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皇帝派李衛(wèi)給我傳話「皇上說了,只要你肯跟我回京城,
在早朝之上當(dāng)著文武百官的面“負荊請罪”,皇上便恢復(fù)你的所有職位,
讓你重做“西北王”」一我是年羹堯,字亮工。出生時便有“白虎之兆”,
人們都說我是白虎轉(zhuǎn)世。我一生為大清朝盡忠職守,立下汗馬功勞。
替康熙皇帝擊退準(zhǔn)噶爾入侵,平定青海叛亂。替雍正皇帝平定羅卜藏丹津動亂,
將青海重新納入大清朝的版圖。輔佐剛登基的雍正皇帝掃清障礙,坐穩(wěn)了皇帝寶座。
官拜撫遠大將軍,加封一等公爵,威震四方。掌管西北西南一切軍政大權(quán),
巡撫、總督見了我都要跪拜相迎。我成了名副其實的“西北王”。
后來雍正皇帝覺得我功高震主。飛鳥盡良弓藏,一年之內(nèi)連下圣旨,降了我十八級。
此刻我正在杭州城的錢塘門看守城門,是一名老門卒。我知道雍正皇帝是找不到理由殺我,
想逼我自盡。我之所以沒有選擇“殺身成仁”,來捍衛(wèi)自己的尊嚴。
而是留在杭州繼續(xù)茍延殘喘,其實是有一個不為人知原因。我查到十五年前,我的情人小蝶,
曾給我生下一個兒子,那是我年家唯一的血脈,他的名字叫阿瞞,現(xiàn)在就在杭州城里。
我已經(jīng)找到他了,他現(xiàn)在是流落杭州街頭的一個小混混兒。說他是混混兒,
其實他還挺老實的,不跟那幫壞小子一起的時候,他會在街上賣梨掙錢。
我知道他之所以成天跟那幫壞小子混在一起,只是因為他被別人欺負怕了。
這也是他保護自己的唯一辦法。我拿著小蝶以前給我寫的書信去找阿瞞,告訴他我是他爹。
阿瞞認出了那信是小蝶的筆跡,還看到信上的一句詩「南風(fēng)知我意,吹夢到西洲」。
阿瞞告訴我,他娘去世前,嘴里一直念著這句詩。還說也許有一天,
他爹會拿著這句詩來找他。但是阿瞞還是不愿意認我這個親爹,他只問我這些年都去哪里了,
為什么一直不來找他們母子。小蝶沒有告訴阿瞞,他爹是撫遠大將軍。我也沒打算告訴他,
因為我已經(jīng)不是了。我只想用我的余生,去陪伴和守護他,不想給他帶來未知的麻煩。
二錢塘門守城門的小隊長怎么也想不明白,為什么給他這派了這么一個老頭子來。
也許是覺得我影響軍容,也許是同情我這個糟老頭子。
小隊長只是象征性的給我排了幾天的班,讓我沒事兒就回家休息?;氐郊依?,我沒有休息。
我跑去杭州城里擺了一個賣餛飩的小攤。我攤位就在杭州城最大的酒樓——五岳樓的對面。
因為阿瞞經(jīng)常會在這附近賣梨。我擺攤是想給阿瞞存點銀子。還想能多見見阿瞞。
可是阿瞞并不樂意我在他附近擺攤。因為他的那幫混混兒兄弟經(jīng)常在我這吃餛飩不給錢。
還會拿我取笑阿瞞「聽說這個臭賣餛飩的糟老頭子是你爹?難怪你沒事就知道賣梨,
原來是子承父業(yè)了?!埂高@叫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
活該你阿瞞一輩子沒出息?!姑看文菐托』旎烊⌒Π⒉m的時候,阿瞞只會低著頭,沉默不語。
我能看到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對我失望和怨恨。他怪我不但沒照顧好他們母子,
