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死后,我前去京城投奔父親,路遇歹徒清白被毀。事后我被家族放棄,婚約易主,
萬人嘲笑唾罵。人人要我認(rèn)命,我偏不認(rèn)命。我一路狀告到大理寺,
歹徒高堂之上還淫笑著說,要納我為妾室。既如此,那這個公道,我便自己來討了!
1從京郊到城內(nèi),我走了整整一夜。臉上布滿了巴掌印,嘴角淌著鮮血,
頭發(fā)被撕扯得凌亂不堪,衣裙被撕扯地破碎。右肩的傷口崩開滲著鮮血。
身體的不適感一陣陣襲來。我腿軟得幾乎站不穩(wěn),牙齦將口腔咬破,滿嘴都是血腥的味道。
頂著所有人異樣的目光,我挺著脊梁,維持著最后的尊嚴(yán)。最終,
我的眼前出現(xiàn)了大理寺的牌匾。古樸的牌匾上用金色題寫了大理寺三個字,沐浴在陽光下,
給人帶來了身處光明的錯覺。一旁用來擊鼓鳴金的鼓槌屹立。我雙手拿起鼓槌,
重重朝著鼓面,用盡我全身的氣力,灰塵染滿了我的雙手。我的腦海中,只剩下唯一一幕。
烈火燃燒的馬車,同樣衣裳破碎的晚月。這個從小陪我長大的丫頭,
目光決絕地將我推出馬車。淚珠還懸掛在她臉上,她聲音帶著凄厲,語氣不甘?!靶〗?,
活下去,替我報仇。”火舌吞噬了她的身軀,她的面容。我跌倒在泥土地上,
無聲朝著她嘶吼,四肢沒有任何氣力。最終,眼睜睜看著她在我眼前化為灰燼。
大理寺的大門在我眼前打開??礋狒[的百姓堵滿了大理寺的大門。隨著升堂的聲音響起。
我在無數(shù)上眼睛的注視下,筆直地跪了下去?!懊衽?,狀告禮部侍郎家嫡子,周律。
”我的聲音停頓了一下,將頭重重磕了下去?!懊衽疇罡嬷苈桑滤幖橐?,
事后放火毀尸滅跡?!薄扒蟠笕俗鲋鳌!蔽议L久地跪在地上,
身上的潔白素服早已經(jīng)污穢不堪,鮮血、泥污沾染在一起。被扯散的發(fā)髻凌亂地垂落在身側(cè)。
我再次朝著地上狠狠地磕下?!懊衽蟠笕俗鲋??!眹^的百姓中傳來議論的聲音。
“她剛告什么?奸淫?那她不清白了呀,她怎么還不自盡,一個女子被污了清白,
還有什么資格活下去?!薄罢l說不是呢,這要是我家的女兒,我早就三尺白綾將她勒死了。
”“你看看她的衣服,都被撕扯成這樣了,可見當(dāng)時的激烈程度,說不定就是她自愿的。
”“哈哈哈,這身段是真好,比翠紅樓的花魁娘子還好。”“你喜歡,那你一會上門求娶呀。
”“那可不行,我嫌臟,我家清清白白的人家,怎可娶一只破鞋?!薄霸傺龐朴秩绾?,
還不是被人玩爛了?!蔽译p手緊握成拳。我不明白,為什么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
女子不能為自己討回公道。為什么,犯罪者不會受到懲處。為什么,
女子最終的歸宿是三尺白綾了解自己的生命,全了這世間可笑的貞潔之名。我不服。
驚堂木猛然敲響,百姓立刻噤聲。堂上的大人面色露出了幾分不忍。“你家住何方,
要不我先派人帶你下去梳洗,將你送回家?!薄澳阆日掖蠓蛑委熞幌履愕膫?/p>
”“放火的事情本官會查,如果是事實,一定會給你和枉死者一個交代。
”我目光灼灼地看上高堂,再次將頭磕在地上。“求大人做主?!鳖~頭上是一抹刺目的鮮紅。
“你可知,你狀告的是朝廷命官的獨子,如果事后查明你是誣告,你可知是什么下場。
”大人的聲音帶上了嚴(yán)肅之意。我迎上了他的目光?!皾L釘床,赤足踏火炭?!贝笕艘粨]手,
衙役轉(zhuǎn)身去傳喚周律。 周律到的時候,我的雙腿已經(jīng)快失去了知覺。
周律的面色帶著潮紅,衣裳帶著凌亂,顯然是剛從青樓被帶來。他神色不屑,
被酒色浸泡得雙眸渾濁,語氣里帶著輕浮?!奥犝f有人狀告本公子奸淫,我倒是要看看,
是哪個樓里的窯姐穿上裙子后胡亂攀咬。”門外傳來一陣男子的笑聲。
我死死地看著眼前的人,我不會記錯,就算被下了藥,我依舊記得他。記得他淫邪的目光,
猥瑣地笑,記得他撕裂我的衣裙,侵占我的身體,毀滅我的靈魂。周律望向我的臉,
眼神瑟縮了一下。我知道,他認(rèn)出了我。周律眼眸一轉(zhuǎn),又掛上了不屑的神色。
“我不認(rèn)識她,你們大理寺怎么做事的,就憑著這個女子的幾句攀咬,就去抓我。
”“本公子剛在翠紅樓一擲千金,溫香軟玉在懷,就被你們抓來了?!薄霸趺戳?,
本公子正?;ㄥX狎妓也犯了大理寺的法了?”饒是大理寺為著他父親,給他兩分面子,
此時也有了幾分脾氣。驚堂木被狠狠拍下?!爸苈?,這是大理寺的大堂,不是你周府的后院。
”“叫你過來是查案,不是請你來喝茶?!敝苈墒莻€草包,
也是知道大理寺不是他得罪得起的。收斂了臉上的表情,不情不愿地跪下。
“你認(rèn)識眼前的女子嗎?!敝苈蓻]有看我,語氣不耐?!安徽J(rèn)識,不知道哪里來的瘋女人。
”“你狀告周律,人也給你找來了,你有什么證據(jù)嗎。”緊握成雙拳的手,緩緩展開,
血肉模糊的掌心,是一枚玉玦。周律下意識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臉色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