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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房外雨聲漸歇，莫長離蜷縮在潮濕的稻草堆里，渾身滾燙。
他的意識在劇痛與高熱中浮沉，手筋斷裂處纏著的紗布早已被血浸透，脊椎的傷口更是火辣辣地疼，仿佛有人將燒紅的鐵鉤刺進(jìn)他的骨髓里攪動。
"吱呀——"
柴房的門被推開，冷風(fēng)灌入，莫長離勉強(qiáng)睜開眼，視線模糊中，他看到兩個侍衛(wèi)拖著一個血淋淋的人影進(jìn)來。
那人沒有四肢，只剩一具殘破的軀干，被隨意丟在他身旁，像一塊腐爛的肉。
"駙馬爺，公主怕您寂寞，特意給您送了個伴兒。"侍衛(wèi)笑得猙獰，"這可是前朝罪臣之女，被做成 人彘養(yǎng)在暗牢里多年，今日賞給您了。"
莫長離瞳孔驟縮，喉嚨里溢出一聲嘶啞的低吼："滾......"
侍衛(wèi)冷笑一聲，掰開他的嘴，灌下一碗腥臭的藥汁。
"這可是好東西，能讓人......欲 仙 欲 死。"
藥效發(fā)作得極快。
莫長離渾身血液仿佛被點(diǎn)燃，每一寸肌膚都灼燒起來，眼前景象扭曲成一片猩紅。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卻壓不住體內(nèi)翻涌的燥熱。
身旁的人彘發(fā)出微弱的嗚咽，像瀕死的野獸。
莫長離猛地抓起地上的一塊碎瓷，狠狠劃向自己的手臂！
"呃——！"
鮮血涌出，劇痛讓他短暫清醒。
他不能碰她......絕不能！
一刀、兩刀、三刀......
碎瓷深深割進(jìn)皮肉，鮮血順著腕骨滴落，在稻草上洇開一片暗紅。
可藥效太烈，他的視線再次模糊，手指顫抖得幾乎握不住瓷片。
"......長離......"
恍惚間，他仿佛聽到周明玥的聲音，帶著曾經(jīng)讓他心軟的嬌嗔。
他猛地閉眼，瓷片狠狠扎進(jìn)大腿！
"啊——！"
劇痛讓他徹底清醒，可門外卻傳來侍衛(wèi)的嗤笑："公主說了，駙馬若是撐不住，大可盡情享用，反正......明日全京城都會知道，漠北戰(zhàn)神是個連人彘都不放過的畜生。"
莫長離渾身發(fā)抖，不是因藥效，而是因徹骨的恨。
他早該知道......周明玥從不會給他留活路。
天光微亮?xí)r，柴房的門再次被踹開。
周明玥一襲華貴宮裝，居高臨下地睨著他，紅唇輕啟："莫長離，你可知罪？"
莫長離渾身是血，手臂和大腿上全是自殘的傷痕，可人彘卻完好無損地躺在角落，連衣角都未被碰過。
他抬頭，嘶啞道："臣......無罪。"
"無罪？"周明玥冷笑，猛地甩袖，"來人！把他押去佛堂！本宮要親自剃了他的發(fā)，讓他日日跪在佛前，為我們死去的孩子誦經(jīng)贖罪！"
侍衛(wèi)一擁而上，粗暴地拖起他。莫長離渾身無力，斷裂的手筋讓他連掙扎都做不到，只能被一路拖行，血痕蜿蜒在青石板上。
佛堂內(nèi)，檀香繚繞。
周明玥執(zhí)起剃刀，冰涼的刀刃貼上他的額頭。
"莫長離，你可知你為何落得今日下場？"她俯身，紅唇幾乎貼上他的耳廓，"因?yàn)槟悴慌洹?
"你不過是本宮養(yǎng)的一條狗，狗若不聽話......"剃刀狠狠刮下，"就該拔了牙，斷了爪，永生永世鎖在籠子里！"
第一刀落下，青絲斷落。
莫長離閉上眼，耳邊是周明玥殘忍的低語："你可知，你那未出世的孩子......本宮連看都沒看一眼，就讓人丟去亂葬崗喂了野狗。"
第二刀，鮮血順著額角滑下。
"你可知，沈玄旻昨夜醒了，他摟著本宮說......你的血，真難喝。"
第三刀，頭皮火辣辣地疼。
莫長離的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可他卻笑了，笑聲嘶啞破碎："周明玥......"
"你最好......永遠(yuǎn)別后悔。"
最后一縷發(fā)絲落地，周明玥滿意地看著他光禿蒼白的頭皮，輕笑道："從今日起，你不再是駙馬，只是大佛寺里最下等的罪奴。"
"每日跪在佛前，誦經(jīng)千遍，為我的玄旻哥哥祈福。"
她轉(zhuǎn)身離去，裙擺掃過他的斷發(fā)，像掃過一堆骯臟的垃圾。
莫長離跪在佛前，頭頂冰涼，心卻比雪還冷。
窗外，北戎使團(tuán)的號角聲隱隱傳來。
他緩緩抬眼，眸中猩紅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