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而扭曲的慘叫聲在村子之中回蕩著,已經(jīng)辨認不出這聲音原本應(yīng)該是屬于什么人的了。
我感覺后背嗖嗖冒涼氣,又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這種聲音從何而來?身邊,
跟著一個根本無法相信的人,那一陣陣的慘叫,更是讓我有些發(fā)怵,不敢繼續(xù)前進了??謶?,
絕望,多種多樣的情緒摻雜在這尖叫之中,到底是承受了怎樣的痛苦,
讓人能發(fā)出這樣的叫聲?其實若是以前,聽到這樣的聲音,我或許真的會過去看看。
但是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沒有這個勇氣了,發(fā)生了太多事情,已經(jīng)將我的精神繃的緊緊的了。
“我要回家了。”我木然的對著劉送仙說了一句,然后就要離開。
這個時候劉送仙問道:“丫頭,你自己……能行么?”“行,總比跟在你身邊安全一點,
不過今天的事情……還是謝謝你了?!闭f著,我頭也不回的朝著家的方向跑了過去,
當(dāng)時我也想過,劉送仙一個外鄉(xiāng)人,全身都濕了,大半夜的能住在哪。
我家倒是有幾間空房子,可是……若是將他帶回去的話,一來是引狼入室,二來被人看見了,
會惹人閑話?,F(xiàn)在我已經(jīng)是孤身一人了,自身難保,又哪里能顧得上別人,
先讓自己好好活著再說吧……只是稍微猶豫了一下之后,我就頭也不回的朝著家里跑了過去。
看劉送仙的樣子,并不打算將自己知道的告訴我。當(dāng)然,如果一切能夠就這么過去的話,
我知不知道真相,也無所謂??墒恰苓^去么?
我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是第幾次提出這樣的疑問了。很快就回到了家里,我換了一身衣服,
然后直接就鉆進了被子里,不知道是因為寒冷還是因為恐懼,我的身體在瑟瑟發(fā)抖。
養(yǎng)父尸體那猙獰的樣子,不斷的在我腦海之中回蕩著,還有今天晚上看見的猙獰面孔。
而且今天晚上,我已經(jīng)觸犯了陪喪女的規(guī)矩,沒有守完夜,就跑了回來。當(dāng)時因為心中恐懼,
也顧不上那么多,但是現(xiàn)在回想起來,卻有些后怕。白活之中,
每一行都有幾條千萬不能觸犯的規(guī)矩,因為所有的白活都如同一種儀式一般,而這些儀式,
是傳承了千百年,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誰也不知道,觸犯了規(guī)矩,會承受怎樣的后果。
養(yǎng)父平日里看著瘋瘋癲癲的,好像對什么事情都不以為然,但是在規(guī)矩這方面,
我總覺得他看的似乎比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蜷縮在被子里,就好像是一只受傷的羔羊一樣,
身上的那些傷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疼了,這一疼起來,
就是撕心裂肺……外面的電閃雷鳴依然沒有間斷,還在繼續(xù)著,讓我的心都變得陰郁無比。
而滾滾的雷聲,則讓玻璃都傳來了一陣嗡嗡嗡的聲響……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凌晨四點了,
我已經(jīng)太累了,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但是睡的并不沉,迷迷糊糊的,我好像看見了養(yǎng)父,
好像看見了張嬸兒。好像看見了小時候的自己,無憂無慮的,很快樂……而那些快樂,
此時都已經(jīng)過去了么?我感覺很難受,眼角有淚水流淌出來,不僅僅是內(nèi)心很難受,
身體也很難受。一直處于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tài),腦子昏昏沉沉的,
