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受人欺凌的小訟師。卻因一張紙條,卷入了一場生死局。遇見他,
是命運的安排還是另一個陷阱?1.我是個小神仙。
神仙中有管風的、管雨的、管天兵天將的,還有管人間疾苦的,就是我。
我的本職工作就是在一次次輪回中,體驗不同的職業(yè)。再把感受和心得總結(jié)出來,報給天庭。
我這次用命書選職業(yè)的時候,跟命仙說了,我這次去贏朝,
只要干個在街坊四鄰中比較有存在感的,身份不高也不低,不大富大貴,
但也不能吃不起飯的工作。上一次半路出家,當了小半輩子尼姑,清修太過,
這輩子一定要好好感受人間煙火氣。結(jié)果又是天崩開局。當了個訟棍。
隔壁張大娘昨天還喜笑顏開的讓我給她寫個訴狀,遞到衙門那去,
今天就一口一個賤蹄子的叫我,就因為我沒能讓縣令把村里那個沒有主人的雞判給她。
訟棍也行,訟棍也沒什么。就是偶爾有惡心的男人借著讓我?guī)退麑懺V狀的由頭,趁機揩油。
揩油也沒什么,就是怕哪次我躲閃不及,真的讓他們近了身,把他們打得非殘即死。
那我回天庭免不了又要多寫好幾篇情況說明。2.我第一次見到程延,
就只覺得他是個小白臉,從來也沒想過以后會跟他產(chǎn)生那么深的羈絆。見到程延的契機,
是城東富豪王員外找我?guī)退幚硭倚℃蝗藲⒘说陌缸印?/p>
王員外的管家說是目擊了殺人現(xiàn)場,看到小妾是王員外家家丁殺的。
家丁因為打掃房屋不干凈,被小妾痛罵了一頓,家丁不堪小妾的言語侮辱,
一氣之下失手殺了小妾。但家丁堅決不認罪。那天我正拿著王員外給我的全套證據(jù),
在縣衙慷慨激昂的指控家丁。我與縣令四目相對的瞬間,我就知道這把穩(wěn)了,
只等縣令大筆一揮,判王員外勝訴,好讓我有個由頭自封贏朝第一女訟師。就在這時候,
程延不知道從哪竄出來了。我已經(jīng)記不清初見他的感覺了,只記得那個人舉止從容,
一身的清貴之氣,白得耀眼?!缚h令,此事尚有隱情,不可草率決斷?!?/p>
我聽不得一點對我專業(yè)性的質(zhì)疑,從對程延的觀察中回過神來,大喊「你是誰啊,
你有證據(jù)嗎?!埂肝耶斎挥??!钩萄幽贸鲆粡垘а男〖垪l,上面還帶著一條女人用的繡帕。
程延繼續(xù)說,「這是王員外小妾運出家那天,從小妾手里掉落的紙條?!箍h令看后,
把紙條朝向堂上眾人。紙條上清晰可見,「王員外殺我」幾個大字。王員外看后即刻說,
「柳梔楓,我現(xiàn)在要你幫我告這個小白臉,才是殺了我小妾的兇手!」我很無奈?!竼T外,
那家丁還告不告了?」王員外也不理我,冷哼一聲直接拂袖而去。至此,
程延成為阻礙我成為贏朝第一女訟師最大的障礙。畢竟在王員外之前,
還沒有人找女人當兇殺案的訟師。而且憑王員外在本縣的勢力,怎么看都是一樁穩(wěn)贏的案子。
我從縣衙出來之后,發(fā)現(xiàn)程延在外面等我。3.「你手上有多少本案的證據(jù),我要看一下?!?/p>
程延的語氣吊兒郎當,眼神中卻有和語氣截然相反的堅定?!肝覄倓傔€有,現(xiàn)在沒有了。
因為你現(xiàn)在才是衙門眼中的殺人兇手,我手上只有家丁的證據(jù)?!刮覜]好氣的說,
我才不吃他這套。「要不然我找你幫我辯護,我贏了也給你錢,你來幫我,怎么樣」
程延像是想用金錢誘惑我。「我才不要,你不會贏的。而且就算你贏了,
這個案子還是要找出兇手,找另一個兇手又是另一份錢,那還是幫王員外比較劃算。」
這事我算的可清楚?!改愕男睦锍隋X沒有別的,你果然不愧是贏朝風評最差的訟棍?!?/p>
程延說完就轉(zhuǎn)身上了馬車。我快走兩步小步跑在他的馬車邊,「還有別的,
我還想要你有罪的線索!」只聽程延在馬車里吩咐車夫再快一些,轉(zhuǎn)眼就消失在巷口。
我去找王員外家找他結(jié)上一案的訴訟費。王員外說「哎呀,不急,還有下一案呢。」
作勢就要把手往我肩膀上搭。我直接跳起來,「王員外,你都有這么多錢了還拖欠訴訟費呢!
