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扔下了一堆天雷給躺在病床上的盛子友之后,凱伊以盛子友病體未愈為理由離開了,走的時候他告訴盛子友,那個射傷了自己的小家伙下午會親自過來賠罪。
躺在柔軟的大床上,看著不認識的天花板,盛子友的大腦此時正飛速運轉(zhuǎn)著——他正在全力消化剛剛凱伊留下的一些信息。
在凱伊的寥寥數(shù)語中,有幾個詞語是非常重要的,這決定了盛子友今后的道路。
首先是十字架,法王殿以及圣力加持。
盛子友可以發(fā)誓,這個十字架絕對不是自己的,但是凱伊的表現(xiàn)卻也不像做偽——雖說全靠這個十字架,自己才得以從凱伊的手下保住一條小命,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短暫的思考以后,盛子友決定暫時不去思考這個問題。
凱伊剛剛說過,由于這個十字架上有什么圣力加持,所以他認為自己是從羅馬法王殿來的大人物——是個小小的不列顛不能得罪的大人物。凱伊雖然沒有明說,但他的神態(tài),表情,以及“不配”這個詞語,都能表現(xiàn)出他復(fù)雜的心情。
既然想不明白,盛子友同學(xué)便決定放棄探尋自己和羅馬之間的關(guān)系——萬一是個誤會怎么辦?萬一凱伊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十字架上根本沒有圣力怎么辦?盛子友看著那個不知道什么時候被凱伊塞到自己手中的十字架,心想以后還是不要隨便讓這玩意見人比較好。
然后是凱伊說過的詭異的歐羅巴局勢。
亞歷山大,凱撒,屋大維,安東尼,蘇拉——凱伊剛剛提到的這四個名字讓盛子友不得不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地球。這四人的赫赫威名,盛子友可是聞名已久,但關(guān)鍵是——這四個人丫的是一個時代的嗎?
想到這,盛子友嘆了口氣,既然自己完全無法判斷這是個什么時代,那么自己那點淺薄的可憐的歷史知識就完全派不上用場了,早先聽到凱伊說出羅馬和不列顛的時候,盛子友還在暗喜,但現(xiàn)在看來,沒準(zhǔn)自己走的異界路線也說不定啊——天知道這些東西是不是同名。
不過,若只是同名的話,未免也太巧了吧,亞歷山大的帝國源于希臘一帶,那正好是歐洲東部,剛剛凱伊也說過,亞歷山大是在東歐。雖說凱伊印象中的東歐根本就不包括希臘,但歐洲東部和東歐還是比較接近的。
沒準(zhǔn)這個世界的不列顛其實是大陸國家?盛子友在心中暗想著。
歷史路線走不通,異界流必要的絕世高手沒發(fā)現(xiàn)——反正凱伊絕對不可能是絕世高手,自己還得在這扮演一個失憶癥患者,盛子友的腦袋有些大,他搖搖頭,感受著胸口傳來的疼痛感,這時才想起。
我現(xiàn)在TMD還是一個重傷員啊!
心中無力的吶喊著,但盛子友卻無法抗拒伴隨著疼痛的疲倦感,很快便沉沉睡去,被睡魔拖走前,盛子友心中閃過最后一個念頭:“六級英靈?英靈是神馬,能吃嗎?”
不知過了多久,盛子友才從睡眠中清醒了過來,他晃了晃腦袋,像是要把那種古怪的感覺從大腦里丟出去。
他做了一個夢,一個看似遙遠的夢,夢中的他,并沒有莫名其妙的出現(xiàn)在森林里,也沒有被人當(dāng)胸一箭。夢中的他,依然在學(xué)校,而且,是在考試,并且,試卷上的題目,他一道都不會寫。
“呼,真是一個可怕的夢啊,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沒有高數(shù)微積分神馬的?!笔⒆佑验L出一口氣,然后看了看周圍。
不知道什么時候,房子里多出了一個人,多出了一個正扒在床頭呼呼大睡,并且離自己的距離不超過半米的人。
這是一個從背面看上去非常單薄的少年,他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衣,一頭金黃色的秀發(fā)扎成了馬尾狀,一些散落出來的頭發(fā)正隨著少年的呼吸輕微顫動著。
“又一個金毛?”盛子友暗暗地想到,“這貨不會就是凱伊口中的那個弟弟吧,也就是說,我胸口的這個洞就是這小子給我開的?”
