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生說賀知書最近的情緒好了許多,這樣有利于他病情的改善。艾子瑜想,也不枉費他那么費心思的把那個纏人的小鬼帶來了。
走廊上,艾子瑜等電梯的時候,電話響了,是他哥打來的。
他眼底閃了閃,沒接。
隨即又收到一條短信,是醫(yī)院發(fā)來的。
讓他回去任職,艾子瑜當初就是因為喜歡這份職業(yè),才會頂著父母最初的壓力,放棄了家里的生意選擇從了醫(yī)。
雖然后來成績斐然家里不再說什么,但多努力過來的,他自己是知道的。
現(xiàn)在他放棄了自己奮斗了那么久的事業(yè),居然一點也沒有覺得可惜,還覺著心甘情愿,他想,他一定沒救了。
只有不在賀知書面前的時候,他才敢泄露出一點擔憂和恐懼。骨髓一直在找,卻遲遲沒有音訊。
雖然好友說他的病情還算穩(wěn)定,但是同樣作為醫(yī)生,他知道這病不能再拖了..
“叮”一聲,電梯到了。
艾子瑜收了心神剛要往里邁步,突然看到電梯里迎面走出來一個男人,模樣英俊,厲眉鳳眼高鼻薄唇,但臉色很不好看。
唇色透了些不正常的青紫,醫(yī)生的職業(yè)病吧大概,他一眼就能看出這個人個怕是心臟有點毛病。
可這些都不是讓他駐足的原因,不知怎么的,擦肩而過的時候,他聞到了那種最初見到賀知書時,在他身上聞到過的那種味道..
淺淺的,帶著幾分煙草的味道..
醫(yī)生的鼻子天生敏感,這個味道他不會記錯,他的心猛地一沉….
接著他聽到那個男人聲音透著幾分急切的問護士:“請問,這里有沒有住進來一個叫賀知書的病人?他住哪間病房?”
幾乎是立刻,看著這個男人,他腦海里和他哥形容的男人瞬間就對上了號。
艾子瑜腦子里忽然有什么東西砰的一聲炸開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動的,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整個人已經(jīng)沖了回去,把男人狠狠的揪著領(lǐng)子扯到面前,眼神里帶著探究和壓抑的怒火:“你是蔣文旭?”
蔣文旭毫無防備的被人扯過去,愣了一下才看清眼前的人,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眼前的男人就是監(jiān)控里的那個人,臉色瞬間就變得充滿了攻擊。
他一把捏住艾子瑜的手,用力到青筋突起:“賀知書在哪里?把他還給.…”
話還沒說完,艾子瑜就狠狠的一拳揍了上去。
“先生,先生你別動手啊,冷靜點!!”一旁醫(yī)護人員著急的勸阻。
蔣文旭沒想到他會突然動手,被打懵了,站穩(wěn)了抹了把臉,啐了口帶血的唾沫,看著艾子瑜眼神冰冷:“我不是來跟你動手的,把人還給我?!?/p>
“我問你是不是蔣文旭?”艾子瑜目光凜冽,執(zhí)意要一個答案。
蔣文旭同樣不甘示弱的瞪著艾子瑜:“是又怎么樣?”
“那我就是來跟你動手的?!卑予ふZ氣帶著挑釁,語畢沖上去沖著蔣文旭又是一拳。
蔣文旭堪堪躲了一下,可發(fā)現(xiàn)這個醫(yī)生的身手居然不錯,他還沒來得及躲第二下,肚子上又挨了一拳。
他已經(jīng)很久沒好好吃飯了,這一拳打的他胃里火辣辣的疼。艾子瑜怒火中燒,只覺得一把火燒了他所有的理智,旁邊來了一堆人也拉不住他。
“先生你冷靜點!”
