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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著站在門口的顧云舟,宋知夏倏忽回神。
她掩飾住一瞬的慌亂和心虛,淡然地諷刺:“你跟林小姐都快結(jié)婚了。”
“家里還住著我這個外人不合適吧?”
顧云舟沉默良久,才板正地回答:“只要你跟婉秋好好相處,不再處心積慮針對她。”
“家里永遠會有你的一個房間。”
林婉秋跟進來,恰好聽了個正著。
女人對著宋知夏怨毒的目光更加深刻了幾分,卻還是擠出了看似熱情的微笑。
“哎呀,云舟哥哥,你怎么能這樣說呢?”
“這俗話說,女大不中留,就算你再心疼知夏,也總得給她找婆家對不對?”
她扭著屁股走進病房,宣告主權(quán)般挽著顧云舟的胳膊,笑吟吟地試探道:“知夏如今年歲也不小了,我倒是認識幾個青年才俊,改天給他們介紹認識一下?”
顧云舟卻下意識地婉拒:“不用了。”
他抵觸般抽開了被林婉秋挽著的胳膊,目光落在病房眾人的身上時,又自覺不妥當。
便又補充說:“婚姻大事,該是她真正的家人做主?!?/p>
宋知夏無力笑了笑,想起姑媽為自己安排的那場婚事。
那就......讓她真正的家人做主吧。
因傷口感染和發(fā)炎,宋知夏在醫(yī)院里住了兩天。
第三天,她將病號服換下來,將擺在床頭的合影小心地收進行李中。
正打算聯(lián)系車子去火車站時,病房的門卻砰地一聲被撞開了。
顧云舟情緒失控地沖出來,揪住她的衣領(lǐng)怒吼:“宋知夏,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宋知夏怔了怔神,反問:“什么?”
畢竟認識顧云舟這么多年,連前世面對林婉秋的死,他都沒憤怒失態(tài)到這個樣子。
顧云舟卻直接掏出腰間的搶,倏忽間抵住她的額頭:“還狡辯?除了你,還能是誰?”
原來是老首長的墓碑被人蓄意破壞了。
還被墨汁潑灑上‘道貌岸然’‘偽君子’‘殺人犯’等字眼。
畢竟是團里德高望重的老前輩,深受大家尊敬,顧云舟想不出還有其他人會做這種事。
除了......跟林家有著恩怨糾葛的宋知夏。
對著一瞬就能將自己爆頭的槍孔,宋知夏定了定神:“我沒有!”
顧云舟手指用力,又突然錯開手,‘砰砰’幾聲子彈擦過她的耳邊,在墻上留下幾個洞。
宋知夏被嚇得脖子上爆起了筋,盡管早已腿軟,但還是堅定地對視著他的眼睛。
林婉秋也及時地哭著跟進來:“宋知夏,你好狠的心?。 ?/p>
“我爸已經(jīng)去世了,你有什么不滿,盡可以沖著我來!”
“為什么要用這種下作的手段,去打擾和侮辱一個已逝的人?”
耳邊仍舊回蕩著槍響的轟鳴,宋知夏緩了好一會兒,才終于恢復了聽力。
可她仍舊堅定地說:“我沒有!”
林婉秋卻從口袋里掏出個東西,狠狠地摔在宋知夏的面前:“你還死不承認?這是從我爸的墓碑前發(fā)現(xiàn)的證據(jù)!你敢說,這串手鏈不是你做賊心虛弄丟的嗎?”
手鏈確實是她的,跟顧云舟的還是一對。
那時她天真,天天懷揣著少女羞怯甜蜜的心思,以為能跟顧云舟用同樣的東西,就算情侶款,就算他們之間有著關(guān)聯(lián),能讓她不動聲色地宣誓主權(quán)了。
可顧云舟僅看了一眼,便冷著臉丟進了垃圾桶里,還斥責她以后不許再戴。
因為怕惹顧云舟生氣,她就沒再戴過了。
林婉秋又哭著撲進顧云舟的懷里:“云舟哥哥,你可一定要為我做主??!”
“我爸已經(jīng)沒了,我現(xiàn)在只有你一個人可以依靠了!”
“你忘了我爸對你的知遇之恩了嗎?忘了他以前對你的教導和提拔了嗎?”
顧云舟依舊凝望著宋知夏,眼神尤為復雜,不再像剛才恨不能殺了她的憤怒。
更像是傾瀉了所有怒意和恨意之后,剩下的悲涼與心寒。
最終,他冷笑一聲,張了張口:“宋知夏,你走吧。”
當這三個字炸響在宋知夏的耳邊時,她的眼眸倏忽定住,又迅速黯然了下來。
顧云舟如被抽干了所有與她對峙的力氣般,倒退了幾步。
“看在你父兄的面子上,我不會為難你,但也留不得你了?!?/p>
“從今以后,你離開顧家,是死是活,是好是壞,都與我無關(guān)了?!?/p>
見顧云舟終于下定決心把宋知夏趕走,林婉秋表情間溢出計劃得逞的驚喜。
他們以為宋知夏會發(fā)瘋,會破防到下跪求饒,痛哭流涕地求著他們留下自己。
可宋知夏卻扯開面容,露出蒼白的一笑。
“好,多謝顧叔叔,從今以后,你我都解脫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