想到這,盛子友便決定有仇不報非君子,正當(dāng)他想不動聲色的把金毛少年推下去的時候,金毛少年醒了。
“啊,您醒了?天主在上,這真是太好了,您要是有什么事情......那我可就......”金毛少年漲紅著臉,以一副馬上就要哭出來的樣子面對著盛子友。
看著眼前少年慌亂到了極點的表現(xiàn),盛子友也不好再在此時下陰手——更何況自己現(xiàn)在這個身受重傷的狀態(tài)也根本不可能是這小子的對手啊。
“請問,你是?”盛子友決定繼續(xù)做戲做全套,于是馬上擺出一副疑惑的樣子問道。
金毛少年深呼了一口氣,似乎是要讓自己慌亂的內(nèi)心平靜下來,沉默了片刻,他站了起來,然后開口說道:“我的名字是亞倫,同時也是射傷您的罪人,我必須在此向您致以最誠懇的歉意,并祈求您的原諒?!闭f完,他又看著盛子友的眼睛,緩緩的吐出了幾個字,“對此,我愿意付出任何代價?!?/p>
任何代價?你一個大男人說什么任何代價?我拜托你不要說出這么大煞風(fēng)景的話好不?你要是個千嬌百媚的美少女,那這事還有得談,可你一五大三粗的大爺們——
等等,五大三粗?好像不對???
由于亞倫已經(jīng)站了起來,盛子友得以看到他的全貌,但是這個感覺卻和盛子友心中的印象差了個十萬八千里。
由于之前盛子友已經(jīng)見過凱伊了,而且經(jīng)過他的目測,凱伊的身高應(yīng)該是在190公分以上,所以盛子友心中對這個射傷了自己的,凱伊的弟弟的定義是——五大三粗,翻版凱伊。
但現(xiàn)在隨著亞倫的起身,盛子友之前所下的判斷便被完全推翻了。眼前的少年并不像他的哥哥一樣,有著一副魁梧的身材,而是——該怎么說呢,三寸?。?/p>
盛子友本人的身高是178公分,比凱伊矮了一截,但眼前的這個少年卻明顯比盛子友還要矮一個頭,根據(jù)盛子友多年的經(jīng)驗來看,這小子分明不超過160公分——應(yīng)該就是150到155公分之間。
“你......真的是凱伊的弟弟?”盛子友疑惑的眼神出賣了他內(nèi)心的想法,雖然他沒有表露出來,但面前的少年確猜到了他內(nèi)心的想法。
“是的,我確實是凱伊的弟弟,是那個高大魁梧本領(lǐng)高強的凱伊大人的矮小單薄不成材的弟弟?!鄙倌暌Я艘ё齑?,吐出了這么一句話,“您可以盡情的嘲笑我,因為您有這個資格?”
“等等等等?你說的話為什么我一句都聽不懂呢?什么叫我有這個資格?”盛子友驚慌失措道。
“難道在我睡覺的時間內(nèi),他們已經(jīng)胡亂的訂下了我的身份?我有這個資格?什么資格?”盛子友心中剎那間閃過了百千念頭,不能怪他胡思亂想,而是——任何一個流落他這個地步的人都會比一般人想的多一些,這是人類的本能。
少年并沒有察覺盛子友內(nèi)心的想法,而是繼續(xù)向他解釋著:“您有這個資格,是因為我對您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孽,身為一個騎士候補,我必須為我的罪行而懺悔。”
說著,他單膝跪地,然后堅定不移的看著盛子友的眼睛:“請您賜予我應(yīng)有的懲罰——您可以拿走我的生命。”
看著他的行為,盛子友不由得吃了一驚,接著就是驚慌失措。
他一開始以為,這僅僅只是一次誤傷,少年過來道個謙,說上幾句對不起,陪上那么一點錢這事情就完了——畢竟自己知道的一些誤傷事件都是這么解決的。
但是,他忘了,這里不是新世紀(jì),這里也不是他所在的天朝上國——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陌生到他都不能確定這里是不是地球。
也許是因為面前的這個少年確實是個義理值過剩的死腦筋,也許是因為和自己同時被發(fā)現(xiàn)的那個十字架給了他們莫大的壓力,但不管怎么樣,當(dāng)盛子友看見一個和自己年歲相仿的單薄少年,跪在自己面前并要求自己奪走對方生命時,他的確是提不起任何怨恨之情了——他甚至為了自己內(nèi)心剛剛閃過的,一點不那么純潔的念頭而感到內(nèi)疚。
“那啥,其實這只是個誤會.......我也有錯的?!笔⒆佑汛藭r已經(jīng)不知道該怎么做了,他想起身扶起這個少年,但是胸口傳來的劇痛確讓他無法行動。
咬牙切齒的摸了摸胸口,盛子友接著說道:“你知道的......我失憶了,所以我無法對你的行為作出什么判斷,不過,你看這樣行不行,在我恢復(fù)記憶前,你能不能暫時收留我???”
