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
月光爬上西廂房窗紙時,閻解睇突然抽抽搭搭哭起來。
閻解放摸著黑拍著她的后背:
"夢著啥了?"
"肉......各種好吃的肉......"小姑娘打著哭嗝,"二哥說都給我吃......"
聽到閻解娣的夢話,閻解放心里一酸。
閻解放翻了個身,盯著房梁,直到另一邊簾子傳來閻解成的呼嚕聲。
這才摸黑爬了起來,鞋底蹭著地面,沒發(fā)出聲響。
公廁附近,夜色濃重,月亮不見蹤影。遠處傳來幾聲狗叫,被風吹得斷斷續(xù)續(xù)的。
閻解放貼著墻根,手指在磚縫間摸索,數到第十七道裂縫時才停住了。
腳步聲由遠及近,閻解放閃身躲到槐樹后,屏住了呼吸。
直到秦淮茹的身影在黑暗中漸漸清晰,這才突然從樹后閃了出來,低聲說道:
"秦姐。"
秦淮茹猛地后退半步,手按在胸口。
看清來人是閻解放后,才松了一口子,環(huán)顧四周后,抓著閻解放的手一臉慌張道:
“解放,姐在這兒守著,你快去吧。”
閻解放沒有說話,拽著秦淮茹手腕就往后方的小樹林方向走去。
每走一步都是枯枝在腳下斷裂的聲音,秦淮茹踉蹌兩步:
"解放你弄疼......"
槐樹陰影罩下來時,閻解放突然松開手。秦淮茹后背撞上樹干,滿是補丁衣服貼在樹干上。
秦淮茹張嘴就要說話,閻解放就按住了她的嘴。
直到過了兩三分鐘,確定沒人過來后,閻解放這才開口說道:
“秦姐,昨晚的話我是認真的......”
說著,閻解放向前靠了過去,幾乎貼在秦淮茹身上,“秦姐,賈家母子倆什么樣的人我也清楚,其實我一直挺心疼你的?!?/p>
秦淮茹往后縮了縮,別過臉:“解放,你還小,別這樣......”
閻解放突然抓住秦淮茹的手,"秦姐,我知道不對,可我控制不住。自從上次......我滿腦子就都是你。"
秦淮茹的手抖了一下,想抽回去卻抽不出來。她的呼吸急促了起來:
“解放,我們不能這樣,要是被人發(fā)現......”
話還沒說完,閻解放喉結動了動,一把將她拉進懷里。
秦淮茹的手抵在閻解放胸口,這次沒在用力推開......
風輕語細訴情長,枝頭葉掩雙人影。
半個多小時后,兩人一前一后走出樹林。秦淮茹低著頭,理了理衣襟,腳步急促地往95號院走著。
閻解放跟在后面,盯著秦淮茹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揚,他摸了摸口袋,里面是少了五塊錢,但自己卻多了一位死心塌地的“紅顏知己”。
"秦姐。"閻解放喊了一聲。
秦淮茹腳步一頓,沒回頭,抬手攏了攏耳邊的碎發(fā),手指緊緊攥住口袋里的五塊錢,腦海里浮現剛剛閻解放塞錢時說的話:
"拿著,別讓賈家知道,你自己留著花。"
長這么大,第一次有人給我這么多錢。
想到這兒,秦淮茹鼻子突然一酸,趕緊抬手擦了擦眼角。
閻解放快走兩步,和秦淮茹并肩:"下次別在拒絕我,有困難也可以找我。"
秦淮茹嗯了一聲沒再說話,只是加快了腳步。閻解放也不急,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快到95號院時,秦淮茹突然停下,回頭看了閻解放一眼。雙眼亮得驚人。
閻解放笑了笑,沒說話,只是朝她擺了擺手。秦淮茹才轉身進了院里。而閻解放則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才后腳跟著進了95號院。
另一邊,秦淮茹推開房門,木門發(fā)出“吱呀”一聲。
賈張氏在炕上翻了個身:“大半夜的,上哪兒野去了?”
“媽,我去解手。”秦淮茹摸黑往炕邊挪著。
“解手?”賈張氏猛地坐起來,“解手用得著這么久?我看你是去會野男人了吧!”
“媽,您這話說的......我今晚鬧肚子所以比較久?!?/p>
“我這話怎么了?”賈張氏掀開被子下了炕,“你當我瞎?。恐形缭谠鹤永镂叶伎匆娏?,你跟那個傻柱眉來眼去的!”
賈東旭翻了個身:“媽,您小點聲......”
“我小點聲?”賈張氏聲音拔高,
“你媳婦大半夜往外跑,你還有臉讓我小點聲點?”賈張氏扯開窗簾,“秦淮茹,你今天不把話說清楚,我就去街道辦告你搞破鞋!”
棒梗揉著眼睛坐起來:“媽,都怪你,把我吵醒了,!”
“聽見沒有?”賈張氏指著棒梗,“連孩子都知道你是個不省心的!”
秦淮茹站著沒動,手指絞著衣角。想起不久前閻解放對她說的話:“有困難也可以找我。”心里一暖。
“東旭,我和傻柱沒什么事的,傻柱什么樣的人你也清楚,我怎么會看得上他?”
賈東旭背對著她們,沒說話。
隔壁王嬸的聲音傳過來:“大半夜的吵什么吵!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賈張氏吼道:“聽見沒有,丟人現眼的東西!”說完便躺回炕上,拉過被子。
秦淮茹摸黑爬上炕躺了下來。此時棒梗翻了個身,把被子全都卷走了。
賈東旭的鼾聲很快響起來,賈張氏也發(fā)出均勻的呼吸聲。
黑暗中,秦淮茹睜著眼,直直地盯著屋頂。她想起賈東旭剛才背對著她的樣子,手指在炕沿上敲了敲,心里的那點愧疚慢慢散了。
“小男人說得對。”秦淮茹低聲自語,聲音幾乎聽不見,“不肯為你花錢的男人,肯定是不愛你的?!?/p>
她翻了個身,面朝墻壁,“不過,只要他是愛我的就夠了......”
秦淮茹手指在墻上輕輕劃了一下,嘴角動了動,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