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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白從沒想過,自己會像個乞丐一樣,匍匐在李沐蓉的腳下。窗外是深城十年不遇的寒流,

冰雨砸在蘇家老宅破敗的琉璃瓦上,發(fā)出令人心慌的碎裂聲。屋內(nèi)更冷,

中央空調(diào)早已停止運轉(zhuǎn),昂貴的波斯地毯被強行掀走抵債,露出冰冷堅硬的水泥地。

蘇白跪在那里,昂貴的西裝褲膝處沾滿了灰塵,昂貴的尊嚴被碾落成泥。他面前,

是他曾傾盡所有、視若珍寶的女人——李沐蓉。她穿著簇新的、價值不菲的皮草大衣,

暖融融的狐貍毛領(lǐng)襯得她那張臉愈發(fā)精致,也愈發(fā)冷漠。她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那雙曾盛滿蘇白整個星空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刺骨的冰霜和一種近乎殘忍的疏離。

空氣里彌漫著破產(chǎn)文書燃燒后的焦糊味,還有蘇家徹底崩塌的絕望氣息。

“蓉蓉…”蘇白的聲音嘶啞得厲害,每一個字都像砂紙磨過喉嚨,帶著血沫,

“幫幫我…最后一次…看在我們過去的份上…”他伸出手,想抓住她大衣的下擺,

指尖卻在距離布料一寸的地方,被無形的屏障凍住。李沐蓉微微側(cè)過身,

避開了他卑微的觸碰。她的目光掠過他,投向門口。那里,

站著另一個男人——周氏集團年輕的總裁,周琛。他嘴角噙著一絲玩味的笑意,

像在欣賞一場精彩的折子戲。他是蘇家崩塌的幕后推手之一,也是此刻蘇白最恨之入骨的人。

“蘇白,”李沐蓉終于開口了,聲音清脆,卻像淬了毒的冰凌,

精準地扎進蘇白早已血肉模糊的心口,“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彼D了頓,

紅唇勾起一個極其美麗卻無比殘忍的弧度,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地砸在空曠冰冷的客廳里,

激起令人窒息的回響,“真令人作嘔。”蘇白的身體猛地一僵,仿佛被無形的重錘狠狠擊中,

連跪姿都難以維持,微微晃了一下。他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試圖從她臉上找出一絲一毫的玩笑或者不忍。沒有。只有赤裸裸的厭惡和鄙夷。