少年詫異的看著他,然后點了點頭。
“對了,亞倫啊?!?/p>
“您請吩咐?!?/p>
“管飯么?”
“......管?!?/p>
雙方對視著沉默了片刻,少年笑了,“您是一位具有廣闊胸懷的圣潔之人?!?/p>
盛子友臉紅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其實我也是這么認為的?!?/p>
“......”
少年再次沉默,似乎是在懷疑自己剛剛對面前之人所下的定義,不留痕跡的搖了搖頭,然后再次開口道:“我從兄長那里聽說了您的情況,聽起來,您對大陸局勢很感興趣?”
“沒錯,畢竟,一個失去了記憶的人總是會想從世界格局上來找些東西的?!笔⒆佑涯槻患t心不跳的繼續(xù)撒著謊。
“那么,這位......您......冒昧問一句,您想起了您的名字嗎?”少年遲疑了片刻,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有為自己面前的人找到一個合適的稱呼。
“嗯,你可以叫我......吉爾,吉爾弗雷德。”盛子友想了想,還是決定入鄉(xiāng)隨俗,于是他隨口給自己編了個歐洲名字。
“好的吉爾弗雷德閣下,您愿意賦予我,為您講解大陸格局的任務(wù)嗎?!?/p>
“麻煩你了。”
少年點了點頭,站了起來,然后在房間的書架上拿來了一樣?xùn)|西。
看見這個東西,盛子友囧了。
因為,這居然是一個......地球儀?
無視于盛子友囧囧有神的表情,少年將疑似地球儀的物體放在床上,自顧自的解說了起來,“這個星球儀是五年前羅馬教廷發(fā)布的,可能在國界分布上與當(dāng)前局勢有著細微的差異,不過我想這點差異我們是可以忽略的?!?/p>
“亞倫?!?/p>
“啊?”
“這個......星球儀能讓我看看嗎?!?/p>
少年聽話的把星球儀交到了盛子友的手中,盛子友了過來,仔仔細細的看著這個星球儀。
這是一個做工精細的工藝品,分量一點都不輕,而且貌似還是純金的,但此時的盛子友確完全沒有去管這些細節(jié),他只是呆呆的看著面前的球體,內(nèi)心翻江倒海。
這個球體上面,沒有東亞東南亞什么的,沒有非洲,甚至沒有南美洲,有的只是那個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歐洲大陸輪廓和西亞,還有南極洲。
沉默了半晌,盛子友似乎是在做最后的努力一般開口問道:“亞倫,這個星球.......是圓的嗎?”
“是,亞倫有幸在幼年時隨父親做過一次全球環(huán)行?!?/p>
“那么,像我這樣黑頭發(fā)黑眼睛,而且還是黃皮膚的人,你見過嗎?”
“請恕亞倫孤陋寡聞,我沒有見過,也沒用聽過?!?/p>
“亞倫?!?/p>
“吉爾弗雷德閣下有何吩咐?!?/p>
“不要再叫我吉爾弗雷德了,我想起了我的名字,盛子友,我叫盛子友。”
“是,盛子友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