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熾察言觀色，說了句微臣告退，行卻禮，走出東暖閣。
朱允炆看著朱高熾的背影在轉(zhuǎn)角處消失不見，嘴角扯起一抹陰柔的冷笑，如那歪嘴龍王，搖著頭哼了一聲，“太祖怎么會選他當(dāng)燕世子？”
陳能在一旁道：“當(dāng)年太祖陛下讓燕世子殿下去檢驗軍隊，又讓其分閱章折，燕世子殿下當(dāng)時之言行，頗得太祖陛下贊譽，何況這也是自古以來的規(guī)矩?！?/p>
朱高熾是嫡長子，哪怕他再庸碌，世子之位在法理上也正大光明。
朱允炆呵呵兩聲，表示不屑。
那件事發(fā)生在洪武二十八年，他當(dāng)然知道，一直認為朱高熾是為了世子之位在太祖面前討乖賣巧而已，但今日試探一番，似乎有點過人之處。
今日被拿捏，卻沒有說錯一句話。
一個強勢的燕王已經(jīng)夠頭疼了，如果燕世子再是人中龍鳳，削藩豈非更難。
好在朱高熾如今作為質(zhì)子被強留在京畿，孤立無援，可以隨意拿捏他，若真是賢能大才，隨時可以讓他去鳳陽種菜。
或者……暴斃也不是不行。
想了想，說道：“挑兩個美貌且妖嬈的宮女送去給燕世子，嗯，內(nèi)侍的話，就左尚罷?！?/p>
陳能領(lǐng)旨去差辦。
朱允炆拿起桌上的《韻補》又看了看，一本南宋時期的普通韻書，之前翻看了一會兒，沒什么可疑之處，大概真是在和徐膺緒閑聊。
都是讀書人嘛。
片刻后陳能回來，朱允炆不甚在意的將《韻補》丟在一邊，對陳能道：“宣宋忠?！?/p>
宋忠，錦衣衛(wèi)指揮使。
陳能立即安排隨堂太監(jiān)去宣旨，然后對朱允炆笑道：“陛下，奴婢頗為不明白，為何您敲打了燕世子殿下，卻還要拉攏他，燕世子殿下性格軟糯，根本不如他那兩個兄弟，對陛下應(yīng)該沒有利用價值，而他一個讀書人，如此體態(tài)實在是——”
朱允炆眉頭一挑，眼神凌厲起來，冷冷的看向陳能，緩緩道：“有辱斯文？”
讀書人豈能以胖瘦論風(fēng)姿？
陳能本能點頭。
朱允炆臉色一沉，正欲呵斥。
陳能服侍朱允炆多年，深知朱允炆的性情，見狀嚇了一跳，想都不想立即跪下，叩頭如雨咚咚作響，“陛下恕罪，奴婢知錯了?！?/p>
朱允炆冷哼一聲，“掌嘴！”
老朱家的人，朕可以嘲笑，但你區(qū)區(qū)一個奴婢也配？！
……
……
回去的路上，朱高熾讓張嬋和他同乘，趕車的馬夫是從北平帶過來的心腹，不再擔(dān)心錦衣衛(wèi)的視聽，問張嬋，“可曾和左尚搭上話？”
張嬋道：“左大監(jiān)行事謹慎，來皇宮前在府邸中等殿下更衣時，他顧左右而言其他，方才在乾清殿外面，左大監(jiān)甚至沒理奴婢?！?/p>
朱高熾微微頷首。
可以理解。
沒有絕對安全的環(huán)境，左尚不敢對自己透露任何消息。
嘆了口氣，步履維艱啊。
回到府邸沒多久，朱允炆送的宮女和內(nèi)侍到了。
兩個宮女一看就是別有用心精挑細選出來的，五官精致無暇，身材一高一矮。高的身姿窈窕，一雙大長腿雖然被馬面裙遮蓋，但依然觸目驚心的長，襦衫下的風(fēng)光更是巍峨，就如網(wǎng)紅用美顏相機拉出來的完美身材一般；矮的則嬌小玲瓏，洋溢著有花堪折直須折的嬌柔美。
宮女都是選秀出身，大多知書達禮，言行舉止讓人歡喜的緊。
朱高熾讓張嬋安排兩女住下。
看著和兩名宮女一起前來的左尚，和藹的笑道：“這些時日有勞左大監(jiān)了?！?/p>
左尚也笑道：“奴婢的本分，殿下言重?！?/p>
朱高熾心里暗暗好笑。
朱允炆機關(guān)算盡太聰明，他哪里知道，朱棣每次回北平都對他的近侍出手闊綽，左尚還是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黃門的時候，朱棣就在他身上砸了重金。
算是朱棣在應(yīng)天的眼線。
朱允炆竟然用他來監(jiān)視自己，簡直送福利嘛。
道：“去書房罷，涼快些?！?/p>
在書房里落座，本想禮賢下士，讓左尚也坐下，左尚卻道：“奴婢不敢僭越?！?/p>
又用眼神示意。
朱高熾懂了，怕被錦衣衛(wèi)發(fā)現(xiàn)。
也便作罷。
左尚又低聲道：“奴婢出宮的時候，看見錦衣衛(wèi)指揮使宋忠去了乾清殿方向，應(yīng)該是陛下針對殿下還有什么安排，殿下還是要早謀退路的好。”
朱高熾嘆了口氣，“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無從下手?！?/p>
左尚不解，“什么問題？”
朱高熾不好直說，說了左尚也不信，畢竟在左尚眼中，朱允炆的操作并沒有任何問題——整個大明只有自己知道，朱允炆這一次的削藩背離了歷史原本的軌跡，是某個關(guān)鍵人物點出了問題。
問道：“陛下近來可有特別寵信的朝臣或者近侍？”
左尚想了許久，“還是兵部尚書齊泰和太常寺卿黃子澄那幾位?！?/p>
朱高熾茫然了。
徐膺緒畢竟只是尚寶司卿，不知道這個人情有可原，可左尚是司禮監(jiān)隨堂太監(jiān)，如此親近朱允炆，竟然也不知道這個人，此人究竟藏在何處？
想了想，“左大監(jiān)閑暇時多想想，陛下近來有沒有頻繁的宣召某個人，這個人的身份地位可能并不顯赫，但一定是才能卓越之輩?！?/p>
左尚笑道：“奴婢會仔細捋一捋。”
朱高熾，“兩個宮女……”
左尚笑樂，“就是殿下想的那樣，也不是壞事。畢竟都是大家閨秀出身，現(xiàn)在也還身子清白，殿下不吃虧，何況殿下也不需要在這件事上來保持在陛下心中的形象?！?/p>
只管大快朵頤便是。
朱高熾：“……”
朱允炆是在學(xué)宋高宗趙構(gòu)，用宮女試針，看自己的品行如何。
可惜太小氣，才兩個。
我能打十個！
兩個么……也行。
只是自己才剛中暑痊愈，精氣神都還有些虧缺，朱允炆送宮女來試針，為身體著想，應(yīng)該等幾日，但為了麻痹朱允炆，朱高熾決定自污。
做一個不知節(jié)制的色胚！
是夜，朱高熾看著在自己身上縱情搖曳多姿絢爛綻放的兩女，流下了“屈辱”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