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令人窒息的死寂，大概只維持了不到三秒?！班唬业男」詫O，你小心點，沒事吧？

沒傷到自己吧？”張奶奶發(fā)出一聲短促而尖利的怪叫，猛地從那張昂貴的沙發(fā)里彈射起來，

動作之敏捷與她臃腫的身材形成荒誕的對比。她三步并作兩步?jīng)_到玄關(guān)，

一股濃烈的廉價花露水混合著老年人特有體味，如同生化武器般撲面而來?！鞍盐?！小楊，

你回來啦？”她嗓門洪亮，先聲奪人，唾沫星子幾乎要噴到我臉上?！扒颇氵@大忙人，

天天加班不著家！門都沒鎖嚴(yán)實！我家小寶心善，怕你新搬來招賊，

好心好意進(jìn)來幫你看看家！小孩子嘛，活潑好動是天性！玩鬧一下怎么了？

瞧你這一屋子堆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钠茽€玩意兒，礙手礙腳的！小孩子磕磕碰碰不是太正常了？

你不會跟個奶娃娃斤斤計較吧？啊？”她那雙渾濁的老眼瞪著我，眼白泛黃，

里面沒有半分歉意，只有理直氣壯的指責(zé)和我孫子玩你的東西是看得起你的倨傲。

李金蘭也終于舍得放下她那命根子似的手機(jī)，扭著水桶腰，一步三晃地挪過來，

跟她婆婆肩并肩，形成一道極具壓迫感的肉墻。她臉上堆起一種浮夸的、假得不能再假的笑，

像是劣質(zhì)的油彩畫，聲音拔得又尖又細(xì)，帶著一股子讓人反胃的勸和腔調(diào)：“就是就是！

大妹子！咱們樓上樓下的，新鄰居就是新緣分！老話說得好，遠(yuǎn)親不如近鄰！小孩子不懂事，

玩心大，打碎點小玩意兒，能值幾個錢？你看你這臉拉得，跟門板似的，多嚇人?。?/p>

嚇著我們寶貝壯壯了多不好！回頭我讓孩子給你道個歉，這事兒就算翻篇了！

大家和和氣氣的，以后也好照應(yīng)，你說是不是？”她說著，

還假模假式地伸手想去拽她那還在對著滿地怪獸碎片發(fā)呆的寶貝兒子。那動作敷衍得，

跟驅(qū)趕一只蒼蠅差不多。張強(qiáng)也慢悠悠地從我那把飽受蹂躪的按摩椅上站起身，

把他那還剩小半杯威士忌杯子，“咚”一聲，

隨意地撂在旁邊堆滿了薯片渣和瓜子皮的小茶幾上。張強(qiáng)腆著那個碩大的啤酒肚，

踱著方步晃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