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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沉默之后,穆商只突然嘲諷至極地笑了:“回去?”
“怎么可能?”
“你以為隨隨便便就能回去嗎?要是那么容易,我不至于在那里待了那么多年?!?/p>
他垂下眼眸,語氣淡漠:“你還是趁早習慣這邊的生活,柳挽歌,我的耐心有限——”
“給不了你太多的時間?!?/p>
他揪住她的胳膊,將她狠狠往外推去:“書雪現(xiàn)在大出血,情況復雜,危在旦夕,你不是很喜歡搞這些封建糟粕嗎?我現(xiàn)在立馬安排人把你送到菩提山下,你跪上去,給書雪求平安!”
菩提山腳,到山上的菩提寺,整整三千階。
哪怕是走上去,也要耗費一個多小時。
更何況是跪上去......
柳挽歌幾乎是被保鏢抓上的車。
那通電話還未掛斷。
無奈的聲音在電話里響起:“柳小姐,這件事你的確有點沖動了?!?/p>
“他們江家隨時都可以起訴你,如果你進了看守所,我們的計劃可能就要暫停了?!?/p>
“我們的計劃是秘密進行,不可能讓你當著警察的面直接消失?!?/p>
“我建議您暫退一步,再給我們最后的三天時間......”
柳挽歌閉上雙眼,虛脫無力:“知道了......”
三千菩提階被柳挽歌的鮮血染紅。
血肉模糊的膝蓋已經(jīng)露出森森白骨。
可她卻一點都不覺得痛了。
只因為,身體上的疼痛,遠遠不及被背叛的心痛。
離那座熟悉的菩提寺越來越近,回憶便越發(fā)清晰起來......
在幾千年前。
她和穆商只就是在菩提寺里,許下承諾。
那時她為他中毒昏迷,穆商只抱著她,為她跪上三千階。
他說:“只求挽歌平安順遂?!?/p>
卻沒想到,幾千年之后。
仍然是他們倆。
一切卻已經(jīng)徹底換了模樣......
拿到那紙平安符,望著不遠處碑刻上風吹日曬卻仍然模糊可見的一排小字。
柳挽歌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那是穆商只在幾千年前用今日她傷人的匕首所刻:
生生世世,絕不負卿。
可是,穆商只,你終歸還是負了我......
再睜眼,柳挽歌躺在病房里。
護士問她:“女士,您家人什么時候過來?”
她蒼白著臉,輕輕搖頭:“我沒有家人?!?/p>
對方可憐地看她一眼:“這樣啊......”
護士兩人轉身往外走時,小聲嘟囔:
“隔壁病房那個女的也太幸福了,做完手術后男朋友天天把她守著,不眠不休地照顧,連藥都要給她親自喂呢!”
“聽說是傅氏集團的傅總......有顏多金還寵妻,當他未婚妻簡直不要太幸福!”
柳挽歌閉上眼,輕輕一笑。
是嗎?
當他未婚妻很幸福嗎?
可她為什么......一點也感覺不到?
柳挽歌扯掉留置針,緩慢地往隔壁病房挪動。
穆商只正溫柔地喂江書雪喝粥。
像從前待她那樣,吹涼了溫度,才送到她的嘴里......
江書雪小聲埋怨:“商只哥哥,你怎么能讓嫂子為了我去求平安符?她腿都快廢了......”
“這件事,本來就是她做錯了?!蹦律讨徽Z氣冷漠,“是她活該?!?/p>
“可你就不怕嫂子跟你生氣離開你......”
“她?”穆商只冷笑間難掩輕蔑,“放心吧,她離不開我的?!?/p>
“她在這里人生地不熟,除了待在我的身邊,無處可去......”
柳挽歌不由發(fā)出一聲慘笑——
是啊,穆商只明明知道她無處可去,卻還這樣待她。
讓她怎么相信,他對她還有愛呢?
柳挽歌轉身,疲憊不堪地回到病房。
整整一天時間,穆商只都沒來看她哪怕一眼。
直到傍晚時,房門被“轟”地一腳踹開!
震怒的穆商只直接揪住柳挽歌的衣領:“柳挽歌,你現(xiàn)在怎么變成這樣了?!”
這樣?
她做什么了?
柳挽歌咳嗽著,臉上涌起一股潮 紅,急切解釋:“我......”
江書雪卻踉蹌著沖進來:“商只哥哥,你別這樣!”
“雖然監(jiān)控里那個時間段,嫂子的確鬼鬼祟祟在我的病房外待過,但也并不能說明就是她換了我的藥??!”
“我們還是查清楚后再——”
“除了她,還能是誰?”穆商只咬牙切齒,“她最擅用毒,只有她才想得出來這種辦法!”
最擅用毒?
柳挽歌不由低笑嘲諷出聲。
看來穆商只已經(jīng)忘了,她以前是不會用毒的。
是有一次,穆商只被帶毒的箭刃所害。
她為了救他,才逐漸開始學習醫(yī)毒之術。
為了他,她甚至給自己試毒,險些喪命!
可他全都忘了......
“你就沒什么想說的嗎?”穆商只狠狠盯著她,氣得胸膛上下起伏。
柳挽歌連解釋的力氣都沒了。
她只是漠然地看著他:“隨你怎么想吧。”
穆商只微微一怔,心里升起一抹異樣:“你......”
江書雪突然發(fā)出一聲急促的驚呼,往地上癱坐而去:“商只哥哥,我好難受,不知道我的藥到底被換成了什么......”
穆商只剎時變了臉色。
他接過江書雪遞過來的藥瓶。
突然按住柳挽歌,全部往她的嘴里倒去!
他眼神怒沉,只剩陰霾:
“你自己做的孽自己還!”
“你自己來試自己到底換了什么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