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貴妃是我的孿生姐妹,年少時,我代替她討好皇子和小將軍,待二人都對我傾心,
她趁機將我趕走,用最美好的一面示人。后來我嫁給小將軍,他為貴妃守身如玉,
待我冷漠不已,甚至在宮變之日,將我送進宮,讓貴妃相安無事用我的身份與她恩愛百年。
后來我真的死了,本以為我死后,小將軍會和妹妹百年好合,可他卻發(fā)了瘋,
抱著我的尸體不肯下葬。1謝言景怕我活著回家,在我身上下了足量的軟筋散。暴雨如注,
打濕了我的衣衫,即使沒有銅鏡,我也知此時的狼狽。怪不得謝言景不碰我,
卻又時常在目光觸及我的臉時露出繾綣神色,原是為另外一個青梅守身如玉。
皇帝宋桓玉不過二十有二,俊朗的容顏上滿是抱歉:「漓兒,是朕連累了你?!?/p>
譽王的軍隊已經(jīng)將我和他團團圍住,傳言中妹妹孟清漓圣寵正濃,入宮時還是常在,
如今一躍成了貴妃,看來傳言不虛。我垂下眸,眼底滿是戲謔,是啊,
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的寵愛, 孟清漓用著卻這樣安心。我的妹妹,
不僅擁有我夫君熾熱的愛慕,還有皇上有恃無恐的偏愛。宋桓玉應該還不知道,
他心心念念的孟清漓此時正在情敵榻上吧。于是我決定讓宋桓玉臨死之前做一回聰明人。
「桓玉哥哥,你以前送我的桃花釀很難喝,還有,我不叫孟清漓,我叫孟之桃?!固а郏?/p>
宋桓玉震驚地看著我。「你不是漓兒?」孟家是書香門第,然而我與妹妹雖一母同胞,
待遇卻天差地別。妹妹是全家人的掌上明珠,有著源源不斷的寵愛,而我,只是妹妹的陪襯,
陪襯是不需要喜怒哀樂的。年少時,妹妹不想進宮當三公主的伴讀,便讓我代替她去。
夫子布置的作業(yè)她不做,我來做。后來夫子當著學堂所有皇子公主的面夸贊了我,
被孟清漓知道后,她威脅我若是敢泄露出去半個字,她便把我的小貓抽筋扒皮。
那只小貓是我人生中唯一的光,我害怕孟清漓真的會這樣做,便真的守口如瓶。后來,
我替孟清漓做的事越來越多,有時候,連我自己都分不清,我究竟是孟之桃還是孟清漓了。
孟清漓在南風館尋歡作樂的時候,我正在以她的名義拔得詩會頭籌,引來一眾公子小姐欣羨。
我替她應付謝小將軍,安撫當今皇上,早就將她的性格拿捏了十成十。所以,
我在皇上還是皇子時,給被冷落的他送溫暖,繡荷包,親手釀酒送他,
還制出安眠的香讓他能睡個好覺。我還在謝言景犯了錯被謝將軍用鞭子抽打時及時出現(xiàn),
讓他對我心存感激,并在事后給他傷口上藥。直到有一天,孟清漓看見謝言景送我回家。
謝言景望向我的眼神里是說不出的溫柔。而我腰間掛著宋桓玉已故母妃的玉佩,
那是宋桓玉最重要的東西。孟清漓在看不見的角落,一張美麗的臉因嫉妒而變得扭曲,
她拿匕首扎進我的大腿,語氣陰冷:「下賤胚子,你要是敢愛上他們你就死定了?!?/p>
鮮血淋漓的時候我沒有哭。但是在看見我心愛的小貓沒有如往常般在院子里等我,
而是直愣愣倒在地上,被人剝了皮,砍了頭的時候,我覺得我的心都要碎了。
我抓著孟清漓的頭就往水井里摁,我厲聲質問她為什么我都這么聽話了,
她還不愿意放過我的小貓呢?孟清漓拼命撲騰,慌亂間拽下我腰間玉佩摔在地上,
