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三天前在周歲稔的直播間看到周歲稔背后有東西后,吳峰一直在后臺私信周歲稔,可惜都沒有回應(yīng)。
吳峰是正一道的道士,天生有陰陽眼的他,小小年紀(jì)就被爺爺送去學(xué)道,因為有眼睛外掛加成,他成了各位師長們的心尖尖弟子。
在道觀里的他,努力、上進(jìn)、優(yōu)秀,在道觀以外地方的他只想當(dāng)一坨什么都不用想的廢材。
好不容易休假,他都把自己悶在家里刷手機(jī)了,偏偏朋友給他推了視頻,而他又偏偏點開那個視頻,看到了鬼。
雖然說他們道觀主修的就是驅(qū)鬼、超度什么的,但他一點都不想放假期間還工作,可看都看見他,他該死的沒辦法假裝沒看見。
第十條私信也石沉大海,他把手機(jī)一丟,癱在沙發(fā)上。
算了,那鬼看起來也不是惡鬼,應(yīng)該很快就會消失,這個主播最多也就生點小病,挺挺就好。
“砰砰砰——”
“小峰,快出來,來活了?!?/p>
房間門被拍得震天響,爺爺?shù)穆曇衾餄M是激動,吳峰的太陽穴跳了又跳。
老頭子 這個聲音聽起來就沒好事。
心里再不情愿,吳峰還是慢吞吞的挪到了門口,打開了門。
“小峰,我前天不是和你說我在路上看到了一個被鬼纏身的姑娘嗎?她當(dāng)時還哄我,讓我以為我算錯了,你知道怎么著?她剛才給我打電話了。”
吳齊濤紅光滿面,神情格外激動。
吳峰一聽,反手就想把門關(guān)上。
他家老爺子一沒天分、二沒慧根,死纏爛打跟著他師父學(xué)了多年,仍舊是個半吊子水平,道觀里連道士證都不敢給他發(fā),師父每次都要苦口婆心的叮囑“濤哥啊,您遇到人可千萬別說是在我們太清觀修行,一定一定要說是您自學(xué)的”。
吳齊濤深知自己孫子的性格,略顯福氣的手死死抓住門:“小峰,我這次真沒看錯,遇見那姑娘的時候,我的的確確感覺她沾染到東西了。”
“你跟著我去看看,也不用你做什么,你就在一旁看著我做法事就行。”
說到底,吳齊濤還是有些不自信,想讓孫子去給他充門面。
“我不——”
吳峰的拒絕還沒說完,就被五大三粗的爺爺強(qiáng)行扒開門:“不什么不,你都躲在房間里幾天了?信不信我去找你師父告狀?!?/p>
爺爺?shù)脑挏?zhǔn)確戳中了吳峰的心思,道觀里的人都不知道他在家里是一副懶得仿佛在房間里生了根發(fā)了芽的模樣。
以往家人都會為他在同門面前遮掩,可他相信,要是今天沒有如爺爺?shù)囊?,爺爺真的會去道觀里揭發(fā)他。
到那時,他作為太清觀尖子生、正一道未來魁首的形象將會被粉碎成灰,說不定還要被他賤賤的師弟踩上幾腳。
吳峰死死扣著門,表情微死:“那你至少讓我穿件衣服吧,我這樣能出去見人嗎?”
