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后院圍住鄭寫意的人大部分是前來參加婚宴的賓客,其中又以女客居多,現(xiàn)下天色已晚,想是很多男賓已經(jīng)喝醉了。
婆子們朝鄭寫意圍了過去,就在婆子們準(zhǔn)備動手時,搞清楚現(xiàn)狀的鄭寫意終于開口了:“且慢。”
“你們都說人是我殺的,可有人親眼瞧見?”鄭寫意掃了眾人一圈。
婆子們被她一問,停住了拿人的動作。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站出來指證。顯然這件事情沒有目擊證人。
“沒人看到又怎么樣?”站在閨閣小姐群中一個穿著青綠色衫裙的女子開口說道,“大家進(jìn)來只看到你一個人在院子里,不是你還有誰?”
鄭寫意搜尋了一下原主記憶,這個人是京兆府尹袁同輝的嫡次女,袁芳芳,跟原主素來不對付,不,準(zhǔn)確來說,在原主喜歡上裴少鴻之前,兩人還沒有這么不對付。這袁芳芳也一直愛慕裴少鴻,但不敢宣之于口,便只能在原主宣之于口時羞惱憤恨,勢不兩立。平日里礙著原主的身份,她還不敢造次,眼下這種落井下石的機會千載難逢,她又怎么會輕易放過。
而現(xiàn)場如袁芳芳這般心思的人不在少數(shù),都想著該如何報往日被辱之仇,看向鄭寫意的眼中皆露不善。
唉,鄭寫意不由暗嘆口氣,只能怪原主平日里太過囂張,樹敵太多,怪作者把她寫成了一個惡毒女配。
不過鄭寫意可不打算坐以待斃,畢竟在她接管的原主記憶中,她可沒有殺人。鄭寫意這時候才得仔細(xì)觀察這座院子。院子不算小,屋檐下回廊間都布置著紅綢,院子臨近的房舍掛著紅燈籠,窗欞上貼著喜字,確實是一派喜氣洋洋。
院子里花草繁盛,樹木也修剪的很精致,一看就好好打理過。院子的空地中央,堆放著一些系著紅綢的箱子盒子,想來應(yīng)該是新娘子的嫁妝。一具女尸躺在嫁妝之間的地板上,她身上穿著一襲紅色嫁衣,嫁衣上繡著百花之王牡丹,艷麗無雙。
鄭寫意不顧身旁對她呈包圍之勢的婆子們,朝尸體所在走了幾步。她的舉動嚇壞了周遭指責(zé)她的人們。他們敢將鄭寫意包圍起來,可不敢靠近尸體,特別是女眷們,她們何時見過這種陣仗。
這位漢禮伯府世子的新夫人叫做魏熙雅,是望州刺史魏志強的嫡長女。魏志強雖是刺史,但望州是下州,刺史只是五品,任誰看與漢禮伯府這門婚事都是高嫁,但魏熙雅和沈青放兩人是指腹為婚,為他們定下婚事的是兩家的上一輩,是以漢禮伯府就算有些不滿,也依舊履行了承諾。
鄭寫意湊近看了看魏熙雅的尸體,繼續(xù)問:“那你們過來看到我的時候,可曾瞧見我手中拿有兇器?”
雖然沒有仔細(xì)檢查,不知道新娘的致命傷在哪里,但可以明顯看到魏熙雅頭上有傷,額角有厚重的血跡。
眾人再次不說話了。
“誰知道你把兇器扔到什么地方去了?!庇质窃挤计沉艘谎鄞蠹液螅俅伍_口,說著她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睛忽地一亮,提高了音調(diào),“說不定兇器還在你身上呢!”
袁芳芳這么一喊,立時喊到了眾人的心坎里。對啊,殺了人之后不讓別人發(fā)現(xiàn)兇器的辦法很有可能就是依舊把兇器藏在身上,畢竟她是郡主之尊,就算有人敢把她制住,也沒人敢隨便搜她的身啊。
眾人立刻神色一震,都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
圍在鄭寫意身邊的婆子們看向老太君,老太君猶豫了片刻,眉頭一擰:“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動手。”
婆子們再次得到指示,也不再猶豫,立刻朝鄭寫意圍了上來。
“放肆!”
鄭寫意還沒有出聲,她的貼身丫鬟落霞和落霜已經(jīng)一個箭步擋在了鄭寫意面前,把她護(hù)在了身后,落霞沖著那幾個沖上來婆子呵斥:“你們好大的膽子,敢對郡主不敬!”
“哼,誰知道這個郡主是不是個殺人兇手呢。”袁芳芳在旁邊涼涼開口。
婆子們收到了老太君的指示,在落霞的呵斥中也不曾停下動作,撲上去要拿鄭寫意,但她們誰也沒料到落霞和落霜雖然是個兩個小丫鬟卻會一些拳腳功夫,一時間婆子們竟然落不到好,在跟兩人拉扯成了一團(tuán)間,被小丫鬟或推或絆,全給推倒在了地上??吹门靷凅@嘆連連。
“好刁鉆的丫頭!”
一個低沉威嚴(yán)的聲音響起,漢禮伯沈康終于到了,他身后跟著眾多本在前院飲酒的男賓,他們或腳步虛浮,或面色酡紅,皆是醉醺醺的模樣。原本圍在前面的女眷和仆從們立刻讓出了道路,不少人紛紛站到了自家夫君或父兄身邊,像是終于找到了主心骨。待他們走到近前,看到眼前駭人的景象,立刻酒醒了大半。
伯府沈二夫人快步走到沈康面前,憤然道:“伯爺,您一定要為侄媳做主??!”
一個穿著新郎服飾的人在人群中格外扎眼,他震驚又悲傷地看到躺在地板上的人,朝她沖了兩步,又驀地頓住了腳步,站在原地有些躊躇,似乎一時無法決定到底該不該沖到她的身邊。這正是今晚的新郎官,原主最開始看上的沈青放。但書里也寫得清清楚楚,雖然剛剛拜了堂,魏熙雅是他的新婚妻子,但他對魏熙雅可沒什么感情,更甚者他根本就不滿意這門婚事,他想娶的另有其人。只是拗不過父親長輩,他才不得不妥協(xié),娶了魏熙雅入門。
鄭寫意微微凝眸看著這個原主喜歡過的人,確實是長得面容清俊,一表人才,只是現(xiàn)在這個本該傷心欲絕的人,表情復(fù)雜得有些耐人尋味。要真說殺人動機,這位新郎官也未必沒有,畢竟他可是不滿意這樁婚事的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