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里這味兒，比亂葬崗還沖鼻子！
林修竹蜷在臺階拐角，喘著粗氣，右胳膊上的鱗好多了，退到手腕這兒了，可手心里這星紋，跟拿烙鐵燙似的！
青紗上的“飲髓生”仨字兒，在黑咕隆咚里頭泛著光，瞅著跟條蜈蚣似的，瘆得慌。
他摸了摸腰里，還好，逃出來的時候抓了把龍膽草干。
苦了吧唧的汁兒剛咽下去，地道那頭就“咯吱”一聲。
像他娘的誰在磨牙！
“誰？！”
他一把抓起從冰棺那兒撿的半截青木頭棍子。
黑黢黢里頭亮起倆綠燈籠，一條瘸腿的黑狗，慢悠悠地晃過來，背上的毛都禿了，爛肉都露在外頭。
狗眼珠子死盯著他右胳膊，哈喇子混著血沫子往下淌。
這是晶化病晚期了啊！
東勝域這幫野狗，吃了太多死人，比人變異的都快！
林修竹大氣不敢喘，心跳的跟打鼓似的。
他一步步往后退，退到墻根兒，沒地兒退了。
黑狗“嗷”一嗓子，前爪子刨地，塵土飛揚的，猛地就撲過來了，那牙奔著他脖子就來了！
林修竹一側身，青木棍子掄圓了橫著就掃過去了！
他娘的，打狗肚子上，跟打鐵板上似的，棍子都斷了！
就他媽蹭破點狗皮！
這畜生皮，比鐵還硬！
黑狗落地，尾巴一甩，一股子腥味兒。
這狗東西又撲上來了，林修竹根本來不及躲，下意識抬起右胳膊一擋。
“咔嚓！”
牙咬鱗片上，火星子都出來了！
黑狗慘叫一聲往后蹦，林修竹抓起一把土，照著狗眼就揚過去了！
趁著狗瞇眼的功夫，他把半截木頭棍子，狠狠捅進它眼眶子里！
腦漿子都噴出來了，手心里這星紋突然燙的要命，一縷黑氣從狗尸體里鉆出來，順著木頭棍子就往他胳膊里鉆。
疼的他娘的骨頭縫里都炸開了！
他“撲通”跪地上，嗓子眼里擠出喘氣聲，右胳膊鱗片又長到胳膊肘了，指頭尖兒都長出青爪子了。
“飲髓生”，他盯著青紗上的字兒，突然明白了點啥。
林修竹翻身坐到一旁，摸出藥囊里最后一棵龍膽草，嘎吱嘎吱嚼碎了吞了。
苦的要死的汁兒順著嗓子眼兒下去，腦子清醒了點。
這時候，地道那頭有腳步聲了。
“星宿宿主肯定在下頭！”
是影衛(wèi)的聲音！
“留活口，寧少要親自抽髓！”
林修竹抓起狗尸體擋在身前頭。
三個影衛(wèi)舉著火折子沖進來，他蜷在黑影里頭，右爪子摳進石頭縫里。
火光一照，那幾張臉，冷的跟冰碴子似的，手里刀都閃著寒光。
林修竹心里清楚，這要是被逮著，不死也得脫層皮！
他深吸一口氣，忍著右胳膊的劇痛，腦子里飛快地轉，這地形，得想個法子逃出去！
“血跡到這兒沒了，”領頭的拿刀尖撥拉了撥拉狗尸體，“分頭搜！”
最后一個影衛(wèi)經(jīng)過拐角的時候，林修竹猛地一躥，跟箭似的射出去，爪子直接捅穿了他的腳踝！
那人“哎呦”一聲栽倒，青爪子已經(jīng)捅進他脖子里了。
黑氣從尸體里頭往他胳膊里鉆，鱗片上的紋路都亮了一下。
“這邊有動靜！”
另外倆人聽見聲兒，掉頭就往回跑。
林修竹貼著墻根兒挪，手心里這星紋突然不那么疼了，吞了黑氣后，他能模模糊糊感覺到那倆影衛(wèi)在哪兒。
