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聽說過珂珂貓嗎？”
“從……從來沒聽說過……”
售貨員撓撓頭，一臉迷茫：
“先生您是不是記錯名字了？我們店里的玩偶很全的，要不您給我描述一下玩偶的樣子，我?guī)湍艺遥 ?/p>
“嗯……”
林弦思考了一下：
“就，那個貓的表情是這樣的?！?/p>
林弦擠眉弄眼，模仿了一下珂珂貓的表情。
“哦~~喔！”
售貨員瞬間眉笑眼開：
“哈哈哈哈我知道啦先生！有的有的！您要的玩偶在這邊！”
他帶著林弦，往店里最中心、最顯眼、最大的貨架走去：
“您看！這里全都是！”
眼前燈光絢麗的貨架，足足有十幾層高！華麗至極！
“先生您說的就是這個貓咪吧？”
售貨員笑著介紹道：
“這可是店里賣的最好的產(chǎn)品！這只貓都火了好幾百年了，還是非常受歡迎！不過……您確實是把名字記錯了，這只貓的名字叫——”
“嗯，我看到了?！?/p>
此時的林弦，像被一盆冰水披頭淋下。
旁邊兩個巨大音響播放著魔性音樂。
貨架上，數(shù)百個一模一樣的貓咪直直盯著自己……
中間的廣告牌上，寫著碩大的字體：
百年爆款！世紀(jì)熱銷——
【萊茵貓】
……
……
凌晨的廣場，已然空無一人。
周邊的店鋪也全都關(guān)燈打烊。
只有不知疲倦的飛蟲嗡嗡撞響路燈，凄清的蟬鳴反而為這燥熱的夏夜多添了一份寧靜。
林弦坐在長椅上，感覺這個世界并不屬于自己。
是那樣的陌生。
那樣的格格不入。
他張開手掌……
里面握著的，是一個萊茵貓鑰匙扣。
他身上的錢只夠買這個。
這個貓咪，每一根線條、每一個點綴、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和之前夢里的珂珂貓一模一樣。
唯一的不同就是……
它的名字，從珂珂貓變成了萊茵貓。
“為什么會變呢？”
他無法描述自己內(nèi)心的感覺。
害怕？恐懼？
算不上。
但卻有一種莫名的迷失感，一種不再掌控全局的無力感。
他一直以為自己就是夢境里的神，可以為所欲為，整個夢境世界都圍著他轉(zhuǎn)。
但現(xiàn)在……
他想起《楚門的世界》的劇情，感覺自己像一只被圈養(yǎng)的玩偶。
轟?。。。?！
轟?。。。?！
轟?。。。?！
00：42吞沒世界的白光準(zhǔn)時而至。
燒盡一切。
……
……
呼……
夜風(fēng)吹起。
林弦睜開眼睛。
看見半透的窗紗在空中狂舞。
“又忘關(guān)窗戶了……”
他把被子裹得更緊，卻死活擋不住那從心而起的涼意。
對于一成不變的夢境而言……改變，就是最極致的恐怖！
林弦拿起床頭柜的手機(jī)。
撥通一個電話。
“喂？”
“高陽，出事了?！?/p>
“怎么了？”電話那邊一個機(jī)靈。
“我的夢境……發(fā)生變化了?！?/p>
“……”
“……”
“好事?。?！”
電話那邊，高陽喜出望外：
“這說明你病情好轉(zhuǎn)了?。 ?/p>
“我之前就給你說過吧？我說你多看點科幻電影、科幻小說，你夢里的世界肯定會發(fā)生變化的！是不是夢到宇宙飛船二向箔了？”
“哎呀不是這種改變……”
林弦坐起身，聽出電話那頭很是吵鬧雜亂：
“你這是在哪？”
“在酒吧看球呢！卡塔爾世界杯，來不？離你家不遠(yuǎn)?！?/p>
