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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房門突然被推開。
周明玥帶著一身脂粉香氣闖進來，袖口還沾著佛堂的檀香——那是沈玄旻最愛的雪松香。
"長離——"
她站在榻前，涂著蔻丹的指尖撫上他的臉，像是沒看到他慘白的面色。
"太醫(yī)說，你近日心神不寧，對孩子不好......"她的聲音溫柔得令人作嘔，"去佛堂靜修幾日吧，就當(dāng)是......為我們的孩子祈福。"
莫長離的長睫顫了顫。
多可笑啊，她竟以為他還會相信這種拙劣的謊言。那碗毒藥分明是她親手灌下去的，現(xiàn)在卻要推給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心神不寧"。
"玄旻已經(jīng)安排好了。"她指尖輕輕劃過他干裂的唇，語氣輕描淡寫，"七日后，我來接你。"
錦被下的手指猛地攥緊。
莫長離偏頭避開她的觸碰，一縷黑發(fā)掃過她袖口的金線鸞紋——那么華貴的紋樣，卻比不過他脊椎處未愈的傷口來得刺目。
"公主......"他啞著嗓子開口，故意用最生疏的稱呼，"末將......遵命。"
周明玥明顯僵住了。這個曾經(jīng)在戰(zhàn)場上為她擋箭的男人，此刻連一個眼神都不愿施舍。
"長離......"她下意識想去握他的手，卻又收回。可能是剛抽了骨髓，他心情不好吧。
她心想。
長離不會對她這么冷漠的。
佛堂的門在身后重重關(guān)上，落鎖的聲音清脆刺耳。
莫長離跪在蒲團上，脊椎處的劇痛讓他幾乎直不起腰。
"駙馬爺，請靜心祈福。"沈玄旻的心腹侍衛(wèi)在門外冷笑，"公主說了，七日后，她會親自來接您。"
莫長離沒有回答，只是盯著佛龕前搖曳的燭火。
他就跪在那佛堂面前，第一日，無人送水。
第二日，無人送飯。
第三日，他的嘴唇干裂出血，眼前開始出現(xiàn)幻覺。
恍惚間，他仿佛回到了漠北，戰(zhàn)馬嘶鳴，黃沙漫天。老將軍拍著他的肩大笑："長離！你是我漠北最鋒利的刀！"
可如今，這把刀被生生折斷，鎖在這暗無天日的佛堂里，連一滴水都成了奢望。
第四日，他開始嘔血。
第五日，他的意識開始模糊。
第六日，他蜷縮在佛龕下，像一條瀕死的狼。
門外傳來低低的交談聲——
"沈玄旻說了，再關(guān)一日。"
"可駙馬已經(jīng)七日未進食了......"
"怕什么？公主肚子里可是未來的皇嗣，金貴著呢。駙馬？不過是個藥引子罷了。"
莫長離渾身發(fā)抖，脊椎處的傷口灼燒般疼痛。他死死盯著佛龕上的觀音像，慈悲的眉眼在燭光下顯得格外諷刺。
他武功盡廢，嘔血瀕死，佛卻從沒有想過渡他。
"還是漠北出來的將軍呢，"門外侍衛(wèi)突然嘲諷，"連這點苦都受不住。"
"閉嘴。"另一人低喝，"公主說了，明日后放人。"
夜風(fēng)卷著這句話，像把鈍刀子慢慢割著他的耳膜，北戎軍進京還有三月，不過再忍三個月罷了。
周明玥的冷漠，沈玄旻的折辱，比起離開，這些皮肉之苦算得了什么？
第七日，佛堂的門終于打開。
周明玥站在逆光處，蹙眉看著他。
"長離，你怎么......瘦了這么多？"
莫長離沒有回答，只是緩緩抬頭，干裂的唇扯出一絲極淡的笑。
"公主......滿意了嗎？"
她眉間那點花鈿紅得刺目，莫長離看著眼前人，恍惚又回到那年朱雀大街，她提著裙角奔向他，在萬千百姓面前宣告："我周明玥，此生非莫長離不嫁！"
可現(xiàn)實卻是，周明玥勃然大怒：“莫長離你這是什么意思，你不過一個駙馬，你的一切都是本公主給你的，本公主可不是非你不可！”
窗外忽然驚起一群寒鴉，他望著她映在晨光中的身影，輕輕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