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鷹,羊角學府。
年有為在家里吃完早餐,準備前往實驗室,開始今天的社會實驗。
年有為是東國人,目前算是長住于飛鷹,心理學專家,現(xiàn)在在與羊角學府一位世界級心理專家合作,共同完成一項實驗。
就當年有為打開車門,抬出一只腿時,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機震動了下。
「趙秉穹:有為,看到消息請回復(fù)?!?/p>
年有為看到是自己的好朋友,立刻回復(fù)道:「怎么了,秉穹,我這里九點多,你們那里應(yīng)該很晚吧,怎么了嗎?」
「趙秉穹:有為,你電話卡換了嗎?還是原本東國辦的那張嗎?」
年有為逐漸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收起了自己邁出車門的腳,并把車門帶上,隨后回復(fù)道:「新卡和舊卡都有在用?!?/p>
沒有再有消息回復(fù),但沒過多久,年有為的手機就響起了電話鈴。
但對面的號碼卻并不是趙秉穹的備注,而是陌生號碼。
“怎么回事,是你嗎?秉穹?!蹦暧袨榘欀碱^詢問道。
“是我,你現(xiàn)在身邊有別人嗎?我們的對話會被外人聽到嗎?”
電話那頭的趙秉穹,卻先問了這句話。
“沒有?!蹦暧袨槁勓韵乱庾R的環(huán)顧四周后,回答道。
“回家吧,我們現(xiàn)在需要你,有一個很大的項目,很需要你的參加。”趙秉穹立刻說道。
“有多大?”年有為追問。
“四萬萬?!?/p>
“四億經(jīng)費?”
“不,是關(guān)乎四萬萬人,關(guān)乎他們的安危與幸福,至于這個項目的經(jīng)費……是東國的一切,所有的一切?!?/p>
趙秉穹沉聲說道:“再多的,我就不能說了,但有為,這次你回來,或許才是最好的選擇,他也關(guān)乎到你自己的安危。
我第一個打給你,還有我的私心考慮。我是真的為了你好?!?/p>
年有為的瞳孔已經(jīng)縮緊,他有些不敢置信耳邊聽到的內(nèi)容。
這種級別的「項目」,已經(jīng)不能稱之為「項目」了。
“秉穹,你確定這種級別的項目,會很·需要我的參加?我只是一個心理學家啊?!蹦暧袨檫€有些疑惑的說道。
一個心理學家,能在這種國事上做什么?給大家做心理輔導(dǎo)?這不是開玩笑嗎?
“是的,很需要,或者說,非常需要?!壁w秉穹認真的回答。
在末日到來的時候,將會被摧毀的不止是人們的肉體,心理上,會帶來更加恐怖的影響。
一旦沒有管控好,一定會出大問題。
只是這些,趙秉穹暫時不能和年有為說。
“我明白了?!背聊蹋暧袨辄c了點頭,已經(jīng)做出了決斷。
自己的老朋友不會害自己。
并且他也對這個經(jīng)費為所有的項目,十分的好奇。
“回家的理由……”趙秉穹還有話說。
“我會編一個合適的?!蹦暧袨辄c點頭。
“行,那就這樣,我這邊還有事,盡早回來——帶上你的家人,留在那里會很危險。”
“好!”
電話掛斷,年有為沒有第一時間下車,而是靠在椅背上,深呼吸了半分鐘。
隨后直接驅(qū)車往家趕。
“有為,你怎么現(xiàn)在回來了,有東西落在家里了嗎?”年有為的妻子立刻有些疑惑的上前詢問。
“立刻把二寶從學校里接回來,我在看機票,我們坐中午的飛機回家——東邊的家?!蹦暧袨轭^也不回的走進屋子里,對妻子說道,“快,時間很緊急,就說二寶老師說我媽生病了,需要帶二寶回家。”
“?。科牌旁趺戳??”年有為的妻子關(guān)切的問道。
“發(fā)生什么事了,爸?”年有為的大兒子這個時候從房間里走了出來,也好奇又擔憂的詢問道:“我昨天還在和奶奶視頻,奶奶哪里有一點要生病的樣子?真的生病了嗎?”