艾子瑜充耳不聞,蔣文旭沒有還手,又是一陣拳風(fēng)襲擊過來的時候,他狼狽的躲開了。
正如他所說,他不是來打架的,他打聽了很久這個醫(yī)生的去處,好不容易找到,他此時只想知道賀知書在哪里。
蔣文旭捂著胃,退開了些,嘴角和眼角都破了,他也不在意,換做以前他早就動手還回去了,可他的目的不是這個:“知書在哪里,我要帶他回去?!?/p>
艾子瑜看著這個渾身上下除了皮相在他看來沒有一絲可取之處的男人,不顧周圍護士在身旁的勸阻,他喘著氣,冰冷嘲諷道:“現(xiàn)在想起來找人了?你現(xiàn)在配嗎?”
艾子瑜也是個囂張的主,從小身邊就不缺恭維他的人,雖然自律克制,性子也不急躁,打架這種事情他沒干過,但不妨礙他滿身戾氣,像只要吃人的豹子。
蔣文旭看著年輕的醫(yī)生,不敢暴露他累積的越來越多的愧疚和痛苦,他只剩那么一點理直氣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輪不到你一個外人指手畫腳,我自己的人,我自己會哄,把人還給我?!?/p>
艾子瑜覺得自己從來沒有覺得一個人居然可以無恥到這個地步。
“哄?”艾子瑜的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兇狠:“你當他是什么?你的小情人在跟你鬧別扭嗎!你以為哄哄就沒事了嗎?他受的苦,你替他抹干凈嗎!”
他突然想起了賀知書從開始從開來醫(yī)院時,從來都是單薄的一個人,裹著件大衣就來了。
他見過賀知書抽血的時候,疼的眉頭都皺著一起,可就是這么個明明扎個針都怕疼的人,做骨髓穿刺那么疼,他卻能一個人孤零零的來。
疼的狠了才吭一聲,還要擔心會不會給別人添麻煩。
他那時只覺得這是個愛逞強的人,可原來,他不是逞強,是他身邊沒有一個可以喊疼的人。
可那時賀知書的眼神黯淡,黑黢黢的看不見一點希望。
后來,他發(fā)著燒,在電話里哭著求他別不要他,那個時候這個男人在哪兒?
現(xiàn)在卻理直氣壯的說要帶知書回去哄哄?
他把賀知書看作是什么?自己所有的寵物嗎?
周圍一眾看熱鬧的病人被護士驅(qū)散。
“兩位先生,你們有話好好說,別再這里打架,這里是醫(yī)院,你們再這樣,我要報警了?!?/p>
蔣文旭連日來疲倦的不行,他錯了,他認。耐著性子打不還手,可一個沒認識幾天的醫(yī)生,不知道他和賀知書之間經(jīng)歷的事情,憑什么來指責他?
“你管的太多了,別以為我不會還手。”蔣文旭吐了口帶血的唾沫,他看著這個醫(yī)生,只是覺得連日來的心慌愈演愈烈了:“把人還給我,我的人,我自己照顧?!?/p>
艾子瑜看著蔣文旭,不知道是什么觸動了他。
他忽扒拉開周圍圍觀勸阻的醫(yī)生,沖上去揪住蔣文旭,力道大的居然讓他一時掙脫不開。
艾子瑜粗暴的將他拖到無人的拐角。
那里貼著一張關(guān)于血液病相關(guān)病情的海報,艾子瑜把蔣文旭的臉摁了過去:
“好好看看!知道這是什么嗎??。堪籽?。
前期連日高燒不退,抵抗力下降,食欲不振,一點點小病都會拖很久,他天天就在你身邊你注意過嗎!
因為出血導(dǎo)致的皮下淤青你看見了嗎!做骨髓穿刺有多疼你知道嗎?那么長的一根針扎進去,他多疼你知道嗎!你現(xiàn)在來跟我說照顧?你就是這么照顧的嗎!”
蔣文旭扶著墻,海報上的字眼和艾子瑜一字一句的質(zhì)問仿佛化成了一把把鋒利的刀,刀刀捅向他的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