“沐蓉…”他喃喃,最后的希冀在她冰冷的眼神里徹底熄滅。李沐蓉沒有再看他一眼,

她轉(zhuǎn)過身,動作優(yōu)雅地挽住了周琛伸過來的手臂,身體自然地依偎過去,

臉上瞬間綻放出蘇白從未見過的、燦爛到刺眼的笑容。那笑容像燒紅的烙鐵,

狠狠燙在蘇白的心上,烙下永不磨滅的印記?!拔覀冏甙桑「?。”她的聲音甜蜜柔軟,

是對另一個男人的親昵。周琛攬著她的腰,目光掃過地上形容枯槁的蘇白,

帶著勝利者毫不掩飾的輕蔑和嘲弄,仿佛在看一堆垃圾。兩人相攜著,踩過蘇家破碎的門檻,

消失在凄風冷雨之中。大門被最后離開的周氏保鏢重重關(guān)上,隔絕了最后一絲光線,

也徹底關(guān)上了蘇白的世界。巨大的關(guān)門聲在空寂的豪宅里回蕩,像喪鐘的最后一聲哀鳴。

蘇白僵在原地,維持著那個卑微的姿勢,許久,許久。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凈,

只剩下死灰般的慘白。唯有那雙眼睛,在絕望的深淵里,

一點點燃起幽暗、冰冷、足以焚毀一切的火焰。那不再是愛,

是被最信任之人親手捅穿心臟后,從血泊里爬出的、純粹的恨。他死死地盯著那扇緊閉的門,

目光似乎要穿透厚重的木板,釘在那一對離去的背影上。

“李沐蓉…”沙啞的聲音從齒縫里擠出來,帶著血的腥氣,“周琛…”窗外的冰雨更大了,

噼啪作響,像是在為一場徹底崩塌的過去送葬,

也像是在為一個即將從地獄爬出的復仇者奏響序曲。五年。深城的天際線早已改換了模樣,

一座嶄新的地標——蘇氏集團總部大廈,如一把出鞘的利劍,帶著冰冷而強勢的光芒,

直插云霄。頂層,總裁辦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個繁華都市匍匐在腳下的景象。

蘇白站在窗前,背影挺拔如松,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裝包裹著勁瘦有力的身軀,

曾經(jīng)跪在塵埃里的狼狽少年早已被時光和恨意鍛造成一尊冰冷的、掌控生殺的神祇。

他的面容依舊俊美,甚至比五年前更添了成熟凌厲的棱角。只是那雙眼睛,深邃得如同寒潭,

里面沉淀著化不開的墨色,沒有一絲溫度,

只有歷經(jīng)煉獄后淬煉出的絕對掌控和不動聲色的殘酷。他指間夾著一支燃燒的雪茄,

煙霧繚繞,模糊了他臉上最后一絲可能泄露的情緒。辦公桌上,

一份攤開的財經(jīng)日報頭版頭條觸目驚心:“周氏帝國崩塌!

總裁周琛涉嫌多項經(jīng)濟犯罪被批捕,名下資產(chǎn)遭全面凍結(jié)清算!

”配圖是周琛被執(zhí)法人員帶走的狼狽瞬間,曾經(jīng)意氣風發(fā)的臉只剩下灰敗和驚恐。

助理林默垂手立在幾步之外,恭敬地匯報:“蘇總,周氏的核心產(chǎn)業(yè)已全部完成收購整合。

周琛本人,證據(jù)鏈完整,至少十年內(nèi)不可能出來了?!彼穆曇羝届o無波,

只是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蘇白沒有回頭,只是將雪茄在昂貴的水晶煙灰缸邊緣輕輕一磕,

灰燼無聲飄落。他看著玻璃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也映著窗外那片屬于他的商業(yè)帝國。五年,

整整五年,他沒有一天不在咀嚼那份被踩進泥濘的屈辱,

沒有一夜不在用恨意支撐著自己從地獄的邊緣爬回人間。他耗盡心血,步步為營,

像最精密的儀器,用無數(shù)個不眠之夜和冷酷無情的算計,

終于將周琛和他引以為傲的周氏王國碾為齏粉。復仇的果實,滋味理應甘美。然而,

一股難以言喻的空洞感卻像冰冷的毒蛇,悄然纏繞上心臟。周琛倒了,那她呢?

那個在他跌落深淵時,毫不猶豫轉(zhuǎn)身挽住仇敵手臂,

用最惡毒的話語將他釘死在恥辱柱上的女人——李沐蓉。

林默似乎能感受到空氣中無形的指令,適時地遞上一份薄薄的資料,聲音壓得更低:“蘇總,

關(guān)于李沐蓉小姐…周琛倒臺后,她失去了所有庇護。名下房產(chǎn)、賬戶均被查封抵債,

目前…棲身于城南的‘港灣’旅館。”港灣旅館?蘇白在心底無聲地咀嚼著這個名字。

那是深城最底層、最混亂的所在,充斥著廉價的汗味、劣質(zhì)酒精和絕望的氣息。他記得,

五年前,他送她的第一份生日禮物,是城中最頂級樓盤的一套江景大平層,

鑰匙放在一個巨大的粉色緞帶禮盒里,她當時驚喜地撲進他懷里,眼睛亮得像星星。

真是…諷刺到極致。一絲極淡、極冷的弧度在蘇白唇角稍縱即逝,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他緩緩轉(zhuǎn)過身,目光落在林默手中的資料上,卻沒有伸手去接?!鞍才跑?。

