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要胡說!師父斥責我一番后,蹲下仔細檢查著棺木,在棺木的縫隙上他用手指抿了一下。
殷殷血跡竟然把棺材濕透了。師父抬頭看看天色,這時已經(jīng)快五點了,再加上今天有些陰,
光線很差。師父從我手中把驅(qū)鬼符拿了出來,并和眾位村民講如果沒事兒就不要繼續(xù)看了。
沾染上邪氣可不好辦,村民一哄而散。連大壯都被他娘給拖回去了。現(xiàn)場剩下的,
只有我和師父,村長他們一家子外帶小山子他爹。師父不慌不忙的拿著符咒,
在棺材前開始邁著有規(guī)律的步伐,天罡三十六步。把這三十六步走完,道法自成。
師父一邊走一邊輕聲吟唱著,“急奉太上老君令,掃除鬼邪萬妖精,驅(qū)魔斬妖不留情。
何方妖鬼速現(xiàn)行,休怪老道我無情。”“急急如律令,敕!”隨著最后一個步伐走完,
師父的符咒也念完了,驅(qū)鬼符沖著棺材頭閃電般飛了過去。小小的符紙不帶膠沒黏米,
竟然穩(wěn)穩(wěn)的貼在流血的縫隙上。只見那符紙被血迅速染透,竟然有搖搖欲墜的態(tài)勢。
我擔心的看著師父,首次復出若是演砸了,以后真的沒飯吃了。師父冷眼看著棺材,
不出十秒鐘,棺材自己劇烈的晃動起來。我迅速轉(zhuǎn)身埋在師父的道袍下面,
卻被師父像拎小雞一樣給拎了出來?!昂煤每粗屢恢还砥圬摿?,你也好意思說是我徒弟!
”我欲哭無淚的被逼著看著那副要散了架子的棺材,若不是那釘子定的嚴實,
恐怕早就翻蓋了。漸漸的,棺材停止了搖動。地上灑滿了血點兒。村長也不瘋了,
流著口水看著棺材,他婆娘暈了過去,小山子他爹更是不見蹤影。我抬起高傲的頭顱,
還得是我,還是正常的模樣,我不愧是趙道士的徒弟,趙幽幽!
當我美滋滋的揚起雙臂準備正步走時,被師父一巴掌拍到腦袋上。“好好走路!
”師父沿著棺材走了一圈又抬頭看看昏暗的天,叮囑我看好棺材不要動,
他要回去拿墨線盒子。我心中一驚,墨線盒子我還沒見師父用過,
這老馬頭難道是在成僵尸的道路上狂奔嗎?棺材不再滲血,
我便鳥悄的靠著村長一起蹲在墻根下面。萬一老馬頭在里面憋大招,我就躲在他身后,
還能抵擋一會兒。等師父回來,我便幫他擎著墨盒,一道道墨線就打在棺材上,
像是一張透明的網(wǎng)。然后師父又拿出一捆紅不紅、黑不黑的線,我抓了一下一手炕灰。
感情這是他藏在炕底下的寶貝。紅線一道一道,把棺材捆的結(jié)結(jié)實實。師父說這叫以防萬一,
要不然下雨把墨線沖掉了老馬頭就該狂躁了。忙完這些,天已經(jīng)見黑了。
師父咳嗽了好一會兒,我真怕他留下病根,以后就難治了?!皫煾?,我們回去吧!
