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里個浪里唉，”邊境小路上，一個背著行囊的年輕身影哼著小調，步調悠閑。
他叫李八十，年方二十五，是一位游歷江湖的行醫(yī)。從小無父無母，
養(yǎng)大他得是一位將他從死人堆里撿回來地行醫(yī)，也正是他的師傅。
小時候那會經常聽師傅念叨，自己當時還不到幾個月，就被扔在死人堆里，
咿咿呀呀哭個不停，還好師父路過，將他從死人堆里抱出。老人家每每感慨，能存活于世，
簡直是承蒙神仙佛祖的庇佑，故而給他取名為八十，只盼他能活到八十歲。其姓氏，
自然是隨了師父，姓李。他也著實沒有辜負李師傅的期望教導，或許是因其出身太過凄苦，
連老天爺都于心不忍，于是慷慨地揮了揮手，賜予了些許好處。自幼便無病無災，
腦子更是靈光得很，學起東西十分迅速。在李師傅悉心教導下，
十四歲時便已將醫(yī)書熟讀于心，十八歲時更是練就了一身不俗的世俗武藝。二十歲那年，
師徒倆路過一座城，正在鬧瘟疫，師傅果斷出手相助，奔波忙碌于城中各處。為拯救百姓，
不幸感染，最終沒能挺過來，撒手人寰。臨終前，師父緊緊地攥著他的手，叮囑他，
切莫辜負了這一身本事，切記知易行難，要行萬里路，醫(yī)治世間疾苦人。言罷，
師父如油盡燈枯的蠟燭，在人間洇滅。李八十悲痛欲絕，抱著師父的尸身嚎啕大哭，
淚水掉個不停，直至再也流不出一滴。忍著悲痛，安排妥當師父的后事，
接手他未完成的工作，協(xié)助官府處理好了這場可怕地瘟疫。一切塵埃落定后，
他在師父的墓碑前跪了一天一夜，直至暈厥。再醒來時，
他背起師父那幾十年如一日、從未離身的小藥箱，在百姓們充滿感激的目光中，
堅定地踏出城門，迎著初升的朝陽，漸行漸遠。五年后……已行至大夏邊境的李八十，
終于在不遠處的山腳下，望見一座村落。那村子規(guī)模不大，在山上極目遠眺，
不過五六十戶人家而已。連日奔波，讓他早已饑腸轆轆，干糧吃得嘴唇都起了水泡。
心中歡喜，想到馬上能吃到一口熱乎飯，腳步也不由自主地加快，向著村子大步走去。
隨著距離靠近，他心中驚詫，這座邊陲村莊門口竟然矗立著一座大大的拱門牌坊。
上面雕龍畫鳳，其氣派程度，比起某些小城的城門也毫不遜色。這些年游歷大夏，
也不是沒見過一些富裕的村子鎮(zhèn)子，但邊陲之地向來貧瘠，人們能吃飽飯就已屬不易。
除了那些重要的關口小鎮(zhèn)會立牌匾之外，其他的村子大多連個木籬笆墻都沒有。仰頭觀瞧，
上方三個金漆閃閃的大字赫然入目，春雨村。這名字倒是頗具詩意，然而有一點卻甚是詭異。
此時明明是下午時分，驕陽似火，高懸于空。可這村子里連半個人影也見不著，
安靜到半點喧囂聲都并未聽見，他不由得暗自警覺，一路走來，也不是沒碰到過這種情況，
但多是些被強盜山賊打劫后的村子。打起十二分精神，邁步朝著村里走去，
因為肚子早餓得咕咕叫，強烈抗議著，所以他打算先進去看看，找個地方填飽肚子。
進入村子后，他越發(fā)覺得不對勁。道路上雜草叢生，蛇蟲鼠蟻隨處可見，
看上去似乎已經許久未曾有活人涉足。路面上布滿大大小小、深淺不一的土坑，
