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下衣服一身紋飾龍吟虎嘯。他初中沒畢業(yè)就開始混江湖了，兩拳打斷別人三條肋骨，

吃了一年牢飯出來后我對他說，兄弟，你要吸取教訓了。事不過三，

再鬧就不是把你關進看守所而要打進十八層地獄了。他眼睛鼓鼓信誓旦旦說，哥哥你放心，

兄弟我沒看到老虎模樣也聽到老虎吼過，怕了。他說怕了，但臉上沒一絲畏懼表情，

肌肉塊塊顫動像一片片爆裂的樹皮，生澀之氣溢于皮表。果然，此話還沒落地又出事了，

而且這次拔了蘿卜帶出泥，把我也扯上了，冤啊。我曾聽相命先生說過，

鼓眼暴睛之人性格粗暴，好惹是生非，甚至有血光之災，因此深為他的前途命運擔憂。

我們出發(fā)那天，天上陰云密布，空氣悶熱潮濕，讓人憋悶煩躁。

我們赤手空拳——這是我規(guī)定的。我說兄弟，啥都不用帶，就憑你的身手，來個三五八人，

都得讓他們鼻青眼腫屁滾尿流。武二說，行，聽哥哥的。我們騎著摩托，風卷殘云，

一路狂奔，到醫(yī)院門口才停下來。醫(yī)院就像一個永不散場的劇院，

每天都有那么多“演員”和“戲迷”，悲劇和喜劇一場接一場不停上演，

永遠都喧囂著嬉笑怒罵啼哭悲傷。我們掛了專家號，直奔門診室。診室門口有兩排綠色椅子，

坐了許多候診病人。他們有看手機的，有瞇眼養(yǎng)神的，有的捧著肚子或捂著腮幫子哼哼唧唧。

有人屁股下安了彈簧，坐下又站起，伸長鵝脖子，看門口就診顯示屏上的姓名，

豎起耳朵聽擴音器叫號。還有人探頭探腦往急診室里觀看，

想進去走到門口又看見鬼似的退了回來。我們在門口兩邊坐下來，

像兩尊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的值守門神。診室門窄，約有一個半人身體寬，

我們兄弟倆一伸手就能攔住進出的人。雖然過道里人來人往，像百鳥噪林，

但并不影響我們輕聲交談。我問武二，你看準了是他嗎？武二扭頭看了室內一眼，

里面有兩張桌子對接在一起，中間放著電腦、書籍和診療器具，

相向坐著兩個穿白大褂戴口罩的醫(yī)生。醫(yī)生是一男一女。女的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