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步走入庭院濃稠的夜色,一把扯下身上那件象征隱忍與束縛的墨綠外衫,
露出了早已悄然備好、貼身穿著的一身冰冷銀甲。月光如水,傾瀉而下,銀甲寒光凜冽,
映照著我冷肅如霜的面容,再無半分女兒情態(tài),只有邊關(guān)統(tǒng)帥的凜然殺伐之氣。我翻身上馬,
動作干凈利落?!鞍⒔恪 币宦曀盒牧逊蔚目藓白陨砗髠鱽?,穿透了夜色,
帶著孩童般的無助與巨大的恐慌。我握著韁繩的手猛地一緊,骨節(jié)泛白,
幾乎要將韁繩勒進(jìn)肉里。終究,還是無法徹底狠下心腸。我勒住躁動的戰(zhàn)馬,
緩緩地、極其緩慢地轉(zhuǎn)過身。暖玉掙脫了丫鬟的攙扶,跌跌撞撞地追了出來。
她頭上的鳳冠歪斜了,珠翠凌亂,大紅的嫁衣在夜風(fēng)中翻飛,像一朵即將被狂風(fēng)吹散的殘花。
臉上精致的妝容被洶涌的淚水沖刷得一片狼藉,那雙總是盛滿笑意和星光的眼睛,
此刻只剩下無邊無際的恐懼和破碎的哀求。她踉蹌著奔到我馬前,仰起滿是淚痕的小臉,
死死抓住我的馬鐙,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阿姐…別去…求你…別去玉門…”她哭得渾身顫抖,語無倫次,
著我的…你不能走…北狄人…會殺了你的…阿姐…我只有你了…”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
狠狠燙在我的心上。我看著她哭得幾乎背過氣去,
看著她眼中純粹的、毫無雜質(zhì)的依賴與恐懼,
看著她身上刺目的、本該象征她一生幸福的嫁衣……胸腔里翻江倒海,
那股被她親手壓下的酸澀與劇痛幾乎要沖破喉嚨。我猛地咬緊牙關(guān),
口腔里瞬間彌漫開濃重的血腥味,硬生生將所有的哽咽和軟弱逼了回去。不能心軟。為了她,
為了蕭徹,為了這滿城百姓,為了身后這片山河……都不能心軟。我深吸一口氣,
凜冽的夜風(fēng)灌入肺腑,帶來刺骨的寒意,也帶來一絲殘忍的清醒。我強迫自己挺直脊背,
臉上的線條繃緊如刀削斧鑿,聲音刻意壓得低沉而平穩(wěn),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暖玉,放手。” 聲音冷硬得不近人情。暖玉抓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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