仿佛被一只巨大的野獸肆虐過。房屋都緊閉門窗，偶爾會從中傳來幾聲稀稀落落的動靜，
似乎里面有人在窺視著闖進來的不速之客。從進村走到現(xiàn)在已有幾十米。沒有見到一個人影，
也沒有一家敞開著院門。李八十那個無奈啊，只得挨家挨戶去叩響院門，然而，無人回應。
他只能繼續(xù)向著村子深處前行。一路走到大概村中心位置，停下來打算歇歇腳。
轉頭四處打量，發(fā)現(xiàn)眼前這塊空地應該就是村子里的廣場。廣場中心有個寬大地圓形水塘，
足有二三十米。邊上的護欄張燈結彩，雖已破舊泛黃，
但仍能讓人想象出當時剛掛上去時的喜慶熱鬧，水塘正南方的位置還擺著貢桌，
桌面上的香灰蠟燭撒得到處都是。給他的第一印象，這里竟不像是一個小小村子里的水塘，
更像是一座荒廢山中的破敗寺廟。不過，這個水塘周圍的地面更是糟糕，坑坑洼洼，
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仿佛是被巨人踩踏過一般。多年來行走江湖，
練就出的敏銳直覺在腦海中不斷示警，這村子有古怪，必須小心謹慎。走到水塘近前，
探頭打量水塘內的情況。塘里大部分地方已經近乎干枯，泥土被曬得如龜甲般開裂，
散發(fā)出一股讓人作嘔的水腥味。其中還夾雜著一股特殊的味道，難以形容。在水塘中心位置，
還有一處尚未干枯的水坑。令人驚訝的是，里面的水竟然如黃金般閃耀著耀眼的光芒！
他從沒見過如此神奇的一幕，使勁揉了揉雙眼，又看了看天上太陽，
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xiàn)了幻覺，否則這樣一個小小村子里，怎么會出現(xiàn)金色的水？水坑不深，
他目力也還算不錯，看到里面還有幾只渾身閃爍金色光芒的魚兒，
如溺水者般在水中掙扎游動，不時把頭部露出水面，貪婪的呼吸著空氣。
他愈發(fā)覺得這個村子古怪，自己走南闖北這么多年，未見識過如此場景。
當下便生出離開的念頭，露宿野外挖野菜啃干糧，也好過將性命葬送于此。要知道，
有句話叫好奇心害死貓。他可不想成為那只悲劇的貓，選擇盡快離開！可就在此時，
一聲輕微的呼喊聲傳來，聽方向，是在街道不遠處?！靶『笊氵^來，這邊，這邊！
”不遠處，一間破敗不堪小院子，圍墻已然坍塌大半，
這要是晚上有人想潛入干點偷雞摸狗的勾當，簡直就是如履平地。在那節(jié)還算完好的院墻旁，
探出半個干瘦身子，正朝著他頻頻招手。定睛一看，是一位面容憔悴、身形枯槁的老者。
雖然心中已經打定主意離開，但出乎意外地碰到有人喊自己，心中也是糾結再三。
本想轉身就走，但老者見他不理自己，又連聲呼喚，還不時探頭探腦觀察周圍，看這架勢，
難道還打算過來？見狀，他打算過去看看情況，再走也不遲。
三步并作兩步走到那座破敗小院墻邊。
抬手抱拳對老者客氣道：“老先生叫晚輩過來可是有何事？”他謹慎打量眼前這位老者，
隨時準備應對任何突發(fā)情況。老者也沒開口，探出手一把抓向他的衣袖，唰的一下，
他一個側身迅速躲過抓來的手，右手從后腰撥出隨身短刀，準備來個先下手為強。
