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天。
早飯后,陳秀花去了廟里。沈青山帶著兩只野雞和兩只野兔去隔壁村登門道歉。
沈青河又把褥子晾在院子里。
給鹿圓圓煮藥,喂藥。接著又煮藥,泡腳。
二伯娘一看到沈青山,就眉開眼笑,“哎呀,青山啊,不是說好明天嗎?這么著急?!彼殖罂戳丝?,“只有你自己?。俊?/p>
沈青山一臉為難,先遞上野雞和野兔。
“怎么帶這么多?”二伯娘高興的接過,“那我當是辛苦費收下了?!?/p>
二伯娘把他請進屋里,“你們定好成親的日子了嗎?”
沈青山硬著頭皮開了口,“二伯娘,我是來道歉的?!?/p>
二伯娘收了笑臉,“咋了?”
“這門親事本就是我自作主張,沒和二郎商量?,F(xiàn)在他死活不同意,就是不肯成親。我擔心就算逼著他成親,日后虧待了月英,我罪過更大了。”
二伯娘沉了臉,“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們父母不在了,你長兄為父,這點主都做不得?”
“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沒和二郎商量,就和二伯娘定下了下聘的日子??墒嵌煞帕撕菰?,他說月英進了門也不會讓她進屋。我當時就教訓他了,狠狠打了一頓??伤€是不同意?!?/p>
“二伯娘也不舍得月英進門就守活寡不是。我也不能時刻在身邊盯著那小子。二伯娘也知道他之前一直自個兒住在山里,性子冷硬的很,萬一干了什么混事,我們都后悔來不及。還是不要逼他了?!?/p>
二伯娘瞪著眼,“你這是要退親?”
沈青山賠著笑臉,“算不得退親,這不是還沒定親嘛?!?/p>
二伯娘不屈不撓,“十里八鄉(xiāng)都知道我們月英要嫁給你家二郎了,這和定親什么區(qū)別?你現(xiàn)在上下嘴皮子一碰,就不認賬了?”
“二伯娘,兩個孩子還沒見過,也沒交換庚帖,怎么能算定親呢。”
二伯娘氣憤道:“大家都知道了,以后要我們月英怎么出嫁?”
沈青山繼續(xù)賠著笑臉,“二伯娘,也不是每次介紹都會成的。不然我家二郎兩年前就成親了?!?/p>
“月英和其他女子能一樣嗎?可是你親口應下要下聘的。你和其他女子也定過日子嗎?”
沈青山一噎,低著頭,“是,不一樣。”
二伯娘斜了他一眼,“那不就成了。”
“我這不是來登門道歉了。其他女子,我也沒道過歉?!?/p>
“污了我家月英清名,就這兩只野雞兩只野兔,就打發(fā)了?”
沈青山忙道:“二伯娘,這話可不敢亂說。我家二郎都沒見過月英,怎么就污了她的清名?”
“都知道是被你沈家退掉的,我家月英臉皮薄,萬一想不開,投了河,你負責?”
沈青山瞇了瞇眼,“那依二伯娘的意思,這事應該怎么辦?”
“我的意思,要么照常下聘,成親。要么你賠十兩銀?!?/p>
沈青山冷笑出聲,以為他是幾年前的年少不經(jīng)事的二郎,任人拿捏。
“下聘不可能,賠十兩也不可能。又沒定親,哪來的退親。聘禮才十兩,現(xiàn)在開口就要賠償十兩。二伯娘,你莫看錯了人?!?/p>
畢竟是在戰(zhàn)場上廝殺過的人,還帶領過幾千人的隊伍??嗟纳蚯嗌胶谥?,冷了聲,眼中的殺氣瘆人,“再說,十里八鄉(xiāng)都知道,是誰說的?我們家說的嗎?”
“你說她投河,和我們家什么關系?還不是你,沒等到下聘,交換庚帖,就到處宣揚?”
二伯娘有點打怵。
“這兩只野兔兩只野雞,就當感謝二伯娘為我家二郎費心了。”
他說完就起身離開。
二伯娘拍著胸脯,“這沈家大郎也忒嚇人了?!?/p>
沈青山邊走邊慶幸,幸好沒結親。這二伯娘不講理,不知道她親妹子教出的閨女啥樣。
她如若不是那么貪心,沈青山還是愿意賠償一點的,畢竟是他說了要下聘??墒嵌锬菓B(tài)度,著實讓人生氣。她越要,他就偏是不給。
沈青河送走來行針的郎中,又給鹿圓圓收拾一番,扛著鋤頭下了地。
沈青山到家時,陳秀花也已經(jīng)從廟里回到家,看到他回來,忙上前問道:“咋樣?”
沈青山冷哼一聲,“她非要十兩賠償?!?/p>
陳秀花皺起了眉頭,“十兩?也太多了?!?/p>
“我一兩也沒給。只留下了雞和兔子?!?/p>
陳秀花又擔憂起來,“那沒啥事吧?”
“能有啥事。又沒定親,沒庚帖,更沒聘書,二郎都沒見過月英。她還想訛上不成?!?/p>
陳秀花沒再說話,轉而說起她在廟里求簽的事。
樂呵呵道,“我今天求了個上上簽,是天賜良緣。”
“哼,沒看出來?!?/p>
陳秀花收起笑臉,嬌嗔的橫了他一眼,慣會掃興。不過,她愿意相信。
沈青河背著一筐青草,扛著鋤頭回了家。把一部分青草倒進兔子窩,一部分存在了旁邊。洗了手,進了東廂房。
沈青山看著他,但愿成真吧,不然這個弟弟,他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沈青河拿著晾曬了兩天的褥子來到堂屋,“還要麻煩嫂子。”
陳秀花笑著接過,“沒事,我明天就做?!?/p>
沈青河看了眼大哥,想問問他二伯娘那邊的情況??此蟾绾谥槪瑳]開口教訓他,那就是成了。轉身又回了東廂房。
一會兒功夫,又拿著木盆從東廂房出來去了河邊。
沈青山重重嘆了口氣。
三天的藥吃完了,沈青河再次請來郎中。
經(jīng)過一番檢查,郎中重新寫下一張方子,“再吃三天,如果還不醒,也不用再來找我了。”
沈青河緊緊捏著那張方子。
拿來藥,又進了廚房。
沈青木進了家門,“青河在家嗎?”
“在這兒。”沈青河在廚房喊道。
“病了?老遠就聞到藥味?!?/p>
沈青河沒回他,問道:“堂兄有事?”
“我聽說你退親了?!?/p>
沈青河扔下手中的抹布,“到底是誰說我定親的?我都說了,沒有的事。”
沈青木看他急了眼,忙說道:“好好好,沒有。我上次誤會你的意思了。你真不要月英啊?”
“什么叫我不要她?”沈青河有點生氣,聲音難免有點大,剛說完,立刻心虛的瞟了眼東廂房,又壓低了聲音,“我都沒見過她,也不認識她?!?/p>
“以后莫要再提她,她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沈青木惋惜的說道:“可惜了,我那表妹還挺喜歡你。又一個傷心的女子啊?!?/p>
沈青河語中帶氣的說道:“堂兄莫要打趣我。以后不要再提月英。”
沈青山從正房出來,說道:“堂兄來了,吃過飯再走吧?!?/p>
“不了,家里你嫂子已經(jīng)做著了。我就來看看青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