還讓他在兄弟們面前抬不起頭。我無力開口為自己辯駁。我做的餛飩是杭州城最好吃的餛飩。
畢竟當(dāng)年的撫遠大將軍年羹堯,吃豬肉只吃活豬身上的肉,炒一盤肉就要消耗一頭豬。
吃白菜只吃菜心,一碗白菜湯就要浪費一車上好的白菜。我在吃東西方面,
比雍正皇帝還講究。如今這些普通老百姓,吃到我做的餛飩,
都說自己這輩子沒吃過這么好吃的餛飩。一傳十十傳百,我的餛飩生意也越來越好。
每次我支起攤位,都會有一些老主顧前來捧場。有一天,
一位去五岳樓吃飯的富家公子發(fā)現(xiàn)了我的攤位。他大魚大肉的吃膩了,一吃我做的餛飩,
對我贊不絕口。連吃了兩碗之后,還讓我給他打包了兩份,說是帶給他朋友嘗嘗。漸漸的,
好多原來在五岳樓吃飯的客人都上我的攤位來吃餛飩。來的人一多,居然還排起了長隊。
這下五岳樓的老板娘可不樂意了。
著桌子給了她丈夫一頓臭罵「他媽的你黃天霸怎么也是這杭州城里赫赫有名的“沒毛大蟲”」
?!溉缃窈枚硕说纳饩妥寕€臭賣餛飩的攪和了,你連個屁都不放。
我看你以后也別叫“沒毛大蟲”了,就叫“沒種大蟲”算了」。黃天霸哪里受得了這個氣。
一拍桌子,轉(zhuǎn)身到后院叫上他那幾個正在舞槍弄棒的徒弟,沖著我的攤位就過來了。
攤位上正在吃餛飩的食客,見黃天霸帶著人,氣勢洶洶朝這里走來。都放下手中的碗,
躲到了一旁。那些食客也不走遠,只是站在附近張望。他們知道馬上有一場熱鬧可看。
人們都喜歡看熱鬧。我知道這個黃天霸是來鬧事的,趕緊放下手里的笊籬,
準(zhǔn)備向前給他問好。沒等我開口說話,
一個光著膀子的大漢上來就一腳踢就翻了吃餛飩的小桌子。
剛剛食客們沒吃完的餛飩?cè)龅臐M地都是。那個大漢也不看我,
對著周圍大吼:「這他媽是誰在這擺的桌子,擋著大爺我走路了。怎么他媽也沒人管管,
這大馬路上,是放桌子的地兒么?」我很生氣,我想出手。雖然我已經(jīng)快五十歲了,
但以我的身手,面對這種街頭打架的潑皮無賴,再來一二十個也不夠我熱身的??墒俏抑?,
雍正皇帝正愁找不到借口殺我。我不能惹事,我還不想死,我還有阿瞞要照顧。
我繞過那個赤膊大漢,彎腰想要收拾起散落在地上的碗筷。那大漢卻不依不饒,
走過來一腳將我手里的碗筷踢飛??粗自诘厣系奈伊R道:「你個老東西,是聾子還是啞巴?
老子剛才問這是誰擺的桌子,你沒聽見嗎?為什么不言語?」
我趕緊起身陪笑著:「這是我的餛飩攤,擺得靠外了一點,妨礙您走路了,給您賠個不是。
我這就往里面挪?!蛊鹕淼臅r候,我看見阿瞞和他那幾個混混兒兄弟正站在圍觀的人群里面。
阿瞞看見剛才發(fā)生的一切,氣得滿臉通紅。身子下意識的想往后退,
卻被他那幾個混混兒兄弟按住肩膀。問阿瞞:「那不是你爹嗎?怎么這么窩囊,
擺個攤還被人給掀了?」「你爹不但窩囊,還他媽傻,惹誰不行,偏惹那“沒毛大蟲”,
這不找死嗎?!拱⒉m只是不說話,兩只緊握的拳頭,因為太用力在不停的顫抖。
看到阿瞞的樣子,我連忙搬起桌子想要收攤回家。那黃天霸從突然從我身后飛起一腳,
踢中我的后背。我也是猝不及防,沒來得及閃躲,實受了黃天霸的一腳。
雖然沒被他踢翻在地上,也還是向前踉蹌了幾步,單腿跪地,才穩(wěn)住了身體。
阿瞞見我被黃天霸踢跪在地上,趕緊跑過來護在我身后。對我吼著:「誰叫你在這擺攤了,
你還不快回去?!裹S天霸身高體闊,直接繞過阿瞞,一把揪住我胸前衣襟怒道:「老東西,
