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魯錦的話,開始那人頓時氣道,“原來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就敢說有破敵之策?莫不是故意戲耍吾等?”
“嘿。”魯錦聞言也氣笑了。
“我初來乍到,連諸位將軍有多少兵都不知道,不問清楚,我就說現(xiàn)在有主意,你們敢信?怕不是以為我要誑你們?nèi)ニ退?!?/p>
眾人聞言都點了點頭,旁邊那人也勸道,“二哥別急,這位魯兄弟說他讀過不少書,等得知詳情,說不定真能想出主意呢?”
另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也說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先回島上,咱們好好跟魯兄弟說道說道?!?/p>
好家伙,一個人長八個心眼子,全都不是省油的燈啊!
這是怕他是奸細,故意來打聽巢湖虛實,還要把他騙到湖心島上,要是說不出個子丑寅卯,說不定就直接剁了喂魚了......
“那就先回島上,請魯兄弟給咱說個明白?!遍_始那人終于說道。
于是眾人便簇擁著魯錦和張溫上了賊船,駛向姥山。
開始魯錦還以為島上有個山寨,有間聚義堂啥的,結(jié)果就一片窩棚。
行吧,窩棚就窩棚,既來之則安之。
“還不知諸位將軍如何稱呼?咱們這巢湖水師有多少將領(lǐng),多少兵馬?”
“俺叫廖永安,這是俺二哥廖永堅,還有俺四弟永忠,這是俞廷玉俞叔,還有三個俞氏兄弟,趙家兄弟,張德勝兄弟,將領(lǐng)就俺們這些人,俺爹歲數(shù)大了,不管打仗只管錢糧。
“俺和俺哥俺弟一人一千兵,俞叔和俞家三兄弟管兩千兵,趙家兄弟一千兵,張兄弟一千兵,總共七千兵卒,一千多條船只。
“聽說魯兄弟和張兄弟還有八百兵,那就再加上你們,就這么多了,魯兄弟以為如何?”廖永安立刻介紹道。
魯錦松了口氣,巢湖諸將的人員構(gòu)成情況,比他想的要簡單些。
廖氏父子都是捕魚為業(yè)的疍戶漁民,巢縣人,老爹叫廖旺,今年50多歲,老二廖永堅32,老三廖永安30,老四廖永忠今年27。
俞氏父子也是歷史上響當當?shù)娜宋?,父親俞廷玉今年40,老大俞通海21歲,老二俞通源20歲,老三就是在村口放哨的俞通淵,今年17。
趙氏兄弟是哥哥趙仲中,今年22,和弟弟趙庸,今年20,和朱壽一樣大,趙庸就是后來封南雄侯的那位。
不過他哥哥不咋地光彩,朱元璋讓他守城,結(jié)果沒守住,他自己還跑回南京去了,把重八哥氣的,將軍丟掉自己的軍隊當逃兵可還行,然后被重八哥賜死了,職位由弟弟趙庸繼承。
張德勝今年20歲,他是廬州城里人,作戰(zhàn)極其勇猛,或者說有點莽,朱元璋和陳友諒第一次大戰(zhàn),龍灣之戰(zhàn)中,張德勝奉命追擊逃敵,當場壯烈犧牲。
整個巢湖水師別看人多,其實就兩派,廖氏兄弟和張德勝,合計四千兵力,俞氏父子和趙氏兄弟,合計三千兵力。
四千對三千,廖氏還管著錢糧,因此廖氏占據(jù)絕對主導(dǎo)地位,但他們又沒名義,因為他們名義上都是趙普勝、李普勝的手下,所以真有事還得商量著來。
廖永安這個人魯錦是知道的,投奔朱元璋后,跟張士誠打仗的時候被俘虜了,然后被張士誠關(guān)在牢里好幾年,最后直接殺了,職位由他弟弟廖永忠繼承。
但是廖永堅是從哪冒出來的?他怎么一點印象沒有。
這個不怪他不知道,歷史上很少有關(guān)廖永堅的記載,這個人是急性子,剛開始巢湖起義的時候,巢湖水師被打壓的特別慘,而同一時期,湖北的徐壽輝又搞得轟轟烈烈,幾個月時間連杭州都打下來了,于是廖永堅就投奔徐壽輝去了。
可誰知道,不到半年時間,徐宋紅軍就被元軍捶的跑到大別山打游擊去了,至于廖永堅的下場?這個真沒記載,可能被元軍打死了吧。
“七千兵卒,那不少啊,可我聽說左君弼也只有幾千人,為什么你們打不過?”魯錦明知故問,他其實就是想抬高自己的重要性。
一聽這話,廖永堅頓時氣道,“那左君弼是官軍,他有鐵甲,有刀槍,還有二百騎兵,咱們沒有兵甲,光是人多有個屁用?
“他左君弼的騎兵是厲害,咱們打不過,可咱們有船,只要在湖邊,他左君弼也不敢過來。”
“原來如此?!濒斿\點點頭,怪不得兩邊僵持住了。
“你到底有沒有辦法?不是真來戲耍我們的吧?”廖永堅追問道。
果然是急性子!
