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劉文炳拜見皇太子,殿下安?!贝齽⑽谋卸Y完畢,朱慈烺上前扶住,
道:“都是一家人,沒來由生分,起來說話?!薄爸x殿下?!眲⑽谋鹕?,
道:“殿下召見,可是有事吩咐?”朱慈烺說道:“是有一樁大事,非心腹不可為。
”“殿下請吩咐,臣肝腦涂地在所不辭?!眲⑽谋氐?。朱慈烺揮手屏退左右,
取過一封信,道:“此乃本宮親筆所書,你帶給孫傳庭,讓他調(diào)派一部兵馬助你查案。
”要完……劉文炳雙腿開始發(fā)抖。什么案子會用萌新,還要調(diào)集大軍?
總不能查李自成稱王案吧?不是讓我刺殺皇帝吧?問題是咱也不是你心腹啊。
“山西介休有商人范氏,勾結(jié)韃虜,販賣禁物情報,獲利百萬不止。
你選擇一部分錦衣衛(wèi)精干,再由孫傳庭配合,將其法辦。糧食鐵器等大宗貨物,
非一家可販運,順藤摸瓜,一個不留。本宮估計,抄獲得錢糧不會少于百萬,
糧布等留給孫傳庭,金銀以五十萬為限,分一半給孫傳庭,余者帶回。
”不是造反就好……什么,百萬錢糧?劉文炳驚訝地看向太子哥,問道:“殿下,
真能抄獲百萬錢糧?”“這只是保底!”朱慈烺說道:“協(xié)從者眾,
本宮估計能有五百萬。數(shù)額巨大,非忠誠心腹者必然吞沒大半,
本宮諫言父皇以你為錦衣衛(wèi)同知,便是為此。國朝困窘,叔父當知這筆錢糧的重要性。
”那可太知道了。皇帝為了錢糧大把掉頭發(fā),都快禿了,不見變強只有一直在變窮。
等米下鍋呢。若是有五百萬,瞬間整出十萬精兵掃蕩天下?!暗钕?。
”劉文炳咽了口水潤了潤嗓子,問道:“臣該怎么做?”聲音依舊干澀。
生怕負了太子重托,進而耽誤了國家。朱慈烺說道:“速度要快,下手要狠,
這方面要多聽孫傳庭的意見。你回去選擇忠勇者,不要泄露此事,就說要去刺殺李自成,
敢跟你去的大概率可信可用。到地方再告知實情,配合大軍拿下范氏及其黨羽。
”“臣遵旨?!眲⑽谋?yīng)下。朱慈烺說道:“今明天挑選人員,后天出發(fā),
本宮會把密旨以及尚方寶劍給你送去的?!薄俺级ú回摰钕轮赝小!眲⑽谋氐?。
“對了。”朱慈烺說道:“炤表叔已經(jīng)十四歲,正好東宮要成立親軍,
不如進來一起訓練,同時也做些文書事?!币羧速|(zhì)嗎?不對,人質(zhì)應(yīng)該是留兒子。
果然是一家親,就這樣愉快的決定了。沒等劉文炳答應(yīng),
朱慈烺說道:“耀表叔攜帶家眷,與七姑夫一同南下?!眲⑽谋篌@,
道:“臣世受皇恩,豈可棄君父而走?”“我已諫言我爹御駕親征。
”朱慈烺用了家人的稱呼,顯示自己是真把劉文炳當自家人。有錢花錢,
沒錢的時候就談感情,亙古不變的道理。劉文炳顯然也有主人翁意識,
道:“殿下正要奮發(fā),陛下何故先走?勵精圖治,事有可為,殿下三思啊。
”朱慈烺嘆息道:“地方殘破,人心淪喪,北方已非根基地?!眲⑽谋聊?,
道:“殿下隨行乎?”朱慈烺道:“本宮留守監(jiān)國?!眲⑽谋f道:“殿下留守,
臣及父母兄弟皆陪殿下?!薄澳阆氡緦m跑路的時候被拖死?”朱慈烺反問一句,
道:“就算你及時送回錢糧,最起碼也到了三月份,一年之間,本宮能練出一萬精銳,
防守有余,攻擊不足。然后流賊建虜同時包圍京師,本宮欲突圍,
卻發(fā)現(xiàn)有大量的家眷要帶,就問你如何走?”迂腐!