你攪了我的生意就想走,哪那么容易??禳c賠我損失,不然老子今天廢了你。」
說著舉起一只拳頭,對準(zhǔn)我的臉,作勢還要打我。阿瞞怕他打我,
大聲向他的混混兒兄弟求助:「張三,你們?nèi)羰前盐耶?dāng)兄弟,就快來幫他說句好話,
求黃老板饒了他吧?!箯埲换锶酥傈S天霸的厲害,哪個敢上前半步,
只對著阿瞞嚷道:「好你個阿瞞,真把我們當(dāng)兄弟,你還叫我們?nèi)屈S老板,
你是想叫我們送死嗎?我們沒你這種兄弟?!裹S天霸看阿瞞還想叫人幫忙,
登時火起罵道:「你個小野種,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還想攔老子辦事?!?/p>
罵完揮起拳頭就朝阿瞞打去。我趕緊抬手,一把握住黃天霸揮到一半的拳頭。
黃天霸被我接拳握在手里,只覺得手臂像被鐵鉗夾住一般,瞬間整條手臂血液不通,
只覺得發(fā)麻。使勁想要掙脫,卻動不了分毫。黃天霸沒想到我有這么大的力氣,又驚又氣。
扭頭朝后面徒弟一揮手:「愣著干嘛,都他媽給我上?!购竺鎺讉€徒弟聽到召喚,
一股腦的全都沖了過來。我不想傷到他們,又要護著阿瞞。只好松手放開黃天霸。
一手將阿瞞拉過來,護在胸前。另一只手只做格擋防御招式,與那幾個徒弟糾纏。正纏斗間,
那黃天霸緩過氣來,飛身躍起,一個鷹爪直向我肩膀鎖來。我趕緊撤步閃躲,
不想被他扯住衣袖,往后用力一拉,卻拉不動我。黃天霸再使蠻力,扯我不動,
卻把我的衣袖扯了下來,衣襟瞬間被撕開,露出了雍正皇帝御賜的黃馬褂。眾人見到黃馬褂,
瞬間呆立在原地,圍觀的人也驚得鴉雀無聲。我見他們都被這黃馬褂鎮(zhèn)住,也懶得搭理。
只扶起阿瞞,轉(zhuǎn)身要往回走?!嘎?!」
黃天霸在我身后喝道:「你這一個賣餛飩的老頭子哪里來的黃馬褂?莫不是心懷不軌,
對當(dāng)今皇上有大不敬之心?!箛^眾人也瞬間像開了竅一樣,紛紛議論:「對呀,
這黃馬褂肯定是這老頭私造的?!埂杆钦娓掖┌。习傩沾┻@黃馬褂是要殺頭的。」
我沒功夫搭理他們,拉著阿瞞就要走。此時卻不止黃天霸一伙人,連同所有圍觀看熱鬧的人,
一齊把我和阿瞞圍了起來。「老頭兒,今天可不是我要收拾你。你私穿黃馬褂,
還想一走了之?就是我答應(yīng),恐怕這在場的各位也不會答應(yīng)?!裹S天霸得意的笑著。
他們的確都不會答應(yīng),他們抓到一個私穿黃馬褂的,都等著領(lǐng)賞錢了。我現(xiàn)在在他們眼里,
就是一錠大銀元寶。沒有辦法,我只能帶上阿瞞跟他們一起去府衙。三來到府衙門口,
門口的兵丁見一下子來了這么多人,急忙上前攔住人群。厲聲問道:「你們都是來干什么的,
一下子聚集這么多人到府衙門口,是不是想鬧事?!?/p>
黃天霸趕緊撥開人群上前施禮陪笑答復(fù):「軍爺,有大案子,
小民剛才在街頭發(fā)現(xiàn)有人大逆不道,私穿黃馬褂,這才將他扭送到官府,還請知府大人發(fā)落。
」「就是這老頭,是我們一起抓住的。」后面眾人生怕被搶了功勞,一邊喊著,
一邊把我和阿瞞往兵丁面前推搡。兵丁抬眼看我,果然身穿黃馬褂。立即向后招手,
身后七八個兵丁紛紛手持長槍,把我和阿瞞圍在中間。阿瞞躲在我懷里,嚇的渾身發(fā)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