大褲衩、白背心,糟亂的頭發(fā),屬于出去所有人都會盯著他看的邋遢形象。
吳齊濤連連點頭:“是該注意形象,我也得換身衣服去。”
說著,吳齊濤背著手,昂首挺胸的邁著八方步回了自己房間。
吳峰只覺得自己命苦,為什么奶奶和媽媽去旅游不帶上爺爺,爸爸還借口加班躲在了公司,只留他一個人應(yīng)付著精力過于旺盛的爺爺。
半個小時后,西裝革履,手上帶著木珠,一副老太爺架勢的吳齊濤走在前面,斜挎著小包的吳峰跟在后面,去往周歲稔所在的小區(qū)。
兩家不算遠(yuǎn),周歲稔接到電話下樓去接人的時候,吳峰已經(jīng)開啟了工作模式。
背挺直,表情淡淡,配上他微微上挑的丹鳳眼與簡單的黑襯衫黑褲子,整個人有種能干又冷靜的精英氣場。
周歲稔開門的時候,對門的張姐也剛好要出門,她手里還提著前兩天從周歲稔這里拿到的雞蛋。
見到周歲稔,張姐有些驚訝:“歲歲,你昨天不是說今天要去見男朋友嗎?怎么現(xiàn)在還在家里?”
張姐也知道聶弈家在青山鎮(zhèn),離這里很遠(yuǎn)。
周歲稔:“……臨時有事,不去了?!?/p>
她說她去回來了也不會有人相信吧。
張姐:“這樣啊?!?/p>
張姐只是隨口問一下,隨即便樂呵呵的抬了抬雞蛋,對著周歲稔夸贊道:“你男朋友家的雞蛋真的太好吃了?!?/p>
她這兩天工作太忙了,打算趁著今天休息,把雞蛋送去給嫂子。
雖然她對聶弈的農(nóng)產(chǎn)品有信心,但畢竟是送給嫂子的東西,在送去之前,她還是自己試吃了一下。
結(jié)果,簡簡單單的白水煮雞蛋就驚艷到了她。
不同于她在超市里買的盒裝雞蛋,聶弈的雞蛋吃起來沒有一點兒腥味,反而帶著一絲淡淡的麥香,十分清爽。
她一連吃了兩個,要不是因為想著等會兒要去大哥家吃飯,剩下的那個她也吃得完。
周歲稔心情有些微妙,避開了聶弈的話題,與張姐聊了些家常。
很快電梯到了,她在一樓下了電梯,張姐去地下停車場開車。
小跑著到小區(qū)門口,見到一老一少的倆人時,周歲稔愣了一下,隨即露出微笑上前:“吳先生,真的麻煩您特地過來——”
“是你!”
吳峰見到周歲稔,表情有些崩。
他給周歲稔發(fā)了那么多私信都沒被回復(fù),都想放棄了,卻又在這里見到了周歲稔。
周歲稔有些懵,仔細(xì)的看著吳峰,她不認(rèn)識這個人啊。
吳峰越過爺爺大步上前:“我前天在你做飯的視頻里看到你背后跟著一個鬼,當(dāng)時就想提醒你,但我去晚了,你直播間已經(jīng)關(guān)閉了,那鬼還在你家?不對,你身上沒有鬼氣了。”
不過這人身上有些古怪。
——她遇到真道士了!
周歲稔的眼神肉眼可見的熾熱起來,“大師!”
吳齊濤也懵,但聽了孫子的話后,他立刻反應(yīng)過來,微抬著下巴,背著手,高深道:“小姑娘,我孫子雖然不如我,但在驅(qū)鬼辟邪方面也算可以,帶我們?nèi)ツ慵铱纯窗?。?/p>
周歲稔:“好好好,兩位這邊請?!?/p>
邊走,周歲稔再次說了她的訴求:“希望兩位大師能幫我看看,我家里有沒有不該存在的東西,還有就是我有沒有什么問題?!?/p>
從剛才吳峰的話來看,聶弈沒有哄她,那個鬼真的不在她家了,但是那鬼有沒有殘余什么東西在她家就不好說了。
聶弈畢竟是個妖,這種事情,感覺還是需要個道士來正式的處理一下。
而且她很想知道聶弈的符到底有沒有用,以及最好的是能從根源上解決她容易招鬼的事情。
聽聶弈的意思,那些鬼一般不會跟著人走,就只跟著她。
吳峰仔細(xì)的看著周歲稔,越看眉頭越緊,進(jìn)了電梯后,他終于忍不住問道:“周小姐是吧?你家中有玄學(xué)家傳之類的嗎?”