”他的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任何情緒,“去‘港灣’。

”黑色的邁巴赫在狹窄潮濕、散發(fā)著霉味和垃圾酸腐氣息的巷子里顯得格格不入。

車輪碾過坑洼不平的路面,污水濺起。

車子最終停在了一棟墻壁斑駁、招牌歪斜的舊旅館前——“港灣旅館”四個霓虹字,

壞了一半,茍延殘喘地閃爍著慘淡的紅光。林默下車,撐開一把巨大的黑傘,

恭敬地拉開車門。蘇白彎腰下車,昂貴的意大利手工皮鞋踩在泥濘的地面上,濺起點點污漬。

他微微蹙眉,并非嫌惡這骯臟的環(huán)境,而是這氣息,

與他記憶中那個永遠帶著清甜香氣的女人,形成了過于尖銳的對比。

林默低聲與旅館前臺那個打著哈欠、眼袋浮腫的中年女人交涉了幾句,塞過去幾張鈔票。

女人渾濁的眼睛亮了亮,立刻殷勤地指向走廊盡頭一個昏暗的房間。走廊狹窄,光線昏暗,

墻壁上的污漬勾勒出詭異的圖案??諝饫锘旌现淤|(zhì)香煙、隔夜飯菜和某種難以言喻的體味。

蘇白一步步走過去,皮鞋踩在吱呀作響的木地板上,聲音在寂靜的走廊里被無限放大,

每一步都像踩在時間的灰燼上,沉重而冰冷。終于,停在了那扇標著“307”的房門前。

門上的綠色油漆剝落得厲害,露出底下暗黃的木頭底色。門縫里透出微弱的光。林默上前,

沒有敲門,直接用一張薄薄的卡片熟練地劃開了老舊的、形同虛設(shè)的門鎖。

“咔噠”一聲輕響。門被推開。一股濃重的藥味混雜著廉價消毒水的味道撲面而來,

比走廊里的氣味更刺鼻。房間很小,只有一張窄小的單人床,一張破舊的桌子,

一個掉漆的衣柜。窗戶緊閉著,玻璃上糊著一層厚厚的油污,透進來的光線昏沉沉的。

李沐蓉就蜷縮在那張單人床上,背對著門的方向。

她身上蓋著一床洗得發(fā)白、甚至有些破洞的薄被,整個人瘦得脫了形,

肩膀的骨頭隔著薄薄的舊毛衣清晰地凸出來,像一只折斷了翅膀、瀕死的蝴蝶。

曾經(jīng)濃密如海藻般的長發(fā),如今干枯如草,失去了所有光澤,凌亂地散在枕頭上。聽到門響,

她似乎動了一下,極其緩慢地,艱難地轉(zhuǎn)過身來。當她的臉完全暴露在昏沉的光線下時,

蘇白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驟然停止了跳動。那張臉…幾乎讓他認不出來。

記憶里那張明艷動人、總是帶著或嬌嗔或甜蜜笑容的臉龐,此刻只剩下灰敗和枯槁。

皮膚失去了彈性,呈現(xiàn)出一種不健康的蠟黃色,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窩周圍是濃重的青黑色,

嘴唇干裂發(fā)白,沒有一絲血色。唯有那雙眼睛,在看清門口逆光而立的男人是誰時,

瞳孔猛地一縮,里面瞬間涌起的,是巨大的驚愕、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

還有…蘇白以為自己看錯了的、一閃而逝的、濃得化不開的悲愴。但很快,

那點悲愴就被一種近乎麻木的平靜覆蓋了。她只是看著他,那雙曾經(jīng)盛滿星光的眼睛,

如今只剩下沉寂的死水,沒有任何求饒,也沒有任何解釋的欲望。

仿佛早已預料到這一刻的到來,也早已接受了命運給予的一切判決。時間仿佛凝固了。

狹小破敗的空間里,只剩下窗外隱約傳來的、城市模糊的喧囂,

還有兩人之間無聲流淌的、橫亙了五年血淚與恨意的冰冷河流。蘇白站在門口,

高大的身影幾乎堵住了所有的光。他看著床上那個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女人,

那個曾是他整個世界的中心、又親手將他推入地獄的女人。

預想中復仇的快意并沒有如期而至,取而代之的,

一種更加復雜、更加尖銳、幾乎要撕裂他理智的痛楚——一種看到自己珍藏多年的稀世珍寶,

被人隨意丟棄在泥濘里踐踏成碎片,而施暴者恰恰是他自己的、荒謬絕倫的痛楚!

