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零零地載浮載沉。那湯，喝進(jìn)胃里，非但不能暖身，反而像灌進(jìn)了一肚子冰冷的鉛水，

沉甸甸地墜著。繼母涂著鮮紅蔻丹的指尖，會溫柔地替小蕓擦去嘴角的油漬，

或是輕輕拂過她柔順的發(fā)辮，眼神里流淌著一種近乎粘稠的暖意。然而，

當(dāng)那目光轉(zhuǎn)向我們姐妹時，瞬間便如同湖面遭遇極寒，“咔嚓”一聲凍結(jié)成冰。那冰層之下，

是無言的厭惡和冰冷的算計(jì)?！俺酝炅?？”繼母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寒意，

“碗筷收拾干凈。院子里的柴還沒劈完，水缸也空了。手腳麻利點(diǎn)，別磨蹭到天黑！

”這便是我們每日的序曲。妹妹才五歲，

瘦小的身子裹在不知道是哪個親戚家孩子淘汰下來的、打著補(bǔ)丁的舊棉襖里，空落落的，

風(fēng)一吹就透。她怯生生地跟在我身后，小手冰涼，像抓著救命稻草一樣攥著我的衣角。

洗碗的水冰冷刺骨，妹妹的小手很快凍得通紅，關(guān)節(jié)僵硬得不聽使喚。

“姐……碗好滑……”她小聲囁嚅著，帶著哭腔。話音未落，“啪！”一聲脆響，

繼母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門口，一個巴掌狠狠摑在妹妹的后腦勺上，妹妹一個趔趄，

手里的碗“哐當(dāng)”摔在地上，碎成幾瓣。“沒用的東西！洗個碗都洗不好！晚飯別吃了！

”繼母尖利的斥罵像冰錐，刺破空氣。妹妹嚇得渾身發(fā)抖，大顆大顆的眼淚無聲地滾落，

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我趕緊蹲下去，把妹妹護(hù)在身后，用凍得麻木的手指去撿那些碎片，

鋒利的邊緣瞬間割破了我的指尖，滲出血珠，混著地上的臟水，顏色很快變得污濁。

我不敢喊疼，只是更快地收拾，心像被那只無形的冰冷大手攥緊，幾乎窒息。

二、 寒冬水缸：冰針刺骨真正的煉獄，在屋外的院子里。臘月的風(fēng)，

是無數(shù)把淬了冰的刀子，呼嘯著刮過空曠的院子，卷起地上的殘雪和沙礫，

無情地抽打在臉上、手上，留下一道道細(xì)密的、火辣辣的疼。天空是鉛灰色的，

沉甸甸地壓在頭頂，吝嗇地不肯施舍一絲暖陽。院子中央，那口黑沉沉的大水缸，

像一個張著巨口的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