“啊,到底有沒有生病,有為,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妻子已經(jīng)被說的暈頭轉(zhuǎn)向了。
“生病是個借口,是國家需要我,讓我回家。”說出這句話時,年有為感覺到了由內(nèi)而外的一種驕傲,“還特別提到了,把你們都帶走?!?/p>
“啊?”這下妻子和大兒子更加震驚了。
“更多的我不能說,或者說我也不知道,總之你們應(yīng)該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了,立刻收拾東西吧,我們盡早出發(fā)?!蹦暧袨楹鹊?。
“那,爸,我們什么時候回來?”大兒子嘆了口氣,隨后詢問道。
“是啊,啥時候回來。”妻子也跟著詢問。
“不知道,說不定,這輩子都不會回來了?!蹦暧袨閾u了搖頭,隨口說道。
妻子和兒子聞言,都怔住了,面面相覷。
……
二O二四年十月十八號,凌晨一點四十九分。
距離「救世行動」正式開啟,已過去四小時零七分鐘。
飛鷹時間接近中午。
飛鷹的情報大樓。
蘭德正在其中工作,他的目光時不時看向窗外,那是東邊,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在一群人中,他其實蠻特殊的,因為他是黑發(fā)黑瞳。
蘭德是東僑,本名也自然不是這個,來到這里后來改的,國籍已經(jīng)隸屬于飛鷹,目前在這座大樓工作。
能在這種地方工作,還是東人,那是因為蘭德對同胞出手,一直都很狠辣,加上還很有天賦。
所以被飛鷹接納。
“嘿,蘭德,樓下的速食飯館,今天沒營業(yè),我還準備去吃一頓呢,話說你知道是為啥不?”買了午飯回來的同事,坐在自己的旁邊,和自己說道。
“誰知道呢?!碧m德無所謂的聳聳肩。
“嗨,都是東人嘛?!?/p>
“喂,我再強調(diào)一次,我和東人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碧m德冷眼看了過去,“我愿意去給那個老板花錢,是因為他和我有一樣的想法!”
“好好好,我知道了,抱歉抱歉,蘭德?!蓖铝⒖痰狼?。
“嗯?!?/p>
真的不知道嗎?
蘭德當然知道。
飯館的老板算是自己的線人。
而就在今天早上,他們的秘密電臺,收到了一封冗長的「信件」。
信件上說,未來的外界,會很危險。
比戰(zhàn)爭還要危險。
如果現(xiàn)在不選擇回家,那么這輩子可能都回不了家了。
“可以中止一切行動,歡迎回家?!?/p>
信件上這么說。
蘭德其實很感動。
他其實在東國已經(jīng)沒有親人,在這邊倒是有一個逢場作戲的家庭。
但蘭德其實很想回家,他很想用自己的雙腳,再次踏入那片溫暖的土地。
他很想大聲說自己的語言,很想不需要再裝出一副最為厭惡自己血脈的模樣。
但是在申請回家的名單上。
蘭德沒有寫上自己的名字。
他沒有考慮過這個想法。
從始至終,一點都沒有。
事實上,就蘭德所知東國在這里的所有真正的同事,所有人——
都沒有選擇回家。
沒有一個人。
連飯館的老板,關(guān)店的原因,也是要給其他人傳遞消息。
當蘭德選擇下這份見不得光的職業(yè)的時候,有些事情,就已經(jīng)命中注定了。
有些選擇,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jīng)徹底放棄了。
“干我們這行啊,生與死,早就看淡了?!边@句話蘭德開口說了。
身邊的同事并沒有什么反應(yīng),因為的確如此。
“家,也永遠回不去了?!?/p>
蘭德這句話沒有說,藏在了心里。
自己的家在遙遠東方,也在自己無數(shù)個夜夢里,她在很多的地方出現(xiàn)蹤跡,但決不會在自己的腳下。
因為蘭德清楚一件事,自己不回家,比自己回家,能為東國做到的事情,會高出一百倍!一千倍!
這樣的自己,才有意義。
蘭德不知道自己摯愛的家里,發(fā)生了什么。
但他知道,很多人要回家。
他還知道,如果所有人都要回家,那一定有很多人回不了家。
飛鷹蘭德,不,自己叫東國劉長智,他想起了這個被自己親自拋棄的名字!
劉長智,他決定成為一名護道者!
回家的道路多半會坎坷,所以要由他來保駕護航!
電腦上,在這個時候,彈出了一條消息。
【風險預(yù)警:心理學家年有為購買了飛往東國的機票,且攜整個家庭一起?!?/p>
劉長智微微一笑,移動自己的鼠標,點擊了【忽略】。
這很正常,不是嗎?
他看向東方,那遙遠的東方啊。
“我雖然并不認識您。”
“但是——”
“年有為先生。”
“我祝您回家的道路上——”
“一路順風?!?/p>
“請——”
“多看一看,我那十幾年沒有見過的家,替我,多看一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