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桿兵作為一支土司兵，按理來說打這樣的水戰(zhàn)是沒有什么優(yōu)勢的。
而且從巴蜀地區(qū)到武昌，路途遙遠，勝算渺茫。
常心當(dāng)時真的只是抱著試一試的態(tài)度向秦良玉求援，沒想到對方如此慷慨，真的派兵前來支援。
在張獻忠的艦隊逃離后，這些白桿兵也是毫不猶豫地就追擊了上去。
從三年前張獻忠再次造反開始，白桿兵和大西軍就屢次在川中交戰(zhàn)，張獻忠也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脫離了秦良玉的包圍圈。
而白桿兵，在這幾年剿賊的過程中，損失了將近三萬士兵，實在慘烈。
所以要說目前秦良玉最恨的人，那莫過于張獻忠了。
這也就解釋得通這次秦良玉為何不惜代價也要來馳援常心，來剿滅張獻忠了。
“快去通知炮船船隊，全力協(xié)助白桿兵追擊……”
“砰——”
常心命令還沒下達完，遠處的壩口，突然傳來了一聲巨大的爆破聲。
整條長江的水，在此刻都在瘋狂震動。
“發(fā)生什么事了？”
常心呆愕地看著遠處壩口，心里涌起一股不詳?shù)念A(yù)感。
“將軍，大王已經(jīng)撤軍，我們要撤嗎？”
此時，李定國的手下朝李定國問道。
“來不及了，水壩已破，再往下游逃離，必死無疑！”
“繼續(xù)攻城！掩護大王撤退！言退者斬！”
李定國的眼神無比堅定，一點都沒有受到張獻忠已經(jīng)逃遁所影響。
實際上，這種情況他早就不是第一次遇到了，隨張獻忠征戰(zhàn)這些年，他好幾次都被張獻忠這樣拋下過。
但他總能靠著自己的本事重回大部隊。
城門上的紅夷炮還在轟擊，對面的河堤，早已被轟得不成樣子，江面上到處都是大西軍的尸體。
李定國四處尋找掩護，不斷指揮士兵部署火龍出水和神火飛鴉。
“將軍！敵人火力減少！似乎已經(jīng)被壩口決堤所吸引，應(yīng)該是派人去修壩了。”
“好！放神火飛鴉！”
聽到常家軍因為壩口決堤而派出人去修壩的時候，李定國忍不住狂喜。
他的目的達到了。
聽著逐漸不再兇猛的紅夷炮響聲，他也終于有了喘息的機會。
十架早已準(zhǔn)備就緒的神火飛鴉直沖城樓而去。
“呼——”
“砰——”
飛鴉直挺挺地朝著炮手沖來，在半空就炸裂而開。
威力很是猛烈，破開的碎片直接扎入守兵的眼睛里，來不及躲避和反應(yīng)。
“放火龍出水！”
見到紅夷炮啞火，李定國繼續(xù)放出水戰(zhàn)神器“火龍出水”。
這是歷史上最早出現(xiàn)的二級火箭，射程足有一千多米，主要的作用就是用來引燃船只。
攻城的時候，可以通過引火來遮蔽守城方的視野。
常心被李定國這一波搞得有些頭大。
一方面，他必須派人手去修水壩，不然整個武昌城都面臨著被淹沒的風(fēng)險。
另一方面，李定國的火器雖然威力不大，但是因為對方部署到位，全部都是瞄準(zhǔn)著自己的城樓，干擾力太過強大。
失去準(zhǔn)頭的紅夷炮根本就發(fā)揮不出原有的實力。
“張獻忠都跑了，他為何還要拼死再戰(zhàn)！”
“實在是愚忠！”
龍乾野有些著急道。
“他若是不死攻的話，張獻忠今天沒準(zhǔn)還真得栽在這。”
“傳我命令，讓炮船不必再追擊張獻忠，速回平湖門防守！”
常心本來是要讓那些裝載著紅夷大炮的艦船去追擊張獻忠的，但是李定國現(xiàn)在全力攻城給了他太大的壓力。
僅僅只是十五門炮，已經(jīng)鎮(zhèn)不住此獠了！
李定國占據(jù)了地理、人數(shù)、策略的優(yōu)勢，此時攻起城來，也是愈發(fā)順利。
“聽我指揮！炸門！”
李定國并沒有直接登城，而是選擇在平湖門城門丟大量的火藥，通過這種方式直接將城門炸開。
因為平湖門是一座水門，外門一開，閘槽裂開，江水必會進入城中，給守軍帶來天大的麻煩。
“砰——”
一聲爆炸聲猛地響起，平湖門的外門直接裂開一道大縫。
滾滾江水開始溢入其中。
好在閘槽還完好，還能抵擋洶涌而來的江水。
像這種水門關(guān)的構(gòu)造，城墻和陸城墻差不多，而城門則是由兩道門組成，外門寬，可以供船只同行，內(nèi)門則稍矮，一般船支只進不出。
在兩門的中間是一道水閘，控制水勢流動。
“不好！城門被炸！全軍聽令！隨我出城剿賊！”
常心立刻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即刻帶領(lǐng)著自己的五百鳥銃兵出城防守。
“撤！”
李定國已經(jīng)看見了遠處駛來的炮船，以及城樓上準(zhǔn)備下城的鳥銃兵。
他明白，他成功為張獻忠吸引了大量的火力，他已經(jīng)完成自己的使命了！
“將軍！往哪邊撤？”
此時的下游，因為大壩決堤，江水瘋漲，水流無比湍急，這個時候開船逃離，絕對會被淹死。
“往岸上走！不要走水路！”
李定國收拾好自己的裝備，直接沖入了叢林之中。
一萬余大西軍老兵，紛紛開始撤退，互相掩護，極速撤軍。
可常心必然不會就這樣放過這群家伙。
“給那邊的炮船開炮的信號！”
“火力覆蓋整個江岸！”
常心直接下達了開炮指令。
遠處，兩艘炮船此時停在決堤口，雖然船支破爛，但是每艘船上都擺著二十門嶄新的紅夷大炮，光是架勢就足夠嚇人了。
“砰——”
隨著平湖門城樓上綻放一朵煙花，炮船上的炮手瞬間就收到了指令。
“轟——”
“轟——轟——轟——”
肆無忌憚地發(fā)射，總共四十門炮彈，此時瘋了一般宣泄而出。
如同末日一般，整個江岸的樹木被炸得稀爛，所有的植物都在熊熊燃燒，江水在沸騰，土地在顫動。
一個又一個大西軍被炮彈炸成碎塊，還來不及慘叫哀嚎，下一輪炮彈又接踵而至。
局面一邊倒，李定國的部隊完全沒有半點反抗之力。
“完了！”
李定國躲在一個地洞之下，看著周圍如同地獄一般的場景，心都在發(fā)顫。
太恐怖了……
大明之中，何時出現(xiàn)了如此恐怖的一支火器部隊？
這些火器，哪怕是努爾哈赤、多爾袞這些建奴將領(lǐng)，恐怕也要忌憚幾分吧？
不知炮轟了多久，周圍終于安靜了下來。
等他探出腦袋的時候，周圍只剩下一片焦黑的黑土地，所有的樹木、石頭被被夷為平地。
“李定國，舉起手來！”
突然，一聲大喊，讓他不由抬起了頭。
只見，常心此刻端著鳥銃，距離他不過10米，正用黑洞洞的槍口對準(zhǔn)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