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里的溫柔是江柔從未見過的。
兩人站在一起,天生一對。
更襯得她這個將軍夫人像局外人。
在場婦人看向江柔的眼神又變成了同情。
宴席開始,顧淮理所應當被安排在寧淑身邊。
本來江柔想找個小角落把自己隱蔽起來。
偏偏寧淑起了心思坐在兩人中間。
她想試試,這三年顧淮究竟還是不是愛著她。
“這位是顧夫人吧,看著眉眼與我有幾分相似,真是有緣分?!?/p>
話是對著江柔說,她的眼神卻盯著顧淮。
正當江柔不知如何應答時,顧淮嗤笑一聲
“呵,是有幾分像,不過是東施效顰罷了,怎能與你相比?!?/p>
得到滿意答案的寧淑笑得更加明媚了。
江柔心頭微顫,忍下了即將滑落的眼淚。
是啊,自己一個替身,怎么能與尊貴的長公主相比。
撤掉酒菜,歌姬上臺表演。
眾人正欣賞著歌舞,沒想到意外發(fā)生了。
戲臺子塌了。
坐在第一排的江柔跟寧淑被斷木壓倒在地。
倒是去廂房整理衣衫的顧淮逃過一劫。
“來人,快來人?!?/p>
一貫矜持的顧將軍慌了神,跪在地上雙手顫抖試圖搬起兩人身上的斷木。
官兵很快就到了,可是看著兩人身上的斷木遲遲不敢動手。
“顧將軍,這斷木一頭是長公主,一頭是顧夫人,若是抬起一端,那另一端的人怕是兇多吉少。”
“救寧淑,救長公主?!?/p>
顧淮脫口而出,沒有半分猶豫。
3
“那顧夫人......”
剩下的話官兵沒有說出口,大家心知肚明。
“不用管,先救寧淑,她不能出任何差錯?!?/p>
廢墟中顧淮握住寧淑的手死死不肯放開。
卻看都不看一旁的江柔。
下人們本就見人下菜碟,見顧淮是這副態(tài)度,更是全力照看寧淑。
江柔臉色逐漸蒼白,認命一般閉上了雙眼。
她感覺到血液隨著腿上的傷口流失。
罷了,罷了。
本就是一場交易,她從來不是什么將軍夫人,只是寧淑的替身。
是她癡心妄想了。
本來麻木的腿上傳來劇痛。
斷木那頭被移開,顧淮一把抱起昏迷的寧淑急匆匆離開。
似乎忘記他的妻子還在斷木下生死未卜。
幾個看不過眼的侍衛(wèi)好心救下江柔,全都不忍心看她血肉模糊的雙腿。
江柔狼狽地坐在地上許久,終于咬咬牙硬撐著站起來,一步步走到門口。
顧府隨行的馬車已經(jīng)不在,想來是顧淮急著醫(yī)治寧淑駕走了。
而清冷的街道上空無一人,賓客早已在鬧劇中散去。
沒人理睬她,也沒人能幫她。
而她做內(nèi)襯的白裙已然被鮮血濕透,緊緊貼在腿上。
她緩步往顧府的方向走著。
那兒不是屬于她的家,但是她現(xiàn)下唯一能想到的避風港。
這時一輛馬車緩緩駛來,駕車的正是將軍府的小廝。
她強撐著身體攔下馬車。
“我撐不住了,送我回將軍府。”
小廝一臉為難,顧淮坐在里面掀開簾子一臉不耐煩
“前面拐彎就是將軍府,你多走幾步路便到了,寧淑說想吃我做的鏡糕了?!?/p>
寧淑被他抱起時渾身疼得顫抖,而江柔還能站起來。
長裙遮蓋住血肉模糊的雙腿,也讓他看不見被鮮血浸濕的鞋襪。
所以他理所當然認為江柔傷得不重。
天空飄起雪花,江柔用盡全力抓住馬車苦苦哀求。
“求求你,顧淮,送我回家?!?/p>
看著她顫抖的嘴唇顧淮猶豫了幾分。
卻轉(zhuǎn)念想到懷中的鏡糕要涼了。
寧淑還滿懷期待等著呢。
狠狠心,他親手一根一根掰開江柔抓住馬車的手指。
“江柔,你只是一點小傷,何必如此矯揉造作?”
他皺著眉頭俯視著江柔,仿佛眼前只是一個陌生人。
“所以,我就算病死街頭,也比不過你懷里的糕點嗎?”
她聲音顫抖,心下一片冰冷。
“你怎可與寧淑相比?”
冷漠的話語讓江柔怔住,徹底絕望。
是啊,她一個替身,孰輕孰重還分不清楚嗎。
她癱坐在地上,看著漸行漸遠的馬車,意識漸漸模糊......
坐在馬車里的顧淮不知為何,心里突然微微抖動。
眼睛一閉,他腦子里都是江柔絕望的神情。
不就是一點小傷么,為何要那樣看著他。
越想越煩悶,他掀開簾子詢問。
“大夫在府里候著了嗎?”
“李管事是不是已經(jīng)派人出門接夫人了。”
小廝點點頭,忍不住道,“將軍,明明您心里也是有夫人的?!?/p>
“為何剛剛不告訴她,您一出賞花宴就派人找好大夫,園子周圍都讓府中下人找了個遍......”
但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顧淮一記眼刀,只能乖乖閉上了嘴。
4
再睜開眼時,江柔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回到了將軍府的廂房里。
是誰送她回來的?
她不清楚。
但摸著身旁冰冷的床榻,她確定一定不是顧淮。
看樣子,昨夜顧淮去了公主府后,一夜未歸。
江柔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想必兩人已經(jīng)和好如初了。
自己是時候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