朱慈烺很懷疑這種想法的劉文炳能不能抄掉范氏。好在孫傳庭才是主力,
他只是刷功勞的?;貋砭褪侵笓]使。不會做官?把條狗拴在位置上,
大把人爭學汪星語以替它辦事,就算劉文炳不成器,那也有忠心,不會比駱養(yǎng)性更差。
嗯,驗證孫傳庭的初心就不必提。只要孫傳庭把錢送回來,待天下抵定,
朱慈烺就敢給他封王,活著的王,若是孫傳庭吞沒了錢糧……能怎么辦呢?就當不知道唄。
劉文炳聽出了太子哥的恨鐵不成鋼,道:“臣遵旨?!薄霸缱鰷蕚?,悄悄出城,
莫要聲張?!敝齑葻R吩咐一句,揮手讓劉文炳去做準備。
建虜肆虐山東卻沒有進攻河北腹地,還是能南下的,只是有大量土匪強盜以及小股流賊,
沒有武力護持會很危險。鞏永固有武力,劉家有家丁,一起上路可以保證安全。
最安全的就是等建虜退走后沿著運河南下,到那個時候南下者肯定很多,
說不得又出什么變故。朱慈烺思考時,一陣嘈雜從前院出來。
“爺~”東宮太監(jiān)杜義山進來,拜道:“汪洗馬募兵回來。”“這么快?
”朱慈烺立刻邁步往前院走去。沒過院門,汪偉領(lǐng)著一個年輕人到來。
“臣張煌言拜見皇太子,殿下安?!薄氨緦m安?!敝齑葻R扶起張煌言,
高興地說道:“本宮正愁賢才不足,有卿相助,事半功倍矣。”咦,
皇太子是怎么知道我這個無名之輩的?張煌言的疑惑一閃而逝,道:“自當為殿下效力。
”“走,隨本宮看看新募之兵。”朱慈烺興致勃勃地說道。
原以為募兵要廢一點時間的,沒想到半天沒到,一千兵募齊。還拐來了個張煌言。
這家伙可是難得的人才。就說歷史上到了康熙二年,南明已滅,
張煌言依舊占據(jù)浙江寧海,以半縣之地里抵擋清軍,直至第二年發(fā)現(xiàn)復國無望,
方才解散了軍隊隱居海島。因叛徒出賣被擒獲,拒絕投降被處死。忠心耿耿,
有帥才,能擬政,值得大用??芍^雙喜臨門。有兵有將,哪怕都是新丁,
那也是心里不慌。到了前院,太子哥歡喜不起來了。軍兵的個子倒是挺高,
目測最矮都有一米六五的樣子,反正都比太子哥高。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
而且臟兮兮的。運河被斷,糧價高漲,百姓忍饑挨餓是常態(tài),而洗澡同樣是難題。
京城附近已經(jīng)被砍成白地,百姓又不敢離城太遠去樵采,柴薪價格高漲,
不要說燒水洗澡,連煮飯都要計算仔細。汪偉興致勃勃地說道:“殿下,都是精壯,
二十來歲,稍加訓練就是精銳?!敝齑葻R說道:“先給他們煮點肉粥,吃飽后洗澡,
換新衣裳,有沒有問題?”汪偉回道:“曹統(tǒng)領(lǐng)已經(jīng)去兵部領(lǐng)取。”“可以,
先吃飯?!敝齑葻R停了下,道:“即日起,本宮與諸軍同食?!薄暗钕聗”左右愕然。
朱慈烺舉手阻止勸阻,到:“國事艱難,欲救亡圖存,本宮當以身作則。
”“殿下圣明?!睆埢脱园菹赂吆?。眼神晶亮。有此儲君,何愁江山不振?