見狀老者急忙擺手，退后幾步說道：“小后生你別緊張，老朽沒有惡意，
只是這外邊實在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進屋里說?！币娎险叽_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他也松了口氣，實在是這村子里情況不明，著實大意不得。將刀插回腰間，
而另一只手摸進小包，抓住了一包迷藥。防人之心不可無，自己還是留一手的好。
二人保持距離，一前一后進了四處漏風的破敗小屋。老者緊張兮兮得往屋門外看了看，
見外邊街道上沒什么風吹草動，才長出一口氣。
掛上門栓后轉頭對他皺眉沉聲道：“你這小后生當真是不把自己的小命當回事，為了金鯉，
連命都不要了嗎！這個節(jié)骨眼上還敢來春雨村！”金鯉？聽到這略一琢磨，
就想到這位老者說的應該是水塘中那些個金色魚兒，原來被這里的村民叫作金鯉。沒等回應，
老者又自顧自說：“唉，春雨村成也金鯉，敗也金鯉?！痹谝贿吺菗u頭嘆氣，唏噓不已。
他在一旁聽的是云里霧里，什么成也敗也的，這老頭打的什么謎語。這時，
不爭氣的肚子突然咕嚕咕嚕叫喚起來，老者聽到后微微一愣，也不再繼續(xù)嘆氣了，
往烏漆麻黑的灶臺走去。邊走邊說道：“罷了，來都來了，白天也沒啥事，
吃口飯就趕緊離開?！边@老者倒也是個熱心腸的人，見此李八十也沒閑著，
趕緊過去幫忙一塊生火燒飯，老者家糧食也不所剩不多，他明顯看到老者肉疼的表情，
但還是咬了咬牙多勺了半碗，下到鍋里。坐在破舊灶臺下，他伸頭看了眼還沒蓋上的米缸，
已經見底，只有一小捧爛谷子，上面還有幾條米蟲在鉆來鉆去。他邊燒火，一邊和老人攀談。
不時打量這間破舊屋子以及這位老者，雖然屋子破舊，但收拾的整整齊齊，
屋子里唯一一件完好的家具八仙桌上還擺放著一排書籍，同樣老舊。
老者姓名通過聊天也已知曉，姓黃，名風。身上衣服縫縫補補，但也干凈利落，
面容雖顯然憔悴，卻是板正嚴肅。之前春雨村還沒出事時，一直是這唯一的教書先生，
老伴走得早，自己膝下又無兒無女。問他為什么不離開村子，另尋別處居住。
黃老也只是搖頭，說自己在這生活了一輩子，離開這又能去哪，不如看開點，
多活一天賺一天。聽完李八十感慨，也不知如何繼續(xù)安慰。二人合力沒過多久，
一鍋清湯寡水的羹做好。配上一碟黃老放在灶臺底下的腌野菜，兩人就上桌開吃。
填飽肚子后，他掏出一吊子錢來，遞給黃老以示感謝，黃老連忙擺手制止，
說一點粗茶淡飯而已不打緊。只讓他趕緊出村，不要逗留。李八十想再勸勸黃老，
和他一同離開，話到嘴邊卻不知如何開口，只得謝過，開門邁出屋子。走出去十幾米。
他回頭看了眼小院，看到開著窗戶小縫在看自己是否安全離去的黃老，心中猶豫不決，
但終究是又折返回來。為什么會回來他也不清楚，只是想起了師傅，
如果師傅當初聽到自己的哭聲，沒有停下。而是選擇轉身就走，那自己現(xiàn)在還會活著嗎？
師傅平時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醫(yī)者以拯救天下蒼生為己任，能救之人，