他精心策劃了五年,不就是為了看她跌落塵埃、狼狽不堪嗎?為何真的看到了,心底翻涌的,

卻不僅僅是恨?他強迫自己壓下心頭那絲不合時宜的悸動,眼神重新變得冰冷銳利,

像淬了寒冰的刀鋒。他邁開長腿,一步一步,踏進這間彌漫著絕望和藥味的囚室。

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踩在李沐蓉緊繃的神經(jīng)上。

他在床前停下,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目光如同審視一件沒有生命的物品,冰冷,挑剔,

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袄钽迦??!彼_口,聲音低沉平穩(wěn),卻蘊含著巨大的壓迫感,

每一個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五年不見,你把自己活成了…一灘爛泥。

”李沐蓉的身體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干裂的嘴唇抿得更緊,

沒有血色的臉頰似乎又白了一分。但她依舊沒有移開目光,只是那樣空洞地看著他,

仿佛靈魂已經(jīng)抽離,只留下一個承受的軀殼。蘇白微微俯身,伸出手,冰冷的手指帶著薄繭,

毫不憐惜地捏住了她瘦削得幾乎只剩下一層皮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

更清晰地面對他眼中翻滾的恨意和…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被壓抑的痛。

“怎么不說話了?”他湊近她,灼熱的呼吸噴在她的臉上,帶著雪茄的冷冽氣息,

與她身上散發(fā)的藥味和衰敗氣息格格不入,“當年在蘇家老宅,

指著我的鼻子說我‘令人作嘔’的時候,不是很能說嗎?嗯?”他的手指用力,

在她蒼白的皮膚上留下清晰的指印。李沐蓉被迫仰著頭,承受著他目光的凌遲。

長長的睫毛劇烈地顫抖著,像瀕死的蝶翼。痛楚清晰地從下頜傳來,但她只是死死咬住下唇,

咬得幾乎要滲出血絲,依舊一言不發(fā)。那雙空洞的眼睛里,卻慢慢浮起了一層薄薄的水光,

倔強地不肯落下。她的沉默,像油一樣澆在蘇白心頭的火焰上。他猛地松開手,

她的頭無力地垂回破舊的枕頭上,發(fā)出一聲壓抑的悶哼?!昂茫芎??!碧K白直起身,

眼神陰鷙得嚇人,“不說話?沒關(guān)系。李沐蓉,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他環(huán)顧了一下這間散發(fā)著霉味和絕望的斗室,嘴角扯出一個毫無溫度的、殘忍的弧度,

“從今天起,你的債,我來收。你欠我的每一分痛苦,我都會…親手討回來?!彼辉倏此?,

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對自己的侮辱。轉(zhuǎn)身,冰冷的命令砸向門口的林默:“帶走。

”林默應聲上前,動作迅速卻不失謹慎。李沐蓉像是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氣,或者說,

