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苓蜷在草席上，睫毛凝著細密的冰晶。油燈的火苗被窗縫鉆入的寒風撕扯得忽明忽暗，在她慘白的臉上投下?lián)u晃的陰影。藥塵用溫水浸透的布巾擦拭她的額頭，布巾剛觸到皮膚便結(jié)出硬霜。
"哥..."少女的嘴唇泛著青紫，呼出的白氣在空中凝成冰粒，"冷..."
藥塵攥緊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三日前妹妹誤入后山寒潭，如今經(jīng)脈已爬滿蛛網(wǎng)般的藍紋。他掀開藥罐，罐底只余幾點焦黑的殘渣——最后一株驅(qū)寒草耗盡，冰裂紋卻已蔓延至少女心口。
"撐住！"藥塵扯下梁柱懸掛的獸皮裹住藥苓，抓起墻角銹跡斑斑的柴刀沖進風雪。
***
青石板在藥塵腳下炸裂。他撞開朱漆銅釘?shù)淖陟舸箝T時，霜雪在肩頭積了半指厚。
"求長老賜一株赤陽草！"嘶吼撞上高堂梁柱，堂上端坐的灰袍老者掀了掀眼皮。管事藥祿嗤笑著擋在階前，腰間玉佩隨動作叮當作響："旁支賤種也配用三品靈草？"
藥塵猛地抬頭，眼中血絲猙獰如網(wǎng)："藥苓是替宗族采藥才..."
滾燙的茶湯潑在臉上。藥祿甩著金絲云紋的袖口冷笑："寒潭禁地擅入者死，沒按族規(guī)把她扔去喂狼已是恩典！"
血混著茶水從下頜滴落。藥塵盯著神臺上供奉的赤陽草——那株流轉(zhuǎn)金焰的靈植，足以消融十次寒毒。
"除非..."藥祿腳尖碾過少年撐地的手背，"你爬去斷魂崖，采來十株月影草抵債。"
滿堂哄笑聲中，藥塵指節(jié)捏得爆響。斷魂崖葬送過三位筑基修士，崖底的月影草卻是唯一能在子時前壓制寒毒的東西。
***
罡風如刀。藥塵摳著巖縫懸在萬丈絕壁上，柴刀卡在頭頂石隙里。子時的月光刺破烏云，照見下方三株銀葉草在霧靄中舒展葉片——正是月影草！
骨節(jié)暴突的手抓住草莖瞬間，兩點幽綠鬼火在濃霧中亮起。腥風撲面時藥塵才看清，那竟是妖狼的瞳孔。
利爪撕裂后背的剎那，少年懷中月影草突然爆出刺目銀輝。妖狼慘嚎著被銀光彈飛，藥塵卻隨著崩落的巖石墜向深淵。失重感攥緊心臟時，他死死護住懷里的銀草。染血的草葉觸到胸口瞬間，竟化作暖流滲入肌膚。
黑暗吞沒視野前，藥塵恍惚見到底層亮起一片翡翠色的光...
***
藥苓睫毛的冰晶已蔓延至臉頰。燭火"噗"地熄滅，藍紋徹底覆蓋心口。
"哥..."少女伸向虛空的手指凝成冰雕。
"轟——！"
瓦礫暴雨般砸落。破屋頂透下的不是月光，而是一柱翡翠光流。光柱中藥塵凌空踏出，懷中三株月影草纏繞成璀璨的光團。少年染血的手指劃過虛空，草葉在翡翠光焰中融作一滴碧色玉露，精準滴入少女唇間。
"嗤——！"
白霧從藥苓周身噴涌而出。冰霜褪去的臉頰浮起血色，心口藍紋如遇驕陽的積雪般消融。少女睫毛顫動睜眼時，藥塵身后浮現(xiàn)出十畝翻涌著靈霧的藥田虛影，壟間嫩芽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破土舒展。
"這...這不可能！"扒著門框的藥祿面無人色。他腰間玉佩"咔"地裂開，赤陽草的金焰竟在翡翠光華中黯然熄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