眼前不斷的出現(xiàn)一些奇奇怪怪的景色。身子更是滾燙,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
自己應(yīng)該是因為身心的折磨,生病了。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只是感覺天剛亮起來沒多久,我突然聽到外面有人敲門,敲門的聲音很大。從這聲音來看,
來者絕對是帶著惡意的,但是,越是這樣,我就越要出去看看,難不成,
是墳地被挖了的人過來找麻煩了?猛然起身,我感覺一陣陣眩暈,此時高燒還沒有退去,
我全身發(fā)冷,感覺全身發(fā)軟,昏昏沉沉的。站起來的時候十分吃力,身上的傷也更疼了,
我認為自己已經(jīng)足夠堅強,可是此時,我還是說不出的委屈。我心中有恨,恨那些自私的人,
恨我的養(yǎng)父,恨大熊這樣的人。穿了一件比較厚的衣服,我才出去,
此時已經(jīng)耽擱了很長時間,外面的敲門聲越發(fā)的響亮,我隱約能夠聽到一陣陣骯臟的咒罵聲。
我走過去打開了門,果然看見了兩張猙獰的面孔,是兩個男人,年紀跟我差不多,
也是十七八的歲數(shù)。這兩個人我也認識,是大熊的弟弟,有點血緣關(guān)系,但是并不近。
平日里就跟著大熊狐假虎威,也跟大熊一樣,是欺軟怕硬的類型??吹竭@樣的兩個人,
我說不出的厭惡,皺了皺眉:“你們要干什么?”誰想我的話音還沒有落下,
這兩個人突然動手了,一人直接拽住了我的頭發(fā)。我一聲不吭,想要掙扎,
但是雙手卻也被另一個人死死的抓住了?!斑@娘們還挺橫,說,
昨天晚上你把大熊哥是不是見過你?”一邊問著,他們兩個一邊帶著我朝著前面走,
我因為疼痛,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墒沁@兩個同齡人絲毫不在乎。而我心中也有骨氣,
我知道,自己打不過他們,但是我不想在他們面前丟臉,我想……保留自己最后的尊嚴。
所以我沒有落淚,也沒有繼續(xù)掙扎,我不想成為他們眼中的笑話。我實在想不到,
明明是同齡人,理應(yīng)成為朋友的一群人,卻用如此污穢的詞語咒罵我,
如此的看不起我……他們將我?guī)У搅穗x山下不遠的一個地方,此時那里圍著一群人,
在那里指指點點的,不知道正在議論著什么。不過我聽到的最為清晰的聲音,
卻是一陣陣的大哭,哭聲很凄慘。這是怎么回事?我有些疑惑,
我身邊的兩個人是大熊的朋友,而剛才他們問我昨天有沒有看見大熊。還有這哭聲,
再結(jié)合著昨天晚上聽到的一陣陣凄厲的慘叫,難道說……我瞳孔一陣收縮,
此時仿佛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而我被這兩個同齡的男孩帶到了人群之中后,
抓著我頭發(fā)的那只手終于松開了。而這兩個人則如同押犯人一般的抓著我的雙臂,
似乎是為了讓我清楚的看到眼前的一切。果然沒有猜錯,此時在地上躺著的,
果然就是大熊的尸體……而地面上沒有血液,昨天我睡著的時候,好像又下了一陣雨,
將很多東西都給沖刷干凈了,包括尸體上面的血跡。所以此時尸體的周圍,
只是有些地方泛紅,已經(jīng)看不到明顯的血跡了。有一個女人此時盤坐在大熊的旁邊,
哭的撕心裂肺,那個女人是大熊的母親,今年已經(jīng)五十了。大熊是家里的獨子,
所以他母親心中的悲痛,可想而知。而再看看大熊的尸體,我冒出了一身冷汗,
大熊……是怎么死的?那尸體很猙獰,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破破爛爛了,而且全是一道道的血痕。
這些血痕應(yīng)該是昨天晚上大熊下山的時候,太過驚慌了,才在身上劃出了一道道的傷口。
要知道大熊昨天晚上是尖叫著跑回去的,走山路的時候驚慌失措,加上大雨,
身上會被劃成這樣倒是正常。昨天我們下山之后,聽到的一陣陣慘叫,應(yīng)該就是大熊的。
可是按理說,我們下山的時候,大熊應(yīng)該早就到家了才對,是什么原因,讓他在山上停留?
只不過……大熊身上的致命傷并不是這些細小的傷口。他的致命傷,
才是真正匪夷所思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