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晚,在這院子里伺候的丫環(huán)、小廝都得了一串糖葫蘆。
甚至晨陽郡主院子里的,也每人得了一串。
這糖葫蘆是上官凌渡親手分下去的。
江清月望著笑呵呵的人,略微有些頭疼。
這人、最近怎么有些向江清風(fēng)學(xué)習(xí)的趨勢?
這糖葫蘆不需問,大概又是江清風(fēng)鬧出來的。
照例陪著晨陽郡主用了晚膳。
回來之后,江清月還沒想好怎么和上官凌渡說一說。
那人探著腦袋從門外進(jìn)來,變戲法一樣拿出兩串“我給你留的,你嘗嘗?!?/p>
江清月的話到底是沒說出來。
原本她覺得自己不喜歡這些小孩子的玩意,可在上官凌渡的注視下。
江清月不忍拂他的面子,試探著咬了一口。
略微的有些硬,酸酸甜甜的。
她吃了一串,上官凌渡坐在一側(cè),笑著將另一串吃了個干凈。
吃完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模樣。
江清月望著她這模樣,想到他的年紀(jì)。
明知道他是威遠(yuǎn)伯府唯一的子嗣,不該沉溺于這些小東西上。
可勸誡的話在嘴邊轉(zhuǎn)了幾轉(zhuǎn),還是一句話沒說出來。
罷了。
不過是花些小錢,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隨著上官凌渡不定時的帶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回來。
晨陽郡主有些坐不住了。
等上官凌渡叫人抬著一柄長槍回來的時候,晨陽郡主終于在晚膳后將兩人留了下來。
上官凌渡看著丫環(huán)、婆子抱進(jìn)來的一疊疊賬冊。
再看著母親讓嬤嬤放在桌上的一串鑰匙。
不解的眨了眨眼,下意識的看了看江清月。
這些日子,她與江清月接觸久了。
又聽江清風(fēng)有事沒事的夸贊姐姐,覺得……江清月大約是比自己聰明的。
所以,那眼神里的意思很明顯:母親這是什么意思?
大約他到底是年輕,眼底的意思太過于明顯。
江清月不需要用多少腦子,就看懂了。
于是,江清月默默的低下頭。
上官凌渡:……
“這是府里的庫房鑰匙,還有咱們威遠(yuǎn)伯府的田產(chǎn)、莊子、鋪面的賬冊?!?/p>
“你既然已娶了妻,這東西就一并交給你和清月吧。”
忽然被點(diǎn)名的江清月愣了一下。
所以、郡主是什么意思?
她此刻眼底的茫然與上官凌渡如出一轍。
這模樣讓晨陽郡主眼角帶出笑意來。
再穩(wěn)重,也不過是個孩子。
只比凌渡大了三歲啊。
她內(nèi)心才感慨一句,江清月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了,急忙起身行禮。
然后拒絕“母親,兒媳年歲尚輕,這些東西……”
“就因?yàn)槟昙o(jì)輕,才要好好學(xué)著。”
“你只管放心去做,咱們威遠(yuǎn)伯府的底子薄,本也沒多少東西?!?/p>
“那冊子看著厚,其實(shí)都是往年的數(shù)了,只給你翻看一下,大概的了解一些?!?/p>
晨陽郡主不給她推辭的機(jī)會,這么絮絮的交代了。
讓自己當(dāng)初陪嫁的丫環(huán),而今的嬤嬤幫江清月掌家。
然后直接來一句“時候不早了,我也該休息了?!?/p>
“你們也回吧!”
上官凌渡:……
江清月看著轉(zhuǎn)身離開的晨陽郡主,再看了看桌上的那些東西。
最后與嬤嬤的視線對上,后者笑著拂了拂“少夫人,這東西送您房間去?”
等兩人回來的時候,身后除了秋菊幾個還跟著一隊(duì)小丫鬟。
懷里抱著的就是那些賬冊。
江清月望著秋菊帶著丫環(huán)們把那賬冊擺放在書案上,再看看春月手中的鑰匙。
深深的吸了口氣。
她才坐在桌前將那賬冊翻了翻,上官凌渡自己搬著椅子坐過來。
小心的看了看江清月蹙著的眉頭。
試探著問了一句“咱們府上有多少銀子?”
這問題,讓江清月一愣。
抬頭看了看上官凌渡,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威遠(yuǎn)伯府的底子確實(shí)是薄一些,至少和她娘家比差了一些。
不過想到當(dāng)初那公爹是帶著郡主分家的時候,除了個爵位幾乎什么也沒分到。
就名下這些,還是這么多年屢立戰(zhàn)功,陛下一點(diǎn)點(diǎn)賞賜下來的。
她在這猶豫,上官凌渡拿著賬冊翻了翻。
她大約能看懂一點(diǎn),可是這數(shù)字看著太繁雜了。
于是將那賬冊再合上,撓了撓自己的腦袋“這陣子在書院,我也聽說了一些?!?/p>
“他們都說咱們威遠(yuǎn)伯府是破落戶?!?/p>
“說我娶了你,是祖墳冒了青煙。”
“還說……”上官凌渡想到同窗背地里說他是用這張臉蠱惑了江清月。
略微的有些臉紅。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對著江清月咧嘴笑了笑。
江清月:……
“其實(shí)、也沒有他們說的那么糟?!彼q豫著安慰了上官凌渡一句。
上官凌渡了然了。
夫人怕是不忍傷他的自尊,府上大約是沒多少銀子的。
想到自從去書院讀書,自己前前后后花了也不知道多少銀子。
上官凌渡又自責(zé)起來。
這自責(zé)深深在心里扎下了根,一時便不好拔出。
直接的效果就是,江清風(fēng)發(fā)現(xiàn)這小姐夫忽然的小氣了起來。
不但不給自己買書,就是路過酒樓想吃個八寶鴨,這姐夫都盤坐在那一言不發(fā)。
第N天沒得到好處的江清風(fēng),看了看自家姐夫。
“姐夫,我姐把你的銀子收走了?”
這句問得太直接,讓上官凌渡尷尬的紅了臉。
于是江清風(fēng)了然了。
頹然的坐在馬車?yán)铮譀]形象的靠在車廂上。
將自己的大氅裹了裹,嘆了口氣
“我爹今年四十六歲,私房的銀子都藏到房梁上去了。”
“日子過得緊巴巴的,想喝個酒都買不起?!?/p>
“你今年才十三,就被姐姐管成這樣,以后可怎么辦?”
想到父親,再看看上官凌渡,江清風(fēng)又嘆了口氣。
難道,他現(xiàn)在就要開始攢銀子了?
家里這幾個男人,最后能指望的怕也只有他自己了。
他在那長吁短嘆,以為能跟著姐夫吃香喝辣幾年,不想這又是個不中用的。
早知道這樣,前幾日在書房地磚下發(fā)現(xiàn)的那五兩銀子,就該拿走。
也不知道現(xiàn)在是不是被父親換地方了。
惆悵。
而上官凌渡摸了摸自己腰間的玉佩,看了看江清風(fēng)。
不確定的問了一句“岳丈藏私房銀子做什么?”
“當(dāng)然是買些自己喜歡的東西?!?/p>
“偶爾還要給母親買點(diǎn)小玩意?!?/p>
他在那恨鐵不成鋼的望著上官凌渡,上官凌渡懂了。
摸了摸自己袖內(nèi)的碎銀子,回府之后望著房梁發(fā)呆。
太高了,自己上不去可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