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第二日,我重生回到十九歲那年,將被九千歲搶入府邸。坊間開設(shè)賭局,賭我能活幾日。
我押了一年?!高@是九千歲,還不快些問安?!够秀遍g,耳畔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
我愣怔了片刻,抬眸看向身旁人。是阿耶。可他明明去年就死了。還是我親手殺的他。
「還不跪下!」許是久久沒得到我的回應(yīng),阿耶踢了我一腳,下盤不穩(wěn),我跪到地上,
幾個(gè)字脫口而出「九千歲安?!怪钡皆捯袈湎拢也朋@覺自己說了什么。再抬眸,
視線落在大殿中央的男人身上。男人玄色圓領(lǐng)衣袍,面如白玉,丹鳳眸狹長(zhǎng)冰冷,
眉梢略上挑,約莫是注意到了我的視線,鴉羽下壓,向我這處探來。「陳大人,陳小姐安。」
他嗓音細(xì)銳,又如他這個(gè)人,像是淬了冰,格外冰冷,他又是道:「那件事,
陳小姐考慮的如何了?」語調(diào)細(xì)長(zhǎng)綿延。隨著他這聲,我從記憶深處挖出一樁事。
一樁于我而言已過了經(jīng)久的事。文和十年我剛行及笄禮,謝家攜聘禮上門求娶。
文和十三年兩家訂下婚期,于八月十五中秋節(jié),為我和謝家公子完婚。不曾想,大婚前夕,
謝家當(dāng)眾反悔拒親。退婚不過三日,謝家公子尚公主,成了天家人。一時(shí)間,
街頭巷尾都在傳唱這件事。我成了一個(gè)徹頭徹尾的笑話。家族因我蒙羞。
也再?zèng)]有一戶好人家許我進(jìn)門。文和十四年我與九千歲相識(shí)。同年,九千歲‘邀’我入府。
我成了他的對(duì)食。人前萬人恭萬人敬,人后個(gè)個(gè)罵我不要臉不知羞恥。
「陳小姐這般盯著咱家是為何?」男人嗓音不怒而威。雖是宦官比起一些人卻不知強(qiáng)了凡幾。
思緒漸漸歸攏,再抬眸望向男人之際,眸中多了幾分柔情似水,「大人生得好看。」
與他相處數(shù)年。我曉得怎樣會(huì)獲得他的喜歡他的憐愛。果然,他聽了我的話,笑了。
「咱家就喜歡同陳小姐這種聰明人說話?!巩?dāng)年第一面。他說的是,「來人,
帶陳小姐下去好好清醒清醒?!古D月的天。我被脫去厚厚的棉衣,扔在冰湖。午后。
倚靠在貴妃榻上,雙眸將闔上?;貞涀唏R觀花在腦?;胤帕艘槐橛忠槐椤1犻_雙眸,
眼前景象未變,我淺淺嘆了口氣,又覺得松快。既然老天愿意讓我再來一次。又何嘗不可。
「翠微打聽打聽,九千歲現(xiàn)在何處?!关慅X輕咬,葡萄汁水?dāng)D滿口腔,味道甜滋滋的,
連帶著說出的話,也甜了幾分。得了我的吩咐,翠微愣神片刻。「快去快回?!?/p>
沒有顧忌她心中作何想法,我又吩咐了聲。滿朝文武,能和皇權(quán)相抗衡的,唯有九千歲。
能幫我的唯有他。即便他只將我當(dāng)作永安公主的替身。即便他邀我入府只為了羞辱于我。
「小姐,九千歲眼下在紅樓?!埂讣t樓?」不奇怪,前世他最喜歡去的地方便是紅樓。
頂著下人們吃驚的視線,我梳洗裝扮好,「你同阿耶說一聲,我出府一趟,他若是問起,
你便說,我去找九千歲。」下人惶惶沒有應(yīng)下?!嘎犌宄藛??」 像是較上勁兒,
我走到下人面前,雙眸直視。咄咄逼人的模樣,嚇壞一眾常年在我身邊服侍的丫鬟小廝。
滿京誰人不知。陳家女郎陳尋歡最是溫柔知禮?!概厩宄恕!瓜氯藳]了骨頭似的,
跪在地上求饒。我揮揮手讓她站起。只帶了翠微一人,出了陳府。我那阿耶,我心中清楚,
他若是曉得我去找九千歲,只怕會(huì)樂開花,根本不會(huì)阻止我。「小娘子,
這里可不是你這種未出閣的小姑娘來的地方?!惯€未進(jìn)紅樓,老鴇跟在我身后碎嘴,
直到我將銀錢扔到她手里,她才是笑呵呵放我進(jìn)去。她這前后變臉的模樣,讓我直笑。
「這會(huì)兒便合適了嗎?」我輕笑,舉著手中的荷包,玩弄似的,時(shí)不時(shí)從老鴇面前掃過。
老鴇不覺不對(duì),更不覺尷尬,「小娘子說哪里話,我這紅樓打開門做的就是生意,
總不能將顧客往外趕?!埂妇徘q在哪兒?!刮覍⒑砂旁谒矍?,「說出他的位置,
這些都是你的。」荷包里面是兩塊元寶,以及幾個(gè)金絡(luò)子。老鴇看得眼直,
卻是笑著用手中的團(tuán)扇推開了荷包,「姑娘說笑了,我哪兒知道千歲大人在哪兒,便是知道,
也不能告訴姑娘?!刮沂疽獯湮?,又拿出一包銀子,「你今日無論告訴我與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