她早已放棄了反抗。當林默試圖扶起她時,她的身體軟得如同一片沒有重量的葉子,

幾乎無法站立。林默只能半扶半抱著她,將她帶離那張冰冷的單人床。

在離開那個散發(fā)著死亡氣息的“港灣”前,李沐蓉的目光,

似乎無意識地掃過桌角一個不起眼的、半開的舊抽屜。那里面,

一個白色的、印著“深城中心醫(yī)院”字樣的藥瓶,只露出了一角。

黑色的邁巴赫駛離了混亂骯臟的城南,像一頭沉默的巨獸,將身后的污濁與絕望甩開,

駛向深城另一端象征著頂級財富與權(quán)力的所在——云頂別墅區(qū)。

車子最終停在一棟占據(jù)半山、擁有無敵海景的現(xiàn)代主義風格別墅前。

巨大的雕花鐵門無聲滑開,車子駛?cè)?,穿過精心修剪的園林,停在燈火通明的門廳前。

這里的一切都透著冰冷、簡潔、一絲不茍的奢華,與“港灣旅館”有著天壤之別,

更像一個設(shè)計精美的牢籠。李沐蓉被安置在別墅二樓一個寬敞的房間里。房間很大,

有獨立的浴室和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和遠處墨色的海。

裝修是冷硬的灰白調(diào),家具線條簡潔凌厲,巨大的床鋪柔軟舒適,一切都無可挑剔,

卻透著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氣息,沒有絲毫“家”的溫度。門在她身后關(guān)上,

落鎖的聲音清晰傳來。她被徹底隔絕在這個由蘇白的恨意構(gòu)筑的華麗囚籠里。蘇白的報復,

精準而殘酷,如同最精密的儀器開始運轉(zhuǎn)。他先是徹底抹去了李沐蓉與外界的所有聯(lián)系。

沒有手機,沒有網(wǎng)絡(luò),別墅里只有幾個沉默寡言、只聽從蘇白指令的傭人。

她成了被精心豢養(yǎng)、與世隔絕的囚徒。接著,是物質(zhì)上的羞辱。傭人送來的衣物,

全是她曾經(jīng)最厭惡的、艷麗俗氣的款式,與她過去清雅簡約的品味截然相反。送來的食物,

有時是冰冷油膩的外賣,有時是寡淡無味的清粥,

有時甚至故意送來她曾經(jīng)明確表示過敏的食材。每一次,傭人只是面無表情地放下東西,

對她的任何反應都視若無睹。然而,最狠的,是蘇白親自施加的精神凌遲。

他并非每天都出現(xiàn),但每一次出現(xiàn),都伴隨著刻意的折磨。有時是在深夜,

他帶著一身酒氣和別的女人身上濃郁的香水味回來,

故意讓她聽見隔壁房間傳來的、毫不掩飾的曖昧聲響,那些聲音尖銳地刺破別墅的死寂,

也刺穿她最后的偽裝。有時是在晚餐時,他會讓人將她帶到餐廳,

自己則慢條斯理地享用著精致的法餐,姿態(tài)優(yōu)雅,目光卻像冰冷的探針,

在她身上每一寸狼狽和窘迫上流連。他會狀似無意地提起周琛在監(jiān)獄里的慘狀,

用最平淡的語氣描述著那個男人如何被昔日仇敵“特殊關(guān)照”,

如何從意氣風發(fā)變得瘋瘋癲癲?!奥犝f,在里面,他連條像樣的褲子都穿不上。

”蘇白切下一小塊鮮嫩多汁的牛排,銀質(zhì)餐刀在骨瓷盤上發(fā)出輕微的刮擦聲,

在這寂靜得可怕的餐廳里異常刺耳。他抬眼,

看向坐在長桌另一端、臉色慘白、面前只放著一碗清湯寡水的白粥的李沐蓉,

嘴角勾起殘忍的弧度,“你當年為了他,不惜踩著我往上爬,現(xiàn)在,后悔嗎?

”李沐蓉握著勺子的手猛地一顫,指尖用力到泛白。她沒有抬頭,長長的睫毛垂下來,

遮住了眼中所有的情緒,只是死死地盯著碗里那幾??蓱z的米粒。她的身體繃得緊緊的,

像一張拉到極限的弓,仿佛下一秒就會斷裂。她沒有回答,只是那微微顫抖的肩膀,

泄露了她內(nèi)心劇烈的動蕩。蘇白看著她強忍的模樣,心頭掠過一絲扭曲的快意,

但隨即又被一股更深的煩躁取代。他厭惡她這副逆來順受、沉默是金的樣子!

