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鳴扒開眾人,看見活生生的莊筱蔌,砰砰跳的心臟才安定下來。
“你怎么不見了?你嚇死我了你知道嗎?”
李一鳴一個大男人,腳一軟差點跪在地上,他干脆就半盤腿坐地上,猛地抱住了莊筱蔌。
“下次不許再這么嚇我了知道嗎?”
“你要是丟了,我怎么對得起黃阿姨和莊老師?”
聲音悶悶的居然還帶著點哭腔。
面對這么可憐兮兮的質問,莊筱蔌的良心有點痛。
現在的人太淳樸樸實,簡而言之就是太好騙了,導致她面對李一鳴總有些不忍。
“好了,我這不是好好的么。”
莊筱蔌拍拍他的后背,道:
“你看,我這還救了條人命呢?!?/p>
李一鳴放開莊筱蔌,把地上的老人扶了起來。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這人長的怎么這么奇怪?
臉的分明就跟刀子削過的一樣,高高的鼻梁,深陷的眼窩。
仔細看眼睛不是像他們一樣的深棕色或者黑色,而是淺棕更近似黃色。
頭發(fā)像白色又像黃色,眉毛的顏色和頭發(fā)一樣,還長了一下巴同樣顏色的毛茸茸的胡子。
看上去說不出來是什么感覺,總之李一鳴沒從來見過長成這樣的人。
其他人也沒見過,有人看完了全程,驚奇地叫:
“這個漂亮的奶娃娃把這人救活了!”
李一鳴問這個長相奇特的老頭子:
“你感覺怎么樣?”
“Please send me to hospital.”
老人有氣無力地說。
李一鳴:“???”
這是什么鳥語?他怎么一個字都聽不懂?
莊筱蔌倒是聽懂了。
他從一旁的路人要了點水,喂他喝下去,把兜里的糖撥開糖紙放在他的嘴里。
“你放心,如果你沒有心臟疾病的話,應該是太累了,心動過速突發(fā)心梗,加上低血糖才導致了暈倒,您現在的心跳很平穩(wěn),好好休息應該不會有事。”
莊筱蔌是用英文說的。
老頭驚奇地看著莊筱蔌,這個救了自己命的小孩居然會英文。
他看了莊筱蔌許久才反應過來,眼睛中甚至帶著一絲淚花。
似乎在透過莊筱蔌在懷念著什么。
他用蹩腳的中文說了一句謝謝。
李一鳴也驚呆了似的看著莊筱蔌:
“你怎么會鳥語?”
莊筱蔌扯了一個謊:
“我也不知道,我經常去張爺爺家看電視,還有外面的宣傳冊廣告牌錄音機什么的,看的多了,就會了?!?/p>
李一鳴半信半疑,但也沒多想。
“那這老頭該怎么辦?”
張一鳴看著這個人,問:“你叫什么名字?”
莊筱蔌翻譯了一下。
“安德森,我是過來考察這邊的經濟和地貌的,昨天工作太久,熬夜太晚?!?/p>
安德森用英文說,他的英文口音不重,莊筱蔌沒聽出來他是哪里人。
聽起來他像在其他國家待久了,以至于什么地方的口音都有一點。
而且聽他的口氣,應該是為政府工作的。
安德森繼續(xù)的話也驗證了這一點:
“我平常在上海工作,我剛來蘇州不久。”
李一鳴一臉迷茫地看著兩人交流。
莊筱蔌看起來對這個鳥語的熟練度也太高了吧?
比他這個參加高考后的人還熟練。
如果真的是靠日常接觸的那些東西就學會了一門語言的話,那她未免也太聰明了。
“安德森先生!”是英文。
一個身穿深藍色套裝的帥氣小伙子扒開人群沖了過來。
說是小伙子,是因為打扮的精神,看樣貌,估計有個二十八九了。
圍觀的人發(fā)出陣陣驚嘆。
莊筱蔌也驚嘆了一句:
“好帥!”
李一鳴哼了一聲,不就是衣服好看嗎?他也整一身,未必就不帥!
莊筱蔌拉住李一鳴,指著馬路邊的汽車,興奮道:
“你看!好帥!”
李一鳴看到眾人身后的紅旗汽車,也忍不住贊嘆了一句帥。
原來夸的是這個。
“安德森先生,您來蘇州是我們爭取好久才得到的機會,請您一定要保重身體,我先送您去醫(yī)院?!?/p>
這小伙子的英文說的不錯。
莊筱蔌默默想。
“是這個女孩救了我?!?/p>
安德森的金棕色眼睛看向莊筱蔌。
年輕套裝男子雖然驚訝,但還是俯下身問莊筱蔌:
“你叫什么名字?”
“莊筱蔌?!?/p>
“謝謝你?!彼f。
說完,他把安德森輕輕扶起來,送進轎車。
他對莊筱蔌和李一鳴點頭致意,坐上了轎車的駕駛位置。
李一鳴被這儀式感整的受寵若驚,差點就立正敬個禮了。
轎車開動,安德森朝莊筱蔌輕輕擺了擺手。
莊筱蔌同樣招手致意。
轎車走了,李一鳴急忙拉著莊筱蔌回去。
“你這碰上的是什么人?居然還有轎車接送?!?/p>
“不會是咱們的市長的什么人吧?”
對于普通人來說,市長都已經很了不起了。
莊筱蔌在心里搖搖頭,應該不是,能往返于上海和蘇州的,估計是更高層次的專家。
上海是改開的試點龍頭,這位應該是海外過來指導的教授學者。
“你膽子怎么這么大?能用紅旗車接送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他和你說了什么?你沒惹什么麻煩吧?”
莊筱蔌搖頭,白了他一眼:
“沒有,我還救了人家,說不定人家過兩天還要親自來謝謝我呢!”
李一鳴不太相信:
“你又不是醫(yī)生,能有這么大的本事?你說他得的是什么病?”
莊筱蔌猜測:
“心肌梗塞加低血糖?”
李一鳴更懵了:“什么湯?”
莊筱蔌:“……”
“沒事,我給了他一個糖,他就是餓暈了,吃了就好了?!?/p>
李一鳴咕噥:“哪有那么神奇,神糖?”
莊筱蔌把今天的插曲放在腦后,沖李一鳴笑笑:
“回去吧,我餓了?!?/p>
李一鳴把莊筱蔌送回去。
這件事在他這里忘的很快,萍水相逢,連對面是什么人都不知道,總之,和他們這種小平頭老百姓應該沒關系。
李一鳴提心吊膽了一個晚上,什么事都沒發(fā)生。
莊筱蔌也沒和家里人說起這件事。
不過她總覺得,安德森會來找她。
現在的中國,懂外語的人太少了。
能和安德森正常交流的人太少了。
老人在工作之外,是很孤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