自己再難再累也得救。如果黃老不愿意跟自己離開，那么自己便幫忙解決村里的問題，
真要是自己也無法解決，大不了把人敲昏了扛走。返回破敗小院，敲了敲黃老家屋門，
黃老一臉詫異地開門，疑問道：“你怎么又回來了，”他正色回道：“我是來繼續(xù)勸你走的，
如果你真不想離開，我就留下來幫你解決村子里的問題，”頓了頓，
看著眼前苦笑搖頭的黃老，神色中有著一些看不懂的含義，又道：“我是名醫(yī)者，
看能不能幫上忙，如果醫(yī)術不行，那在下也略懂一些拳腳。
”黃老回道：“村里人不是沒找過懂醫(yī)術和道法的高人，但這就不是病，根本醫(yī)不了啊！
”李八十好奇，不是病，又是什么東西？難道是東陵巫術，還是西寧蠱毒，或是其他手段？
在軟磨硬泡下黃老終于肯說出原由，他神色晦暗，回憶往事開口講述道：“一年以前，
我們村里還是過著男耕女織的簡單生活，雖然日子苦了點，但大家過的也是其樂融融，
有一天深夜，一聲巨響，從集市方向傳來。”“村子里所有人都被驚醒，紛紛都跑去圍觀，
根據(jù)有些當時在場村民說是從天上掉下來的，老朽也沒有親眼所見”“我當時也被驚醒，
出來和大伙們一塊湊熱鬧，只見水塘底部金光閃閃，大家都七嘴八舌的討論著，也沒個結果。
”“約摸著過了能有半柱香時間，從里面飛出一顆金色的圓卵，滴溜溜的旋轉著，
漂浮在水面上，散發(fā)著光芒，像是一輪黑夜中的小太陽。”黃老說到這面色變化，
似乎是在回憶著一些認知以外的事情。過了一會才繼續(xù)說道：“不知那顆金卵是有什么魔力，
水塘里的魚兒紛紛游出水面，像是受了什么巨大痛苦，拼命的在水里扭動掙扎。
”“過了一會，等魚兒們安靜下來，周圍人都驚呼出聲，魚的身體竟然全都變成金色！
”說到此處，一聲長嘆。“這就是春雨村噩夢的開始?！彼€沉浸在黃老講的往事回憶，
沒注意到黃老瞥了一眼外面黑下來的天色，竟是在不知不覺中到了入夜。夕陽已經垂下。
月亮露出了尖尖，天色昏暗。黃老一改之前要讓他別摻和趕緊走的態(tài)度，
轉移話題說道：“后生你今晚就住在這里吧，也別走了，村子里面晚上太危險了，
今晚不管聽到什么動靜，你都千萬千萬千萬別出門，也別發(fā)出太大的聲響。”他這才回過神，
一聽黃老竟如此嚴肅對自己警告，當下也是莫名緊張。問道：“這是為何？
”黃老卻沒再解釋，再三叮囑，邊說邊給安排晚上休息的屋子。見黃老不愿多說，
那他也沒有必要刨根問底，一切到晚上自然知曉。黃老家的屋子不大，
但是有三間屋子把李八十安排在了外屋。自己則去里屋休息了，不忘再三叮囑。
雖然心里諸多疑問，見黃老不愿再談，便不再多問，打算先好好休息一晚上，
等明天天亮再去村里探查，看能不能幫黃老解決村里問題。心中打定主意后，
脫下衣物上床休息。思緒萬千，沒過一會就已睡去。吼！嘶嘶！噗噗！深夜。
李八十被外面恐怖怪聲驚醒，一個翻身爬起，手里抓住藏在枕頭下的短刀。常年在野外行走，
他的警惕心非常強，否則早就被野獸山賊吃進肚子了。外面恐怖的聲音還在繼續(xù)作響，
伴隨著一陣陣不知什么怪物在地上陰暗爬行扭曲的摩擦地面聲響。警惕地走到窗邊，
