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褪色的錦緞，表面的華彩猶在，內(nèi)里的經(jīng)緯卻悄然松動。

是從他歸家的時辰越來越晚開始的嗎？是從他伏案處理那些仿佛永遠也看不完的公文，

連抬頭對我笑一下的時間都變得吝嗇開始的嗎？

還是從他口中那些曾經(jīng)只與我分享的朝堂趣聞、市井見聞，漸漸稀少，

最終只剩下一句疲憊的“今日無事”開始的？他的關(guān)懷依舊在，

像每日清晨雷打不動送到我房中的一盞溫潤燕窩，

像換季時必定吩咐管事娘子為我添置的新衣，

像偶感風寒時他蹙著眉頭吩咐請來的名醫(yī)……周到，妥帖，挑不出半分錯處?？赡茄凵?，

那曾經(jīng)盛滿星光、只為我一人閃爍的眼神，卻像是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看不透的塵翳。

他依舊會對我笑，只是那笑意如同冬日透過窗欞的微光，淡淡的，浮在表面，

再也暖不到深處。我們之間的話，越來越少。常常是他在燈下執(zhí)卷，我坐在一旁做著女紅，

一室寂靜，只聞得燭火偶爾的嗶剝聲，還有窗外遠遠傳來的更漏。

那沉默不再是從前的默契相守，倒像是一張無形的、疏離的網(wǎng)，悄然將我們隔開。

有時我鼓起勇氣，想尋些話題，問他些瑣事，他也會回應，語氣溫和，

卻像隔著一層看不見的紗，客氣得近乎敷衍。那雙曾經(jīng)為我描眉、捧我臉頰的手，

如今遞給我一盞茶時，都小心翼翼地避開指尖的觸碰。日子便這樣如流水般滑過，無聲無息，

平靜得令人心頭發(fā)悶。直到那個初秋的傍晚，空氣里浮動著淡淡的桂花香氣。

宋之聿踏著暮色回府，身后卻跟了一個纖細裊娜的身影。那女子穿著素凈的月白襦裙，

外罩一件半舊的藕荷色比甲，懷里抱著一個不大的青布包袱，低垂著頭，

露出一段白皙脆弱的頸項。行走間步態(tài)輕盈，帶著一種弱柳扶風般的韻致。

宋之聿的神色是我許久未見的溫和，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惜。

他引著那女子走到我面前，溫言道：“卿卿，這是柳氏，名喚扶煙?！彼穆曇舨桓?，

卻清晰地落入我耳中，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平靜，“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