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得土墻簌簌落下幾縷灰塵。她大口喘著粗氣，心臟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幾乎要撞破肋骨。

冷汗浸透了她的里衣，黏膩地貼在背上。堂屋里一片死寂，

只有她粗重的喘息聲在黑暗中回蕩。她驚恐地睜大眼睛，努力適應這突如其來的黑暗。

借著門縫里透進來的、微弱的月光，她看到兩副小棺材依舊靜靜地躺在長凳上，

弟弟們小小的身體輪廓在昏暗中模糊不清。剛才那一切……是夢？可那聲音，那冰冷的觸感，

那絕望的哀求，都真實得如同刻在骨頭上！秀云的心跳漸漸平復，

但一種滾燙的、不顧一切的決心卻在她胸中熊熊燃燒起來。寧可信其有！

哪怕只有一絲一毫的可能，她也要去試！去搶！去把弟弟的魂兒奪回來！三天還沒亮透，

東方剛泛起一層灰白，秀云就像一縷游魂，悄無聲息地飄出了家門。她顧不得梳洗，

臉上淚痕交錯，眼睛腫得像桃子，徑直朝著村北走去。清晨的村子還沉浸在睡夢中，

只有幾聲零星的雞鳴。她挨家挨戶敲開那些起得早的人家門扉，聲音嘶啞，

卻帶著一種奇異的鎮(zhèn)定：“嬸子，大爺，打聽個事兒……咱村北那葦蕩子里，

是不是……真有兩口孤墳？”被問的人大多睡眼惺忪，先是驚訝于秀云此刻的模樣和問題，

隨即臉上便浮現(xiàn)出一種混合著忌諱和了然的神情。“唉，

是有那么兩口……” 一個早起拾糞的老漢嘆了口氣，拄著糞叉子，壓低了聲音，

“好些年了，埋得偏，就在葦子最深、最密的那片洼地里頭……聽老輩人講，

是早年間……唉，造孽啊……”另一個在井臺邊打水的婦人左右看看，湊近秀云，

神秘兮兮地低語：“秀云啊，你也聽說了？說是頭幾年，鄰村有個后生，

跟咱村一個姑娘好上了……姑娘家里嫌他窮，打死不同意……倆人被逼得沒法子，

約好了……一塊兒跳了大沽河……撈上來，兩家都嫌丟人，

都不認……不讓進祖墳……村里幾個老人瞧著可憐，

草草在葦蕩子里挖了坑……埋了……連塊像樣的碑都沒有，

就插了兩根木頭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