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只氣呼呼的看著她,沒有言語。
鹿圓圓摸索到木盆,先洗了洗手,又拿起帕子,在水里投了投,開始擦臉。
這樣擦洗了三四遍,沈青河看著她臉和脖子都被她擦紅了。
沒有洗手液,沐浴露,真的感覺怎么擦都不干凈。
終于停了下來,說道:“青河,我洗好了?!?/p>
青河看著她抿了抿唇,舌頭在嘴里舔了舔牙齒。便說道:“等我從山上回來,就去縣上給你買牙刷?!?/p>
聞言,鹿圓圓立即停止了動作。全是給她花的銀子,她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只能苦澀的笑笑,希望她給他的那些東西能蓋住這些開銷吧。
“這兩天,你先用鹽水漱漱口?!?/p>
說著又出去了,很快端著一個碗進(jìn)來,舉在鹿圓圓面前,“淡鹽水?!?/p>
從她醒來,這個少年就沒閑著,一趟一趟的跑進(jìn)跑出,都是她的事。她實(shí)在不好意思,“麻煩青河了,我的腳快好了,到時你就不用這么辛苦了?!?/p>
沈青河沉默,只看著她。
她伸手摸到了少年的胳膊,順著一路移到他的手,接過了他手里的碗。
“吐在這個盆里?!?/p>
鹿圓圓漱了兩遍。
沈青河接過碗,他也漱了兩遍。
鹿圓圓聽著聲音,知道他用了她的那碗水。她微微朝里側(cè)過頭。
“睡吧。我還有事做。”
鹿圓圓聽出他好像有點(diǎn)不高興,她不敢再說什么,聽話的躺下,蓋上薄被,閉上眼睛。
這樣聽話,不是挺好的嘛。沈青河看著乖乖躺下的鹿圓圓,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和柔情。他怎么舍得生她的氣。只是她總說氣人的話,讓人控制不住。
他端著盆出去了,在院子的角落沖了個涼水澡,才又進(jìn)了東廂房。穿上汗衫,坐在炕桌旁,開始給恭桶蓋子縫布套。
他的針線自然不好,不過是個恭桶蓋子,縫上就行。
從他又進(jìn)來那刻,鹿圓圓就心里打鼓。難道他也睡在這屋?怎么忘了問這個。
她心里一直思忖著這個問題,終于憋不住問出了口,“青河,你在做什么?”
“那個恭桶蓋子太糙了,我給你縫個布套子?!?/p>
“你還會針線活???”
“不怎么會,不過這個外人又看不到,只要縫結(jié)實(shí)就行?!?,“不困???咋還不睡?”
鹿圓圓抿了抿唇,鼓足勇氣問道:“你睡哪兒?”
青河想了想說道:“外間?!保盅a(bǔ)充道:“這是里屋,有門的?!?/p>
“嗯?!?/p>
青河問道:“我在這里影響你睡覺了?”
“沒有,反正我也看不見。”
“我明天走得很早,今晚得做完。恭桶就在你睡的那頭,下了炕就能摸到。我一會兒做好,就把蓋子放上,你用的時候可以坐在上面,腳就不疼了?!?/p>
他想的很周到,她不好意思說的,他都想到了。
被一個陌生人這么無微不至的照顧著,鹿圓圓既感動又受之有愧。
好久,她才略顯哽咽的說道:“謝謝青河,你想的真周到?!?/p>
沈青河手下一頓,看向她,他既心疼又怕嚇到她,左右為難。情竇初開的少年,沒有心機(jī)沒有經(jīng)驗(yàn),只有滿腔的熱忱??墒沁@滿腔的熱忱無處安放。
他不知該說什么,只道:“快睡吧。我做完也睡了?!?/p>
“嗯?!甭箞A圓翻了個身。
半夜,
沈青河聽到鹿圓圓窸窸窣窣起床的聲音,他忍住沒有動。
心里很高興,他做的事情對她有幫助。
伴著公雞第一聲啼鳴,沈家廚房也傳來光亮。
今天陳秀花除了做餅,還煮了兩個雞蛋,又把獐子肉切了兩大片。
昨晚,她看到大郎拿出了鹿笛,知道他們今天進(jìn)山的主要目標(biāo)是鹿。
最近開銷有點(diǎn)大,二郎又要成親,都是用銀子的地方。
鹿性格膽小多疑,嗅覺敏銳,且害怕聞到“人味”。因此捕獵它,需要在下風(fēng)口接近,如果在上風(fēng)口就會被它們嗅到味道而逃離。
一般都要多人圍獵鹿群成功的幾率才大,可他們只有兩人。盡管往年都沒有成功,可是沈青山每年都會試試,畢竟一頭鹿的價格不菲。尤其是活著的鹿,比死鹿更值錢。這就更加增大了狩獵的難度。
陳秀花知道他們今天要花費(fèi)大量的時間和體力,所以多準(zhǔn)備了點(diǎn)食物。
沈青河醒來,把席子收拾好。站在里間門口,手放在門上,猶豫半天,不敢進(jìn)去。他習(xí)慣了睜眼就能看到鹿圓圓,今天要出去一整天,他想看看她再走。
“青河?!崩镩g傳來鹿圓圓的聲音。
她音未落,少年已經(jīng)到了她身旁。
“鹿兒,你咋醒這么早?”
鹿圓圓掀開薄被,要起來,“你要走了?天亮了嗎?”
被沈青河又摁回去,“還沒亮,再睡會兒。我讓嫂子多陪你?!?/p>
“不要緊,她有事就讓她去忙,別耽誤她。你要小心,打獵挺危險的。人比獵物重要,別受傷?!?/p>
一個十七歲的少年,還是個高中生,她是真的擔(dān)心他,不知道他大哥多大了。
沈青河高興的嘴角壓不住,“我知道,我和大哥兩個人呢,鹿兒放心吧。”
感覺好久沒親她了,他想親。他當(dāng)然知道現(xiàn)在不可能。“鹿兒睡吧,我去洗漱,就和大哥走了?!?/p>
他給她掖了掖被角,提著恭桶出去了。把里面的草木灰倒在菜園子里,又裝上新的,重新放在了老地方。
又端了盆清水放在旁邊的凳子上,輕聲說道:“鹿兒,恭桶旁邊有個凳子,我在上面放了一盆清水?!?/p>
“好?!?/p>
屋外,沈青河接過嫂子遞來的包袱,里面有餅子,肉,雞蛋還有水囊。他看看她,欲言又止。
陳秀花說道:“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她的,陪她聊天?!?/p>
沈青河笑了,“謝謝嫂子?!?/p>
鹿圓圓沒再睡著,沈青河算是她在這里唯一相熟的人,現(xiàn)在他走了,就剩一個沒打過交道的嫂子。聽聲音,她應(yīng)該早就起床做飯了。
鹿圓圓也坐起身,她只著一件中衣,沈青河也沒給她其他衣服。
算了,反正也出不了門。試著動了動腳踝,還是很疼,真是又瘸又瞎。
她摸索著下了床,一只腳沾地,摸到恭桶,又摸到旁邊的木盆,還搭在上面的帕子。
洗好臉,用手指理了理頭發(fā),重新坐在炕上,盤算著能做點(diǎn)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