他需要看到她崩潰,看到她痛哭流涕地懺悔,就像他當年跪在泥濘里那樣!“說話!

”他猛地將餐刀拍在桌上,發(fā)出“哐當”一聲巨響,嚇得旁邊的傭人一哆嗦。

李沐蓉的身體也跟著劇烈地一顫,她終于抬起頭。臉色白得像紙,嘴唇被咬得滲出血絲,

那雙眼睛里,盛滿了巨大的痛苦、屈辱,還有一種蘇白無法理解的、近乎絕望的哀傷。

她的胸口劇烈起伏著,似乎在拼命壓抑著什么。就在蘇白以為她會爆發(fā),會哭喊,

會咒罵時——她猛地側(cè)過身,用手死死捂住嘴,

發(fā)出一陣撕心裂肺的、仿佛要將五臟六腑都嘔出來的劇烈咳嗽。那咳嗽聲壓抑而痛苦,

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破碎感。她咳得彎下了腰,單薄的肩膀劇烈地聳動。

“咳咳…嘔…”一陣無法抑制的干嘔緊隨其后。蘇白皺緊眉頭,嫌惡地看著她。傭人想上前,

被他一個冰冷的眼神制止?!把b?。俊彼托σ宦?,聲音里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鄙夷,

“李沐蓉,你這套把戲,五年前或許還能騙騙那個蠢貨蘇白?,F(xiàn)在?省省吧。

”李沐蓉的咳嗽和干嘔持續(xù)了將近一分鐘,才漸漸平息下來。她靠在椅背上,大口喘著氣,

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冷汗,整個人虛脫了一般,仿佛剛才那一陣消耗了她僅存的全部力氣。

她松開捂著嘴的手,掌心似乎沾染了一點…暗色?蘇白眼神銳利,捕捉到了那一抹異色,

心中疑竇頓生。但李沐蓉已經(jīng)飛快地將手藏到了桌下,用紙巾用力擦拭著。她重新坐直,

臉上依舊是那副死水般的平靜,只是眼神更加灰敗,

仿佛剛才那場痛苦的發(fā)作抽走了她最后一點生氣。“我沒有裝。”她的聲音嘶啞得厲害,

像砂紙摩擦,“蘇白,你到底…想怎么樣?”她的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一種深切的疲憊,

一種被逼到懸崖邊、退無可退的茫然?!拔蚁朐趺礃??”蘇白站起身,

高大的身影帶著巨大的壓迫感向她逼近,陰影將她完全籠罩。他俯視著她,

眼神陰鷙如暴風雨前的海面,“我要你記住你做過什么!我要你清醒地、一點一點地,

品嘗你種下的苦果!我要你…生不如死!”他的聲音低沉,卻帶著雷霆萬鈞的力量,

每一個字都砸在她脆弱的神經(jīng)上。他看著她眼中那點疲憊和茫然被更深重的痛苦覆蓋,

看著她在他制造的絕望里一點點窒息。這才是他想要的。這才是他五年地獄煎熬換來的意義!

然而,心底深處,那絲莫名的、如同跗骨之蛆的煩躁和空洞,卻在他宣泄完恨意后,

悄然擴大了。日子在無聲的折磨中緩慢爬行,像鈍刀子割肉。

李沐蓉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敗下去。她越來越瘦,

原本就纖細的手腕現(xiàn)在骨節(jié)嶙峋得嚇人,仿佛輕輕一折就會斷掉。

她的臉色是長久不見陽光的病態(tài)蒼白,眼底的青黑濃得化不開,像兩團淤積的墨。

咳嗽和嘔吐變得越來越頻繁,有時僅僅是聞到食物的氣味,就會引發(fā)一陣撕心裂肺的干嘔。

傭人私下里的議論也多了起來。“咳得嚇死人,整夜整夜的…”“送進去的飯,

十頓有八頓是原樣端出來…”“那天打掃房間,看到垃圾桶里有帶血的紙巾…”這些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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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17 11:43: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