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的單向玻璃映著我模糊的輪廓，對面的西裝男人正用銀質(zhì)鋼筆敲擊桌面，

指甲修剪得過分整齊。警方已經(jīng)耗了七十二小時，他別墅地下室的混凝土墻后，

很可能埋著第三具尸體，但探照燈只照出幾袋過期水泥。"李律師最近睡眠不好？

" 我推過一杯加了薰衣草的熱牛奶，他的喉結(jié)在定制襯衫領(lǐng)下滾動。

當指尖觸碰到他手背的瞬間，意識如墨滴入清水般滲透進夢境 ——霓虹閃爍的碼頭倉庫里，

他穿著沾滿機油的工裝褲，焊槍的火花在集裝箱間飛濺。三個被蒙眼的人影蜷縮在陰影里，

金屬鎖鏈摩擦地面的聲響像毒蛇吐信。他哼著《婚禮進行曲》切割鋼板，

飛濺的鐵屑在受害者瞳孔里映出扭曲的光。最駭人的是，當混凝土攪拌機開始轟鳴時，

他從工具箱里掏出個絲絨盒子，里面躺著枚準備送給未婚妻的鉆戒。

"您剛才提到夢見在裝修新房？" 我收回手，看著他瞳孔驟縮的細微變化。

桌下的錄音筆正收錄著他突然加快的心跳，而我腦海里還殘留著攪拌機停止時，

那聲被刻意壓低的嗚咽。三天后，拆彈小組在別墅地基下挖出三具用鋼筋籠澆筑的尸體，

其中一具指骨上還套著變形的銀戒指。警長安置證據(jù)袋時，

我注意到他制服第二顆紐扣松了線頭 —— 就像李律師夢里，那個在掙扎中被扯掉的細節(jié)。

有時我會在深夜翻看那些犯罪夢境的記錄：毒梟在夢里給罌粟花澆水，

每滴露水都化作受害者的眼淚；偽造遺囑的保姆，總在夢境廚房用骨瓷碗研磨安眠藥。

這些被現(xiàn)實精心掩蓋的罪惡，在夢境的暗渠里肆意流淌，而我像個蹚過污水的拾荒者，

從破碎的意象里拼湊出法律需要的拼圖。只是當警車載著罪犯駛離時，

我總會想起李律師未婚妻來領(lǐng)遺物時的眼神。她撫摸著那枚變形戒指，

指尖停留在刻著 "永恒" 的內(nèi)圈 —— 而在她不知道的夢境深處，

這個詞早已被混凝土封成了墓碑。我還記那一對夫妻，那是一個接近黃昏的下午。

暮色透過辦公室百葉窗，在林曉棠手背割出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