周歲稔一秒否定:“沒有?!?/p>
說完,周歲稔遲疑了一下。
從小到大,她身上發(fā)生的詭異事情,就只有偶爾被看的感覺以及最近莫名的發(fā)熱頭暈。
在不知道聶弈是狗妖之前,她對于媽媽說的有小精怪在跟著她的話,只覺得是媽媽的安慰,但見到聶弈后,她感覺到了不對勁。
爸爸媽媽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可在她的記憶中,她爸媽一直都是普普通通、甚至有些冒失的人。
周歲稔小心道:“吳先生為什么這么問?我有哪不對勁嗎?”
吳峰張了張嘴,憑借他從小到大的經(jīng)驗,直覺告訴他周歲稔有問題,但他的眼睛確實看不出哪里有問題。
吳峰:“先去你家看看再說吧?!?/p>
吳齊濤有些氣悶,他本來是想叫孫子來給他保底的,但現(xiàn)在看來,他反倒變成了孫子的陪襯。
“咳咳?!?/p>
吳齊濤清清嗓子,端著姿態(tài)道:“小姑娘,老夫好好看了你的面相,你上次是故意騙我吧,老夫怎么算,你今年也才二十三歲?!?/p>
周歲稔:“大爺,我真沒騙你,我今年二十五歲了?!?/p>
關(guān)于這個,雖然她那天是覺得這個老人裝得有些入戲,就故意拆穿,想看大爺破防,但她真的沒有對年齡說謊。
為了證明她的話,她直接掏出了身份證。
吳齊濤的腦門上擠出了皺紋:“這怎么會,你的面相分明——”
吳峰眉頭微皺,盯著周歲稔看了三秒后:“我爺爺沒看錯,你的年齡確實應(yīng)該是二十三,而不是二十五,不過我爺爺說你二十五歲之前有劫不太對,你的劫已經(jīng)化了?!?/p>
他爺爺是個碎嘴子,那天遇到周歲稔之后,回去反復(fù)念叨了好幾遍,甚至想讓他也算算周歲稔的命格。
這種無禮的要求,他當(dāng)然是拒絕了,但爺爺?shù)脑捤€是記下了。
就憑周歲稔能避開劫數(shù),他就不相信周歲稔背后沒有懂玄學(xué)的人。
雖然是第一次見面,還是她抱著死馬當(dāng)作活馬醫(yī)的安慰心態(tài)找的道士,但吳峰說出他看到直播視頻中她背后有鬼的事情后,周歲稔就已經(jīng)相信對方是真道士了。
而且她認(rèn)為吳峰應(yīng)該比他爺爺可靠得多,因此她沒有反駁,只是謹(jǐn)慎道:“那我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了,反正我的出生證、包括我爸媽都是這么說的。”
她爸媽總不至于搞錯她的出生日期吧。
吳峰沒有說話。
周歲稔:“吳先生,我能不能問一下,你說的我已經(jīng)化了的劫是什么?”
作為道士,隨意窺探別人的未來和劫數(shù)是有風(fēng)險的,但對于已經(jīng)化解了的劫,那就是過去的事實,再怎么說也不會改變,也就沒了不能說的限制。
吳峰:“死劫,你看起來是早死的面相?!?/p>
周歲稔:“……”
感覺莫名其妙的被死了一次。
可她從小到大沒有遇到過什么可能致死的事件啊,連生病都極少。
周歲稔想到了聶弈,真誠發(fā)問:“吳先生,您看我臉上有沒有寫著桃花劫、情劫之類的劫?有沒有顯示我會因為戀愛什么的出事?”
不會是因為談了個戀愛送了命吧。
為了方便吳峰看,周歲稔還撩起了額頭上擋著的碎發(fā),把整個臉盤都露了出來。
吳峰:“??”
他遇到戀愛腦了?
在這種情況下想著看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