林弦看了下鐘表。
凌晨一點多了。
但回想起夢境的變化……已然沒有睡意。
“行吧，等我一會兒。”
……
林弦走下出租車。
還沒進(jìn)酒吧，就聽到里面人聲鼎沸，一片歡呼！
看酒吧門頭……這應(yīng)該是個喝酒聊天的清吧，但這一段卡塔爾世界杯正在踢，可能就搞了足球?qū)霭伞?/p>
“這呢林弦！坐這邊！”
高陽挺著肚子擠出人群，將林弦拉到邊角處的一個小桌：
“就在這看吧，我去多拿點啤酒。”
“不是，我找你不是來看球的。”
“一邊看一邊聊！”
說罷，高陽肥壯的身軀扭入人群……
高陽。
是林弦從小玩到大的好友。
兩人父母就是一個廠子里的工友，在同一家屬院里出生。
后來或許是孽緣。
幼兒園、小學(xué)、初中、高中，兩個人不是鄰班就是同班同學(xué)。
只是林弦學(xué)習(xí)比高陽好得多。
得益于藝考時素描成績優(yōu)秀，文化課還可以的林弦考上了東海大學(xué)。而高陽去了北方一個大專。
畢業(yè)后高陽也來東海市打拼，目前在一家4S店當(dāng)汽車銷售。
林弦還是很信任高陽的，即便是做了二十多年不斷循環(huán)的夢，林弦也只和高陽一個人說過這件事。
“來了來了！”
高陽抱著啤酒橫移過來，放在桌上，起開幾瓶：
“喝杯啤酒壓壓驚！說說吧兄弟！到底怎么個事？”
咔！
碰杯，冰鎮(zhèn)啤酒下肚，林弦這才有一些真實感。
“是這樣的，說起來有點長?！?/p>
林弦放下酒杯，手口并用，給高陽講述……
從偶遇大臉貓，看到珂珂貓面具，然后公司里的各種事，從夢里把珂珂貓復(fù)制出來，自己隨口命名為萊茵貓，最后又回到夢里，卻發(fā)現(xiàn)一夜之間，所有人都忘記了珂珂貓這個名字，消失的一點痕跡都沒有，而這只貓的名字，就這樣毫無征兆的變成了萊茵貓。
“嗯嗯?！?/p>
“嗯嗯?！?/p>
高陽不停點頭，喝酒，看著空氣若有所思，面露緊張。
“我聽懂了?！?/p>
高陽放下酒杯，目光迷離：
“也就是說，你在現(xiàn)實中畫了一只貓，然后它出現(xiàn)在了夢里。”
“你聽懂個屁！”
林弦砰砰砰拍著桌子：
“我認(rèn)真給你講這么久！你就理解了這么點東西??？”
“啊啊啊嗚嗚啊?。。。。““⊥弁郯“““。。。。。?！”
高陽突然大叫著躍起！
鬼哭狼嚎！
像猩猩一樣猛砸桌面！
“臥槽你顯出原形了！”
林弦驚的后撤一步——
他這才發(fā)現(xiàn)。
整個酒吧的人竟然全都和高陽一樣手舞足蹈：
“進(jìn)了！！牛批?。?！梅西牛批??！”
“穩(wěn)了穩(wěn)了！阿根廷牛批！”
“煤球王！啊啊啊啊啊啊啊?。?！”
……
林弦回頭。
酒吧投影的大屏幕上，正在回放剛才的進(jìn)球畫面。
“你特么壓根就沒聽我說！”
“哎呀聽了聽了！哈哈哈哈，聽著呢聽著呢?！?/p>
高陽重新坐下來，笑嘻嘻的給林弦倒?jié)M酒：
“咱倆認(rèn)識二十多年了，有關(guān)你夢的事，你都給我說過幾百次了，其實翻來復(fù)去不還是那點事嘛！”
“重點是，為什么這夢境二十多年都沒變化，怎么今天就變了？”林弦強調(diào)道。
咚！
高陽將啤酒一飲而盡，酒杯放在桌上，指著林弦：
“這其實很簡單，我來告訴你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