“這不是還沒說完嗎,永安兄接著說?!濒斿\示意道。
廖永安聞言一愣,“俺說完了呀?!?/p>
魯錦立刻掰著手指頭,“軍制呢?軍規(guī)軍法呢?軍中操練何種軍陣?敢問諸位兄弟最近可有什么對敵計劃,將來有沒有什么遠期發(fā)展戰(zhàn)略?”
幾人聞言都是一愣,傻傻地看著魯錦,一副‘那是什么東西’的表情。
‘不會了吧?不懂了吧?這下該我裝......不是,該聽我的意見了吧?!?/p>
廖永安想了想說道,“軍制,俺們這里五人一伍,十人一什,上面還有百戶,千戶,至于軍法,作戰(zhàn)勇猛的賞,膽怯后退的斬,軍陣這個俺們真不會,魯兄弟會軍陣?”
“就這?這軍制也太簡單了,什長和百戶之間怎么沒軍官,百戶和千戶之間怎么沒軍官?恕我直言,戰(zhàn)場之上人喊馬嘶,金鼓齊鳴,一個人真能管的了十隊嗎?”魯錦毫不留情的挑錯道。
廖永堅聞言又要說話,魯錦連忙舉手打斷道,“戰(zhàn)陣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性命攸關(guān)的事,諸位想好了再說?!?/p>
聽完這話,眾人再次皺起眉來,張德勝這個莽夫,每次都帶頭沖鋒,指揮?指揮個屁!對于軍制有問題這點,他壓根沒發(fā)現(xiàn)......
一直沒吭聲的俞通海想了想說道,“好像確實指揮不過來,上次跟左君弼打的那一仗,我手下十個百戶,有四五個在前面打,其他幾個都在那發(fā)愣,回來讓我好一頓收拾?!?/p>
“這就對了,兵法有云,凡戰(zhàn)陣之中,或分左中右三翼,或為前中后左右五軍,職屬逾五,則錯漏百出,必敗矣!”魯錦張口就來了一段,聽的幾人一愣一愣的。
廖永安大喜道,“魯兄弟懂兵法?敢問這是哪本兵書上的話?”
魯錦當然不能說這是他現(xiàn)編的,于是說道。
“這是我家祖?zhèn)鞯谋?,還有軍陣,軍制,步操等等,如今你們就是因為軍制不夠協(xié)調(diào),又缺少兵器甲胄,更不會軍陣,所以對陣官軍才屢戰(zhàn)屢敗,正面打不過,又沒有奇謀,自然只能龜縮湖中了。
“不過我這里正好有一套陣法,12人一班,四個班為一排,四個排為一連,四連為一營,四營還可成團。
“且此陣可以斬木為兵,弄些竹竿農(nóng)具就能打仗,正好適合缺少兵器甲胄的羸弱之軍。
“等編好了隊伍,練好了軍陣,再用些計謀,那左君弼必死無疑!”
眾人聽他說的頭頭是道,頓時大為佩服,這人懂得真多!
提議把魯錦騙到島上的俞廷玉此時又問道,“那如何用計謀?”
“孫子兵法·謀攻篇,故用兵之法,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
“現(xiàn)在我們的兵力其實跟左君弼差不多,并不占優(yōu)勢,再加上他兵甲精良,實際上是要優(yōu)于我們的,所以以上幾條我們都用不上,但我們可以把他的主力從城里引出來?!濒斿\解釋道。
俞通淵立刻明白過來,“魯大哥的意思是,調(diào)虎離山,然后我們偷城?”
“偷個屁,你攻過城嗎?你有攻城經(jīng)驗嗎?我們把左君弼的主力引出來,肯定拖不了多久,到時候你只要兩個時辰?jīng)]攻下來,左君弼又率軍回援,然后他們里應(yīng)外合,前后夾擊,你是怕兄弟們死得不夠快?。 濒斿\白了他一眼說道。
“不是魯大哥說的調(diào)虎離山嗎?”俞通淵不解。
“調(diào)虎離山,然后殺虎!等山里的老虎沒了,山還不是任你隨便去,到時候誰還能攔著你?”魯錦解釋道。
俞通淵恍然大悟,“對啊,原來如此。”
“這主意不錯!”趙仲中也贊道。
“是這個道理,就是這老虎出來,咱們打不過怎辦?”俞廷玉贊賞這個計劃,但對打虎沒啥自信。
“怎么把他引出來也是個問題?!绷斡腊惨苍u價了一句。
魯錦這時又出來總結(jié)。
“怎么引出來,這簡單,咱們有時間,可以好好合計合計,至于引出來太多打不過,那就繼續(xù)用計,誘他分兵,一股一股的吃掉。
“不過打鐵還需自身硬,不然敵軍分兵再少,你吃不下也是白扯,什么計謀都白費,這就叫一力降十會。
“因此當務(wù)之急,還是重編軍制,明晰權(quán)責,打造兵甲,訓練軍陣,有了一支堪戰(zhàn)之軍,這殺虎奪城的計劃才能付諸行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