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姐被南巡的圣上看中,入宮成了寵妃。因?yàn)樯岵幌伦约旱那嗝分耨R,
她將本該屬于她的婚約給了我。哪兒怕我亦有心儀之人,雖是窮苦書生,卻待我如視珍寶。
可他卻死在了向我提親的路上,婚書和冊封圣旨被鮮血染了個(gè)干凈。我終究沒能嫁給他。
1他們告訴我,那塊白布之下的人是孟洵之。怎會(huì)。
今早他才將他母親留下來的鐲子交給了我,雖不貴重,卻情深意重。他親口說過,
晚一些會(huì)來尋我。他說,他要親口告訴我一個(gè)好消息。可現(xiàn)如今,
我見到的是那具冰冷的尸體。“陸姑娘,還是別看了吧。”這番場景,
縱使在場的捕頭都難以直視,手段殘忍近乎令人發(fā)指。他渾身是血,四肢被人生生折斷了,
胸前更是有數(shù)個(gè)窟窿,現(xiàn)如今的血怕是都流干了??伤钡剿?,
手中都緊緊握著一封婚書和本該冊封于他的圣旨。原本,
他應(yīng)當(dāng)拿著婚書和圣旨前來向我提親。孟洵之性情溫良,從不與人交惡,這番橫禍,
必是有人刻意為之。可官府草草了事,只當(dāng)人命如草芥。他們不查,
我便親自為他討回一個(gè)公道!我將他贈(zèng)與我的鐲子戴了上去,鐲子廉價(jià),
與我這一身富麗堂皇的嫁衣實(shí)不堪匹配,可我卻喜歡的緊呢。外頭接二連三的道喜,
敲鑼打鼓不停歇,高頭大馬上的宋硯是我將來的夫君。母親生我之時(shí)難產(chǎn)血崩,撒手人寰,
是父親將我和長姐撫養(yǎng)長大。父親見到宋硯已是老淚縱橫?!敖K究是我們陸家有愧于你啊!
”嫁給宋硯的人,本該是我的長姐陸婉寧。她早已同宋硯私定終身,卻不甘心只為臣妻,
故意在圣上南巡之時(shí)以一舞動(dòng)傾城,而后即刻封妃被送入了宮中。從此身受萬千寵愛,
可她每每想起她的少年郎,都頓感惋惜,便生了李代桃僵,讓我嫁與宋硯的心思。
父親本同意我,若孟洵之考取功名,便應(yīng)允我和他的婚事??删筒钜徊?,就差這最后一步。
“岳父大人不必憂心,我自會(huì)好好待七娘?!痹捖洌麑⑽宜腿肓讼厕I。那晚宋硯并未飲酒,
他滿目清明地看著我和長姐那張極為相似的臉,不禁走了神?!胺蚓?,時(shí)辰不早了,
我們該歇下了,”說著我便起身想為他更衣??伤麡O為警惕,死死扣住了我伸出的那只手,
瞇著眼叮囑我,“七娘,你是寧兒的親妹妹,衣食住行,我自會(huì)好好待你,
安守本分做你的尚書夫人,就會(huì)給你該有的臉面,可你若是癡心妄想旁的,
就別怪我容不下你?!彼x去的那刻,我不禁松了口氣。同我猜的一樣,他對長姐情根深重,
自然不會(huì)辜負(fù)她。我卸下釵環(huán),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愣神,獨(dú)自飲下了那杯合巹酒。那晚,
攥著鐲子的我倒是睡的格外安穩(wěn)。畢竟,明日,我便要進(jìn)宮叩謝長姐大恩。
直到侍女將我喚醒,已是日上三竿。宋硯并未等我,而是自顧自地入了宮,
我卻依舊不緊不慢地更衣、描眉、上妝。就在我剛踏入朝陽殿之時(shí),
宋硯正滿臉笑意地向外走,見了我,才斂了笑。如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般,我們擦肩而過。
“給順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遍L姐淺笑著將我扶了起來,“妹妹何必這么客氣,
往后還是喚我長姐便好。”眼前的茶是上好的碧螺春,價(jià)值千金,
看來圣上待我這位長姐確是極好的。“方才宋尚書來本宮這謝恩,本宮也囑咐了他幾句,
定要他好生待你,你是我的親妹妹,他定不會(huì)虧待于你。”這般的話,竟似曾相識。
“你也不小了,總該知道,父親降職,陸家沒落,若沒有一人沖在前頭,
我們陸家便只有任人揉捏的份?!薄捌吣铮阕孕”阃ㄇ檫_(dá)理,宋家于我們有恩,
我們不能不報(bào),能嫁給他也算是你的福氣,總好過你跟著那個(gè)窮書生過一輩子苦日子的要強(qiáng)。
”提到孟洵之,我眼中才有了片刻的波動(dòng)?!绊樺锬锏慕陶d,七娘謹(jǐn)記,必不敢忘。
”見我這般的低眉順目,她很是滿意,隨手便扯下發(fā)髻上的一支金簪遞給我?!百p你的,
還不快拿著?!蔽曳诘厣?,如同搖尾乞憐的狗一般,接過了那支金簪。
“好好同阿硯過日子,別生不該生的心思。”“回去吧?!蓖讼聲r(shí),
我掃了一眼朝陽殿中的陳設(shè)布置,十分素凈,這并非是長姐平日中的喜好。已有耳聞,
圣上能瞧上長姐,不光光是因那傾城一舞,還因長姐同逝去的先皇后有幾分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