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著吱嘎作響的薄床板。人影模糊晃動，如隔著一層污跡斑斑的毛玻璃。

一股甜膩到發(fā)齁的梔子花香驟然釘在枕邊，沖散了所有渾濁的氣息。那聲音裹著冰渣與蜜糖，

帶著殘忍的興奮鑿進我的意識：“宋晚意……躺著舒服嗎？”指尖在粗糙薄被下蜷縮了一下，

幾乎無知無覺。她湊得更近，吐息陰冷：“七七年，狀元是誰？真以為是我？

”呼吸驟然停滯，喉嚨泛起腥甜的鐵銹味?！啊瓮硪狻齻€字！

”她輕飄飄的笑聲刮擦著耳膜，“厚厚的牛皮紙袋，變成一地碎紙！多解恨??！

”腦子里有什么轟然炸開，滾燙的白光燒灼著神經(jīng)。碎裂的，竟是我的？“你蠢！你眼瞎！

”宋晴雪的聲音尖利起來，像碎玻璃在刮鐵皮，“沈明洲，你以為他是月？

他不過是我腳底下一條聽話的狗！醫(yī)生說了……”她忽地拔高調(diào)子，

糅雜著巨大惡意和令人寒毛直豎的撒嬌，“摘掉管子，我就能活！妹夫可是一秒鐘都沒猶豫！

心疼死我了呢……”沈明洲冰冷沉重的腳步聲到了床邊。

“滋——”心電監(jiān)護儀拉出刺耳恐怖的平直蜂鳴！燒紅的鐵釬捅穿了耳膜！

無邊的黑暗瞬間吞噬了一切。尖銳的耳鳴如同無數(shù)根鋼針攪動。眼皮沉重如鉛。撕開縫隙，

白茫茫的光暈刺得眼睛生疼?！八瓮硪猓∶@了還是魂飛了？！

”尖銳刻薄的女聲如烙鐵般燙入意識深處！宋晴雪的聲音！

、拔掉氧氣管的窒息、那甜膩的梔子花香……火山熔巖般的記憶挾裹著滾燙的恨意倒灌而入！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

黃的墻皮、掉漆的木窗、洗得發(fā)硬的藍色粗布床單、炕頭掉了漆的木凳上放著磕邊的搪瓷盆。

課本！《代數(shù)》、《幾何》、《政治常識》……書頁散發(fā)著遙遠而熟悉的氣息。

這是……1977年！高考前的老家高中宿舍！那只瘦長枯槁的手如同兀鷹撲食，

猛地抓向我攤開在膝頭的物理課本：“少裝死！奶奶拍板了！家里就供一個！

這名額必須是我的！”“拿過來！丫頭片子年年墊底，浪費錢！”“啪！”我如遭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