」王員外說,「錢嘛,我肯定是有的,但是這個案子涉及到家丑了,
再往下挖可能還會涉及我家隱秘的事情,咱倆至少要成為利益共同體,
我才放心把案子繼續(xù)交給你辦?!雇鯁T外說完,用他油膩的眼神上下掃視我。
「如果你給我當小妾,我的錢不都是你的了?!雇鯁T外作勢就想要摟我。我假裝崴腳,
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王員外一下沒了興致,眼皮微垂,在鼻尖之上俯視我?!改憬裉煜茸甙桑?/p>
我說的,你考慮考慮。訴訟費我會給你,但要在在現(xiàn)在這個案子贏了之后。」頓了頓,
又補充道:「你不要管那個小白臉說什么,證據(jù)我會給你,你只管幫我打贏這場官司?!?/p>
4.我連忙跑了。我知道王員外在本縣的勢力,只要是他說這件事是黑的,那一定是黑的。
我也知道如果我想繼續(xù)當訟師,我就要把這個案子替他辦好,畢竟在他的案子之前,
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正經(jīng)的案子了。如果這個案子搞砸了,我可能就再也干不出什么名堂了。
那我回神界可交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到時候我這個小神仙,
可能就要被有權(quán)有勢的大神仙要求下界再干一次訟師。正想著,一拐彎,
迎面又撞上了程延的馬車。程延的侍衛(wèi)不知朝馬車里說了什么,程延用食指挑開車簾,
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露出了一種嫌惡的眼神。我低頭全面審視了一下自己,
發(fā)現(xiàn)除了腰間別的是王員外的腰帶之外,沒有什么不妥的。剛剛跌倒演的太逼真,
腰帶直接崩斷了,就找他家下人要了一條,他家下人也沒有多余的,
就給了我一條王員外不要的,上面甚至還秀了王員外的名字?!改阋粋€訟師,不為真相爭訟,
卻只為權(quán)勢折腰?!埂改氵@個名頭,我看不要也罷,
你跟其他為王員外賣命的小卒子沒有任何區(qū)別。」
「你明知那王員外信口雌黃卻仍與他沆瀣一氣,如果贏朝訟師都像你這般,
天下哪還有公道可言?」程延一連串的質(zhì)問之下,我才發(fā)現(xiàn)他上午吊兒郎當?shù)募w绔樣,
原來都是偽裝。他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壓的人有種眩暈感。
但我表面上還是盡量讓自己不落于下風?!肝乙粋€訟師,我就是幫人打官司的,
天下公道與我何干?」程延放下車簾,隔著車簾對我繼續(xù)說:「是與你無關(guān),
可是別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如果王員外這案勝訴,被誣告者將被問斬!
如果被我抓到你的把柄,我以同樣的方式對待你,你當如何?」程延走后,
我盡力使自己恢復理性,不被他滿嘴的仁義道德影響。我不懂什么持心如衡,以理為平,
那是當官的才該秉持的原則。我只知道訟師的本職是食人之祿,忠人之事。
這個官司還是要幫王員外打的。當務之急,還是要先找到程延與小妾之間的聯(lián)系點,
等王員外把證據(jù)給我的時候,我才能順利找到辯論的切入點。
但是經(jīng)過我這兩次對程延的觀察,已經(jīng)知道很多關(guān)于他的信息。他是外鄉(xiāng)人,來本縣不久。
他的手下一定都跟了他很久,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他的身份顯赫,
財力甚至不次于王員外。但是。他來這里是干什么的呢?
他到底和王員外的小妾有什么關(guān)系呢?為什么偏要插手這件事,引火燒身?
5.我決定去程延家夜探。雖然訟師只負責利用現(xiàn)有的證據(jù)在衙門幫雇主爭訟是非,
但是有些證據(jù)還是得自己親自找,才能把整個案件事實說圓。程延家不難找到,
本縣來了個有錢的新面孔,是個大新聞。本縣的建筑結(jié)構(gòu)都差不多,我趁夜摸到他家后墻,
熟門熟路的找到了為了屋檐排水而設(shè)置的豁口,翻進了程延家。
我猜想程延這種大戶人家的公子,都習慣把重要的東西放在書房。
只要我道書房找到證明他身份和來歷的文書,我就有七成把握能把整個時間串聯(lián)起來。
一推書房,門竟然沒鎖,我大喜。沒留神腳下一絆,跌進了一個堅實的臂彎。他練過,
他絕對練過。他竟然能接住我。程延作勢一撈,把我直接擱在了書桌對面的凳子上?!刚f吧,
為什么半夜來我家?你到底是賊還是訟師?王員外讓你來的?你收幾份錢,干這么多活?