透過破洞的窗戶看到讓人頭皮炸裂的一幕。無數(shù)只怪物，不。或者應該稱之為人的怪物。
全都以一個趴伏在地的方式，或是扭動，或是跳動。詭異朝一個方向前進。
他也算見過各種大場面的人，無論是戰(zhàn)場屠殺，瘟疫肆虐還是山精野怪。自許心理能力過人，
可看到眼前這一幕，還是不禁嚇出一身冷汗。揉了揉眼，確認自己不是在夢中后，
又看向那些“怪物”。個個模樣詭異，但是有一點相同的是，全部都是朝魚的模樣變異。
有些變異的多，有些變異的少。大部分魚怪，已經分辨不出具體人類特征，
只有脖子到腹部位置，能依稀可見人類體征，活脫脫是一只畸變怪物。
頭發(fā)散亂垂落在魚腦上，開裂滲血的面部皮膚呈現(xiàn)暗金色，一對碩大的魚眼布滿血絲，
渾濁中透著嗜血的光芒，開裂到耳根的魚嘴呲著獠牙，流淌著腥臭的唾液，
齒縫間還掛著布條血肉……身體上下布滿暗金色鱗片，原本人類的手臂變成魚鰭，
尾端長著五根彎曲變形的利爪，難以想象如果受這一爪，會不會直接尸首分離。
下半身則變成魚尾，修長詭譎，如神話傳說中以歌聲誘人殺害的鮫人一般。
有些魚怪看著像老頭老太太，變異稍慢，只長出暗金色魚鱗，仍保留著人類基本模樣。
觀察片刻，他推斷出魚怪群是往水塘方向前進。一直盯著窗外看了小半個時辰，
魚怪們已經遠離院外，看著道路再無怪物蹤跡，他這才敢打開窗戶，從里面輕巧翻出。
躡手躡腳走到唯一堅挺的小半節(jié)完好圍墻旁，探出頭盯著水塘那邊查看，
只見魚怪們一個個都趴在水塘岸旁，朝水塘納頭膜拜。此刻，塘中金光燦燦，
水洼中心處懸浮著一顆金色圓卵在緩緩旋轉，金光以它為中心散發(fā)，
透出一股神圣卻讓人感覺邪魅妖異。他從第一眼見到，便從心底生出一股子厭惡，
就在認真觀察之時，突然耳廓一動，聽到幾聲細碎聲響。心中一緊，忙回頭看去，
只見一個約有七八歲小孩模樣的魚怪，在笨拙掙扎著前行，似乎原本人類雙腿早已殘疾，
所以沒能趕上大部隊。看著這小魚怪，他心中突然有了一個大膽想法，
如果能把這只魚怪綁起來，好好研究一番，說不定……權衡再三，他決定動手，
這種古怪的異變不知道由什么引起，只是用眼睛看，是找不出問題的根源。觀察一番，
見沒有魚怪注意到這邊，一個跨步沖出破敗院墻，向小魚怪沖去。小魚怪也聽到動靜，
渾濁無神的魚眼朝發(fā)出聲響的方向望來，可他已經在電光火石之間就已經接近。
一記飛踢踹翻小魚怪，隨后單膝壓在其背后，從隨身小包里掏出一包迷藥粉，
抖手撒在小魚怪臉上，不出幾息，小魚怪便沉醉其中，渾渾噩噩。見狀，
他麻溜的將小魚怪拖進街道旁巷子中。過程中，小魚怪并沒有反抗的征兆，也沒發(fā)出叫聲，
心中一松，此時他最擔心的就是動靜太大，把魚怪群全引過來。借著皎潔的月光，
他開始仔細打量眼前這只小魚怪，絲毫不擔心它會醒過來，因為用的迷藥劑量很大，
能夠迷暈一頭大象三天。觀察片刻后，他打算先將其藏在巷口一處小院中，
現(xiàn)在這情況不適合專心研究。突然，一陣金光大盛，他探頭朝發(fā)出金光的魚塘望去。
只見原本匍匐在地的魚怪當中有一只人立而起，雙目猩紅，狂熱地嘶吼著，抬起雙爪，