砸得四分五裂。我沒有得到答案,路過的爹爹將我一把推倒在地,我的手擦破了皮,
血滲了出來,我無助地抬起頭,孟清漓已經(jīng)嚶嚶?lián)溥M爹爹的懷里。
她哭著朝爹爹告狀:「爹爹,漓兒路過姐姐院子看見姐姐虐殺了小貓想勸阻她,
她便要殺漓兒滅口?!刮遗豢啥簦骸改泸_人,明明是你把小貓殺了,那是我的命,
是我唯一的期待,孟清漓,你怎么敢誣陷我!」
我忍到如今只不過是想保護好我生命中唯一在意的小貓,可孟清漓偏偏要毀掉它。
孟清漓怯怯躲到爹爹身后,楚楚可憐:「爹爹別怪姐姐,
她只是嫉妒漓兒同時擁有謝小將軍和六皇子的喜歡而已?!?/p>
爹爹一巴掌扇在我的臉上:「你和你妹妹天差地別,豈是能比較的,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給漓兒提鞋都不配?!姑锨謇煅劾锸钦谘诓蛔〉牡靡猓骸傅?,姐姐今天惹了六皇子不高興,
摔碎了六皇子母妃的遺物呢!」爹爹一下變了臉色,他看我的眼神像看在看一個臟東西,
我如一個不見天日的陰溝里的老鼠,茍延殘喘度日,卻還要被拉出來做替罪羔羊。
那一夜下起暴雨,我跪在爹爹房前整整一夜,我大聲地為自己聲辯,解釋不是自己做的,
可自始至終爹爹沒來看我一眼,暈倒之前,我在想,我的小貓會不會冷。那時我高燒不退,
醒來后,便不再做孟清漓的替身,她有了危機感,不敢再讓我露面。
再見到當時還是六皇子的宋桓玉時,
孟清漓笑著挽住我的胳膊帶到他面前說:「這是我姐姐阿桃,
桓玉你可別再怪她摔碎你送我的玉佩了,她只是太喜歡你了?!?/p>
宋桓玉望向我的眼神充斥著陌生的厭惡?!敢院髣e再讓你的姐姐出現(xiàn)在本皇子的面前。」
原來,只需要一個眼神,便會心冷。不過可惜,孟清漓以為我愛慘了小將軍和六皇子,
實際上,我對他們一點興趣都提不起來。我哭了,我裝的。
我只想讓他們一生一世一雙都活在痛苦的煎熬之中,日日夜夜為今日的折辱付出代價。
孟清漓所幸不裝了,她每一日的誣陷層出不窮,還把花瓶摔碎,讓我跪碎渣。
我的腿上全是不堪入目的疤痕。謝言景出現(xiàn)時,我正一瘸一拐地往院子里走,他上前扶住我,
輕聲安慰:「阿桃,你受苦了?!顾o了我一支上好的祛疤藥膏,效果很好。我以為,
謝言景對我這個小青梅,即便做不到喜歡,也不會討厭。畢竟,我在暴雨中跪了一夜時,
是他將昏迷的我?guī)Щ亓嗽鹤樱谖腋邿煌藭r給我請郎中,甚至陪我安葬了我的小貓。
他在我抱著小貓哭的不能自已的時候,給了我一個擁抱。原來,他每一次對我的好,
都只是在為孟清漓鋪路。明明陪謝言景在山林里狩獵踩空掉進陷阱一天一夜的人是我,
是我在沒有食物時用指尖血喂養(yǎng)謝言景,讓他不至于餓死。可即便我說出來他也不會相信的,
他只會和宋桓玉一樣,認為我愛慘了他們,不惜想取代妹妹,從而加深對我的厭惡。
……皇上指婚時,只說孟家女,并未明說是哪一位。娘親擔心妹妹進了宮受苦,
便想讓我進宮。那時妹妹站出來說:「姐姐這樣愚笨,入宮掉了腦袋事小,
若是連累了孟家可就不好了,不如讓我去,皇上年輕俊美,又愛慕我,女兒也不算吃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