王員外手下沒有別人了嗎?王員外就這么值得你為他賣命?你到底有多想我死?說啊,
你怎么不說?」我默然:「……你根本沒有想讓我說的意思?!?/p>
「你不說我都知道你為什么來。」程延沒好氣的說。「那你還問我?!刮揖谷贿€有心情懟他。
「你是不是還不明白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程延的眉越皺越緊,
瞳孔在燭光映襯下顯得深不見底,但也襯得他膚色更加白皙?!肝耶斎恢?,按照贏朝律法,
我觸犯了重罪十條中的強盜罪,但是屬于沒有偷竊到東西的情形,可以從輕處罰,
但是最輕也不能低于三年的徒刑。我一臉的真誠。程延的語氣緩和下來。
「那如果你偷到了呢?」好家伙,用溫柔的語氣說狠毒的話。
6.「那就看你讓我偷到的東西會判我多幾年的徒刑,還是流放,還是……絞刑或者斬刑了。
」我很無奈,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的結(jié)局會從自己嘴里說出來。
如果這輩子就交代在程延手里了,回神界是真的無法交差了?!改銥槭裁床恢琅履?,
你在衙門的巧舌如簧呢?你哪怕求一求我呢?!埂浮矣X得你很看不上我,
應該不會在意我的反應?!拱滋靹偙怀萄泳娌灰谒掷锫湎掳驯?/p>
晚上就被他抓了個正著,我是真的沒有想到他會在家里對我守株待兔。沒有準備,沒有防備。
程延白皙的皮膚已經(jīng)有些泛紅了,像是氣極了?!感校热贿@樣,那你也不用去官府了,
你就在我這服三年徒刑。王員外的案子你可以繼續(xù)辦,除此之外,你就是我的人了?!?/p>
「你……的人?」我重復了程延話里的最后三個字。氣氛一下變得很曖昧,
我再遲鈍也感受到了。程延脖子上的紅暈瞬時爬上臉頰,「對,我的手下人?!?/p>
「你就住我這里,我讓他們幫你準備一個單獨的屋子?!钩萄幼吆?,我在心里盤算,
住在他這正好,我正需要線索和證據(jù),在這找是最方便的。訟師都沒有早起的習慣,
因為早起也不會有案子送上門來。但是今天不一樣,今天有早飯送上門來。我一醒,
就發(fā)現(xiàn)桌子上已經(jīng)放好了早飯,甚至種類還很多。這屋里沒有別人,那肯定就是我的飯了。
我心中暗自嘀咕,卻也不客氣,洗漱一番后便開始享用。我正吃得津津有味,程延來了。
一身錦袍,俊朗非凡,臉上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你倒是不客氣。」
「這難道不是給我的嗎?」我嘴上回應著,拿飯的手卻并未停下,心里在想,
這程延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是你的,只不過是我們兩個一起吃?!顾粗?,
眼神里有不容拒絕的光芒,卻也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與期待。我微微一怔,
不明白程延對我的態(tài)度怎么會突然如此溫柔,但是不得不承認,他的溫柔讓我感到非常舒適。
「今天準備查哪里?」「肯定先從書房開始查起?!拐f完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失言,
剛才融洽的氣氛讓我?guī)缀跬宋沂抢г谒业那敉??!钙鋵嵞阌惺裁磫栴}可以直接問我的?!?/p>
程延有些好笑的說道。「我今年二十,是臨縣人,家中有雙親和兩個姐姐,都很好相處。
因為聽說本縣出了贏朝第一位女訟師,慕名而來?!钩萄訙厝嵊謭远ǖ目粗遥?/p>
好像我是他來之不易的珍寶。我不敢抬頭,他就俯下身來跟我說話?!高€有什么想問的,嗯?
」7.程延的話里包含了太多的信息,全都不在我的預設(shè)里,
一時之間我不知道該給出什么反應。雖然我已經(jīng)活了幾百歲,但是每一次的人生都像是新生。
此時此刻,我如同一個普通的懷春少女,我感到自己心跳加速,臉頰微微泛紅。
我努力讓自己保持鎮(zhèn)定?!改恰闶鞘裁匆馑??」我的聲音有點抖,
全然不復平時的大大咧咧?!改憧赡芤呀?jīng)不記得我了?!钩萄虞p笑?!副藭r家父被奸人陷害,
帶著我自南都北上回京,途徑本縣,身上的盤纏連一個包子都買不起。然后我們就遇見了你。
你從衙門出來,好像是剛打贏了一場官司,臉上笑意盈盈,整個人似是在發(fā)光。
我很久都沒有見過這樣鮮活的人?!钩萄拥恼Z氣極盡溫柔,眼神火熱,這番話,
他應該是攢了很久?!缚粗?,梔梔?!钩萄雍苡心托模任衣芽炻竦酵肜锏念^抬起來。
梔梔?我想這個稱呼未免也太曖昧了吧,而且……「我本來以為你路過我身邊后會徑直離去,
但是你卻細心地注意到了我和父親的窘迫,停下來,把你剛掙的銀子都用來給我們買吃的?!?/p>
「可能對你來說是一件再小不過的事情,
但是你的能量、熱情、善良……給了我和父親很大的物質(zhì)和精神的鼓舞?!埂笡]有你,
不知道我和我父親的回京之路會堅持多久,可能就不會有現(xiàn)在的我……」「你還記得嗎,
梔梔?」8.我記得的,我當然記得的。那天是我打贏的第一個官司,
我以為訟師只要以事實為依據(jù)、以法律為準繩,就可以案案順遂,
順順利利的完成我的職業(yè)任務。我記得那對落魄的父子,雖然風塵仆仆,但是仍難掩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