下一秒，竟生生插進自己的腹中！魚怪一聲怒吼，雙爪從腹中猛一拔出，金色血水四濺，
一顆暗金色珠子從腹中掏出，雖然神色極度痛苦，但還是強忍著抬起雙爪，
捧著珠子舉過頭頂。珠子旋轉升空，像被什么力量憑空捏起一般，
緩緩朝水塘內的金色圓卵飄去。完成這一使命的魚怪，雙眼一閉，倒在地上，
五臟六腑混雜金色血液流淌一地。
還沒完全消化這血腥一幕的他接下來看到更讓人膽戰(zhàn)心驚的畫面。
只見珠子飄向金色圓卵過程中，逐漸化為粉末，直至變成一縷清煙，被金色圓卵吸收。
但這不是主要，當那只剖腹取珠的魚怪倒下后，周圍魚怪們竟然蜂擁而上，
對著死去同伴尸體大口撕咬拉扯，一時間，碎肉血水飛濺，場面無比血腥。呆呆望著這一幕，
看著兩只為了爭搶一塊血肉而互相撕咬起來的魚怪，心中發(fā)寒，不過此時，意外突生！
被用藥迷暈的小魚怪，昏迷中也聞到血肉的味道，逐漸清醒后開始拼命扭動掙扎，
原本安靜的它現(xiàn)在卻如嗜血瘋癲野狗一般，尖叫慘嚎個不停。李八十不敢怠慢，
連忙又塞了包迷藥進魚嘴里，但這次，并不管用！正在大快朵頤的魚怪群中，
外圍爭搶不到好位置的魚怪已經聽到叫聲，數(shù)十只齊齊轉頭，猩紅雙眼不住打量四周，
魚頭轉來轉去，似乎是在聽聲辨位……？其中有一只強壯魚怪，
往李八十藏身巷口這方向觀望許久，最終確定聲音就是從這方向發(fā)出后，
以一個驚人的速度竄了過來，和原本緩慢，遲鈍的行動速度根本不成正比。
見狀他連忙在墻上一蹬，手腳并用，三兩下便爬上房頂，低頭看著發(fā)現(xiàn)聲響的魚怪已經過來，
但沒有發(fā)現(xiàn)他蹤跡，只是看著那只扭動掙扎著想去水塘邊的小魚怪，露出了獠牙……。一口，
兩口……?？粗换钌幸а獾男◆~怪，耳朵里充滿它凄厲至極的慘叫，心里同情，
卻又無可奈何，這個村子究竟里發(fā)生了什么?。繜o數(shù)的疑問困惑從腦海里冒出，
但也只片刻間，因為現(xiàn)在的情況不容久留。在魚塘方向，已經分食完獻祭的魚怪群們，
全部都聽到慘叫，紛紛朝巷子涌來。他不敢在這個案發(fā)現(xiàn)場房頂待下去，
打算移動到另一個更隱蔽的屋頂，先躲藏一陣再說。不曾想才剛一移動，
腳底下魚怪們竟就有所察覺，原來，小魚怪尸體已經被啃食一空，
連同地上粘滿暗金色血液的泥土都已經被啃食干凈。
終于知道村子里坑洞是從哪里來的李八十不敢輕舉妄動，彎腰蹲下，慢慢的往另一邊挪動著，
不敢發(fā)出一點動靜。夜。此時靜悄悄的，能清晰聽到怪物們沉重的呼吸聲，咀嚼吞咽聲，
以及，腳下瓦片斷裂的清脆響聲……。霎時間。所有聲音都停了，
世界仿佛在此時變成了無聲，但沒過幾秒。怪物們依舊在繼續(xù)剛才的舉動。他心中一松，
繼續(xù)往前悄悄移動，在他身后房檐處，忽的露出一顆披頭散發(fā)的魚腦袋，
冒著猩紅血光的雙目，死死盯著眼前這個人影?！昂穑 币宦曀缓?，
魚怪一嗓子仿佛是吹響號角一般，帶起身后無數(shù)的魚怪，潮水般涌來。他連忙直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