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我們走吧。”許清如輕聲說,而后幾位穿著黑色禮服的工作人員走過來,
抬起棺材,放在推車上,向火化爐走去。許清如一步一步,跟在身后。
火化時(shí)間大概是五十分鐘,許清如坐在等候廳里,冷氣呼啦作響,搭配殯儀館的氣氛,
即便滿室通明,也讓人覺得陰森無比。在這幾十分鐘里,許清如做得最多的,
是傅天澤坐到身側(cè),她便挪動(dòng)位置,傅天澤再貼過來,她再挪。如此循環(huán)往復(fù),
樂此不疲。傅天澤相當(dāng)生動(dòng)地演繹了,什么叫“死皮賴臉”。
許清如對他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很明顯了,她不想搭理他,看一眼都不愿意,
和他待在同一個(gè)時(shí)空里,都讓她覺得如坐針氈。世界上怎么會有這種事?想躲的躲不掉,
想活的活不了,想見的不能見。想結(jié)束的,偏偏還有什么“柳暗花明又一村”。
頭疼。還好,許清如有足夠的耐心,一挪再挪。而傅天澤的手機(jī)鈴聲,
不合時(shí)宜地響了。他看了一眼屏幕,還是起了身,走出等候廳。許清如微微放松,
總算,松了一口氣。等候廳外,雨過天晴,溫度驟升。“你好,筠之。
”傅天澤握著手機(jī),可目光依舊飄向等候廳里那個(gè)模糊的身影上?!案敌郑?/p>
這一回你可真是坑了兄弟了。我一個(gè)搞研究的,你讓我來談生意。”電話那頭的人,
責(zé)怪的語氣裝得像模像樣?!绑拗?,這一次有勞了,改天我登門道謝。
”“登門道謝?你就這么確定我不會把你的生意談崩了?
”“呵……你的能力我相信,這點(diǎn)判斷力我還是有的?!薄拔铱梢哉J(rèn)為,
這是對我的稱贊嗎?”“當(dāng)然是稱贊?!薄昂昧?,你可要記得,登門道謝。對了,
人你見到了嗎?你這火急火燎,連這么重要的商談都能放棄,到底是要去見什么人?
”“很重要的人?!薄案堤鞚桑阒滥愕幕卮鹛珜挿毫藛??”“嗯,
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也可以說,最重要的人。
”“……”電話那頭足足安靜了一分鐘,疑似氣結(jié)昏厥中?!绑拗??
”“好好好……那你趕緊去陪這個(gè)‘很重要的人’吧,你和‘故宮文創(chuàng)’的合作,
過后我再和你詳談?!备堤鞚奢p笑:“好,再聯(lián)絡(luò)?!备堤鞚蓲炝穗娫?,
準(zhǔn)備回等候廳陪許清如時(shí),目光無意間落在路邊草地上,那一簇簇格?;ㄉ稀?/p>
粉色的格?;ń?jīng)歷過一場雨,花瓣上沾了晶瑩的雨珠,折射出陽光的炫彩。
傅天澤心中一動(dòng),走過去。許清如依舊安靜地坐在等候廳里,等待火化完成。
沉思中,眼前忽然出現(xiàn)一束嬌嫩的格桑花,粉色的花瓣與黃色的花蕊明艷動(dòng)人,
花瓣上還沾著些許透亮的水珠。她怔了怔,抬起頭,看到了傅天澤那張臉。
他握著那束格?;ǎ攵紫聛?,與許清如平視,眼眸中星光點(diǎn)點(diǎn)。
“雖然這束花有點(diǎn)寒磣,但也算個(gè)心意,希望你爸爸一路走好?!备堤鞚烧f著,
將格?;ǚ旁谒龖牙铩T瓉磉@束花,是為了給爸爸送行。許清如眼眸微顫,
抬手將懷里那束花握在手里,心情變得有些復(fù)雜。【小劇場】每一年,
一到許誨平的忌日,許清如總會有些喪。她一喪,傅天澤就會跟著喪,
因?yàn)檫@一周都“碰不了”她了。孝心為上,他尊重她支持她。但有一年,
許清如突然問傅天澤:“如果我沒有去參加爸爸的喪禮,我們是不是就不會重逢了?
”傅天澤:“小如,你覺得我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你爸爸的喪禮上?
”許清如:“不知道?!备堤鞚蔁o語,氣了一整天,到晚上乖乖的爬到被窩里,
抱著她?!靶∪?,我千里迢迢,從BJ趕回昆城,是為了見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