倆人剛靠近，林修竹猛地左手一揮，把狗尸體狠狠砸向其中一人！
狗尸體帶著腥風就砸過去了，那影衛(wèi)沒躲開，“哎呦”一聲，被砸的往后退了好幾步。
趁這功夫，林修竹撲向另外一個，那影衛(wèi)沒防備，被他撲倒在地！
林修竹右爪子掄圓了就往下砸，青爪子在火光里劃出道銀光，在那影衛(wèi)脖子上留下老深一道口子！
血“呲”一下就噴出來了，那影衛(wèi)連聲兒都沒吭，就倒那兒了。
最后那個影衛(wèi)嚇傻了，扭頭就想跑，腳底下踩著狗血，“哧溜”一下，摔了個狗啃屎。
林修竹一腳踩住他后脖梗子，爪子懸在他眼珠子上頭：
“寧小姐是誰？！”
“是……是寧家三少爺寧軒！”
影衛(wèi)哆哆嗦嗦地說。
“你弟弟的藥是他調(diào)的！別殺我，我告訴你個秘密……”
青爪子直接捅進眼眶子。
“老子不需要仇人的秘密！”
他抽回手，黑氣繞著的指頭尖兒滴著血。
林修竹掃了一圈，確定沒活人了，從影衛(wèi)身上搜出火折子和干糧。
地道里陰冷潮濕的，火折子的光亮顯得特別珍貴，他借著這光，檢查自己的傷。
“得想辦法踏入修煉啊，”林修竹尋思，“普通人練武也太弱了，跟那幾個影衛(wèi)一樣，不禁打?！?/p>
林修竹盯著自己的右手。
“不知道老子這算不算踏入修煉了……”
地道盡頭是個石頭屋子，墻上畫滿了星紋圖騰。
中間一個石頭臺上擺著個青銅大鼎，鼎里頭積著黑紅色的黏糊糊的東西，腥氣熏得人腦瓜子疼。
鼎旁邊扔著幾具骨頭架子，衣服碎片和他身上穿的麻布一樣，都粗了吧唧的。
都是被寧家抓來試藥的流民。
他掀開鼎蓋，黏糊糊里頭飄著個拇指大的暗紅色的藥丸子。
青紗上的血字在鼎沿上顯出第二行紋路：
“髓盡，則神生?！?/p>
石頭屋子突然晃了起來。
星紋圖騰一個接一個亮起來，鼎里頭的黏糊糊跟開了鍋似的翻騰，藥丸子化成一道紅煙，鉆他鼻子嘴里去了。
五臟六腑跟被火鉗子攪和似的，他扶著石頭臺，“哇”一下吐出一口黑血。
血里頭混著小蟲子，還他娘的扭來扭去的！
“原來‘飲髓’是這么個喝法……”
他扯了扯嘴角，右胳膊鱗片徹底蓋住了整條胳膊。
腳步聲又近了，這次，最少得有十個人！
“寧家的狗腿子追的也太緊了！”
林修竹暗罵一聲，一拳砸向石壁！
星紋圖騰“嗡”一下冒出青光，地道塌了。
煙塵里頭，他撞開一條縫鉆出去，月亮光混著冷雨澆了他一臉。
是青角嶺后山的懸崖。
追兵被塌下來的石頭擋住了，罵罵咧咧的聲音越來越遠。
林修竹趴在懸崖邊上干嘔，身體里蟲子的動靜終于消停了。
歇了會兒，右胳膊的鱗片竟然慢慢退了，鱗片退了后，星紋變成深青色，手心里多了道疤，跟獠牙似的。
懸崖下頭傳來狼嚎。
他攥緊青紗，朝著狼叫相反的方向摸過去。
雨越下越大，直到一座破廟在閃電里頭一閃。
廟里供著個沒頭的神像，香案上灰都落了寸厚。
林修竹癱坐在神像后頭，扯下衣服包扎傷口。
打雷的時候，他聽見廟門外頭有指甲撓木頭的聲音。
“修竹……修竹啊……”
是他娘的聲音！
他渾身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