來投太子是來對了。具體如何還要觀察,要只是嘴炮一套套的,大不了掛印而去。
就在前院架起大鍋,一袋袋米倒進去,小指大小的肉粒,加鹽,一起熬煮。
諸新兵不禁吞咽口水。被他們帶動,太子哥也感覺饑腸轉(zhuǎn)動。
“都登記在冊了嗎?”朱慈烺問道?!敖砸训怯洠际翘与y來的,大多數(shù)沒有家口。
”汪偉取出名冊遞了過來。他的登記很細致,只有一百二十五人有家口,三百零四人。
朱慈烺合上名冊,道:“有家人的出列!”“小人遵命?!薄拔腋改高€在外城。
”“我也是。”紛紛擾擾中,有家口的聚成一團。
朱慈烺說道:“東宮房舍眾多,你們把家里人帶過來,
可以負責洗衣做飯喂馬灑掃等粗重活計,有東宮一口吃的,就不會讓你們挨餓。
”“謝殿下大恩大德?!敝T人跪下磕頭。朱慈烺抬手說道:“速去速回,莫要耽擱。
”“多謝殿下?!敝T人亂哄哄地起身?!跋瘩R,你帶他們?nèi)?,莫要被攔住了。
”朱慈烺吩咐道?!俺甲裰?。”汪偉領(lǐng)命,帶著新兵離去。朱慈烺看向其他人,
道:“想父皇陛下繼位以來,夙興夜寐以求國泰民安,然而時運不濟,天災接踵而至,
十六載間竟無一豐年。貪官污吏橫行,流賊肆虐,地方敗壞,關(guān)外建虜橫行,勢大難制,
更與流賊遙相呼應(yīng)。因此本宮招募諸卿,即日起,諸卿皆為東宮臣屬,自稱臣。
”“臣明白。”“臣知道了。”“臣遵旨。”諸兵紛紛應(yīng)下。
亂糟糟的。沒關(guān)系,慢慢來。朱慈烺壓手止住聲音,
繼續(xù)說道:“諸卿為東宮親軍,當努力訓練,平時多流汗,戰(zhàn)時少流血,若是有懈怠,
本宮絕不客氣。”“臣謹遵教誨?!睆埢脱詭ь^拜下。諸兵見狀跟隨,
立刻顯得整齊了許多。朱慈烺擺手說道:“行了,坐著歇一會,
等其他人回來了一起開飯,閑不住的搭把手?!敝T兵立刻蜂擁到鍋旁,挑水添柴的,
臉上都笑開了花。跟著太子混,有肉吃。在軍兵樸素的觀念里,國家再難,
還能餓著太子?舔嘴唇時,曹云博回來了。雙手空空,滿臉怒氣?!暗钕隆?/p>
”曹云博拜道:“臣往兵部取了文書,卻被甲庫小吏阻攔?!薄敖斜可袝T元飆來。
”朱慈烺很不客氣地說道。才不管手續(xù)合規(guī)不合規(guī),自己人被欺負就不行,
卻也不會自降身份去與個小吏計較。尚書久喚未至,左侍郎張縉彥先來。
沒等張縉彥行禮,朱慈烺陰陽怪氣地說道:“馮堂部很忙啊,也對,本宮只是本宮而已。
”可不敢不把太子當儲君。張縉彥立刻拜道:“殿下恕罪,
馮堂部早間出城巡視軍務(wù),確實不在城內(nèi)?!闭f馮元飆出城巡查軍務(wù),朱慈烺是信的,
但要說能巡出個頭緒來,也別指望。沒這個能力??v觀這十幾年,
就沒一個看的過眼的掌印兵部尚書。將就糊弄著吧?!氨緦m要兩千套軍服,
一千套棉甲以及頭盔,什么時候送來?”朱慈烺問道。張縉彥拜道:“殿下明鑒,
府庫空虛,實在供應(yīng)不上?!敝齑葻R背著手,冷漠地說道:“府庫空虛,孤是相信的,
要說供應(yīng)不上,孤是不信的?;蛘弑緦m派人清查府庫賬冊,然后將兵部從上到下掃一遍,
再用抄獲的錢糧去買?”誰教太子這些勾當?shù)??張縉彥心里一驚,道:“殿下,
非臣不……”“不必多言,天黑之前送一千五百套軍服來,余者明日日落之前送來。
”朱慈烺微微一頓,補充道:“你告訴下面人,或許他們可以試試走水,
本宮絕對不會讓他們燒死在庫房里,也絕對不會流放他們家人。”“臣遵旨。
”張縉彥不敢再啰嗦。雖然沒有明說,但太子已經(jīng)明確表示自己懂衙門辦事手法,
這種人就不是能糊弄的。容易把自己小命給弄沒,他這個左侍郎也會跟著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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