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我回家日子就在他時(shí)不時(shí)犯?jìng)€(gè)賤、我偶爾懟回去、外加他間歇性“英雄救美”中嗖嗖過。

每天上學(xué)路上，他一邊嫌棄我“磨嘰”，一邊放慢腳步等俺。

我一邊笑話他“字寫得像鬼畫符”，

一邊偷偷幫他寫作業(yè)（主要是怕蔣叔的“皮帶炒肉絲”）。院兒里那棵老銀杏，

是我倆的“老地方”。秋天葉子黃透，風(fēng)一吹，嘩啦啦往下掉，跟下金子雨似的。

他非拉著我在厚厚的葉子上瘋跑，踩得咯吱咯吱響。跑累了，他靠著樹干喘氣，突然轉(zhuǎn)過頭，

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我。耳朵尖紅得滴血，吭哧癟肚半天，

憋出一句：“江勝楠…等…等明年秋里，葉子再黃的時(shí)候…我…我把你‘收’回家！

給你蓋大瓦房！” （他大概是覺得“娶”字太文縐縐，用了老家說“收莊稼”的“收”）。

我心里頭那罐子蜜，“嗡”地一下全化了，甜得齁嗓子眼兒。秋天，

真是個(gè)“收”好東西的季節(jié)啊?！暗?！我可不是物品，只能娶哦！”哼?。ㄈ┓闊熎?，

護(hù)山河可這甜滋滋的日子還沒捂熱乎，外頭的天就陰了。壞信兒一個(gè)接一個(gè)，像秋后的蚊子，

嗡嗡得人心煩。蔣文旭他爹，他爺，都是扛過槍、身上帶疤的老兵。

家里堂屋供著那幾枚擦得锃亮的軍功章，像有鉤子，勾著他的魂兒。那幾天，

他像熱鍋上的螞蟻，在院里一圈圈轉(zhuǎn)悠。眼神直勾勾望著南邊兒，嘴里念念叨叨。走近一聽，

凈是“好男兒…當(dāng)兵去…保家衛(wèi)國(guó)…”那套嗑兒。蔣叔吧嗒著旱煙，眉頭擰成疙瘩，沒說話。

蔣姨偷偷抹了好幾回眼淚。那天在江邊，風(fēng)跟小刀子似的，刮得人臉生疼。他攥著我的手，

手心又濕又冷，攥得死緊。他嗓子眼兒發(fā)緊，聲音都劈了：“楠楠…我…我得走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像掉進(jìn)了冰窟窿：“走？…上哪兒去？”我知道答案，

但是我就是不死心。我希望他去，又希望他留下……他猛地挺起胸膛，

像要把他爹他爺?shù)幕陜憾纪Τ鰜?lái)：“前線！當(dāng)兵！打壞蛋去！俺家爺們兒，沒一個(gè)慫包！

這時(shí)候貓?jiān)诤箢^，俺還算個(g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