得有些遙遠和模糊了。他們更關注眼前的生活，更追逐那些光鮮亮麗的娛樂和消遣。”
高建軍也嘆了口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國家需要安定，民眾需要生活。不可能要求每一個人都時刻緊繃著神經，活在戰(zhàn)爭的陰影之下，只是……”
他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但姜海明白他的意思。
只是，這種安逸，是建立在無數將士在前線浴血奮戰(zhàn)的基礎之上的。
如果人們沉溺于安逸，忘記了潛藏的危機。
忘記了那些默默守護他們的人，那將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所以，現在社會上，對于武者的尊崇程度，比起十年前，有所下降？”姜海問道。
李玄風苦笑一聲：“海哥，何止是下降。您也看到了，現在一些所謂的網紅明星，他們的影響力，甚至比一些戰(zhàn)功赫赫的武道強者還要大。很多年輕人，不再以成為強大的武者，保家衛(wèi)國為榮，反而更羨慕那些在鏡頭前唱唱跳跳，就能輕松賺錢的生活?！?/p>
“他們有句話是這樣說的，宇宙盡頭是直播賣貨。”
“尚武精神的衰退，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信號?！备呓ㄜ姷恼Z氣也變得沉重起來。
“雖然國家一直在努力宣傳武道的重要性，也在加大對武者的培養(yǎng)和投入，但大環(huán)境如此，想要扭轉，并非易事?！?/p>
姜海沉默了。
他沒想到，十年后的世界，竟然會是這樣一番景象。
在地窟中，他們每一天都在與死亡搏斗，唯一的信念就是活下去，變強，然后回到家鄉(xiāng)，守護這片土地。
可當他真的回來了，卻發(fā)現，這片土地上的人們，似乎已經漸漸忘記了，安逸的生活，是需要用鮮血和生命去捍衛(wèi)的。
“那么，全球其他國家的情況呢？”姜海換了個問題。
“大同小異。”高建軍說道，“地窟危機是全球性的，沒有任何一個國家能夠獨善其身。這些年，各國之間在應對地窟問題上，既有合作，也有競爭和摩擦。”
“一些實力強大的國家，憑借著先進的科技和雄厚的武道底蘊，尚能勉強維持國內的穩(wěn)定。但一些小國，或者內部矛盾重重的國家，情況就非常糟糕了?！?/p>
“甚至有一些國家，因為無力應對地窟危機，已經名存實亡，淪為了怪獸的樂園，或者被一些別有用心的勢力所控制?！?/p>
李玄風補充道：“海哥，現在炎黃國在全球的地位，比十年前要穩(wěn)固得多。這主要得益于我們國家對武道發(fā)展的高度重視，以及在關鍵時刻，總有像您這樣的英雄挺身而出?！?/p>
姜海靜靜地聽著，將這些信息一一記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