”師父搖搖頭,說這棺材得有人看著,要是出現(xiàn)了變故,老馬頭可是會吃人的。我撇撇嘴,
他都這樣了還逞什么強?這村子也不是靠他來守護的,村里那些干部還有民兵隊,
兇神惡煞的,哪個不比我們厲害?“師父,讓村長去找民兵隊吧!晚上露氣重,
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兒,誰都救不了村子的人了!”估計師父也了解自己的身體狀況,
再未遲疑,領著我離開。晚上,民兵隊的隊長帶著一群小伙子去看棺材,
師父叮囑他們尤其是貓狗鳥之類的生靈,切勿讓他們靠近棺材。就算靠近了,
也不能讓他們扯斷紅線。紅線是倒數(shù)第二道保障,最后一道是海爺爺。有海爺爺在,
師父就放心多了。當天晚上,我是睡得香甜。只是夢中,朦朦朧朧的看到一個成年男子。
他白衣白袍,頭發(fā)長長的用一頂紅冠豎起,看起來豐神俊朗。他一直輕聲的喊著我,“幽幽,
幽幽……”之后便是一聲長長的嘆息。在他的嘆息中我突然驚醒,天還是漆黑的,
本想翻身再接著睡,無奈有股莫名的惆悵在心底蔓延。屋子里驟然發(fā)冷,
夏天的夜里有時候寒露也很重。我怕師父著涼,想著把師父房間的窗戶關上,
便爬下炕躡手躡腳的往師父房間走去。屋內(nèi)有著對話的聲音,是海爺爺,貌似還很急。
房門被猛然推開,撞得我鼻子險些流血?!坝挠?,棺材出事兒了。我和你海爺爺要去處理下,
你在家乖乖呆著不要亂跑!”沒等我緩過神來,師父已經(jīng)到了大門外,“你還是跟著來吧!
”估計是師父怕我離開他的視線更加危險。我腦子沒反應過來,腿倒是跟上去了。
“發(fā)生什么事兒了?”我和師父環(huán)顧著棺材周邊,民兵隊的幾個漢子七扭八歪的倒在地上,
而棺材蓋子已然被揭開扔在了地上。徒留一口棺材殼子,顯得十分寂寥。海爺爺嘆了口氣,
念叨著都怪他。原來這棺材本來好好的,子時的時候來了一只花貍貓,
那大搖大擺的身姿像是個常勝將軍凱旋歸來一樣。海爺爺一眼就看出這是只精怪,
本想著得饒人處且饒人,它若不來招惹,便由他叫喚吧。
這只貍貓蹲在遠處的大柳樹上喵喵叫著,把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民兵隊的人都讓這只貓叫精神了,他們想是記得師父說的話,別讓貓狗靠近棺材。
撿著墻邊的碎石子開始砸貓。海爺爺因為是魂魄之身,不敢輕易現(xiàn)身。他若是現(xiàn)身,
比老馬頭回來都可怕。所以,他也就沒提醒。海爺爺停頓了一下,如果不是他年老眼花,
那只貓笑了一下。就在這時,王二牛的尸體不知道怎么跑回來了。民兵隊的人看著王二牛,
屎尿四流。倒是有幾個膽大的,拿著步槍和鐵鍬鐵鎬,就圍在了棺材旁邊。
就當他們準備好拼死一搏時,王二牛壓根沒把他們放在眼里。他下身血淋淋的,
光著身子傻呵呵的笑著。上身開了膛的傷口用幾根線縫著,
就這樣顫顫巍巍沖著海爺爺就走了過來。海爺爺怕王二牛傷了無辜的民兵,
試著離他們遠一些,王二牛果然就隨著海爺爺移動。海爺爺一狠心,就把王二牛引得遠一些,
和他交了手。“王二牛的尸身和神識都被妖物控制了,已成僵尸之身!
”海爺爺懊惱的回憶著,中了他們的調(diào)虎離山之計。等他回來的時候,
看棺材的民兵想是被那只貓給迷惑了,是他們把紅線扯下來,把棺材板掀開了。
海爺爺看著老馬頭像只動物般,手腳并用的往池塘里面跑,撲通一聲就跳了進去。
海爺爺追過去的時候,池塘里面已無波瀾。這時,海爺爺捂著胸咳嗽了幾聲,
就這幾聲差點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難道,鬼,也會受傷?師父從懷中掏出一個小木牌,
對海爺爺說要他休養(yǎng)一段時間。海爺爺也沒拒絕,化作一股青煙就鉆進了木牌中。
師父讓我好生收好,等回家了把木牌置在了香案上面。海爺爺恐怕還得睡上一段時間,
才能恢復元氣?!安粚ρ?,老馬頭死的時候他的腿骨應該是碎了的。
我看到他的腿都是扭曲的,他怎么還能撐起來跑呢?”我想象一下那個畫面,還是覺得詭異。
師父沒說什么,走過去看棺材,里面除了一灘血水,再無他物。師父走到池塘邊,
池塘除了幾聲蛙鳴和幾處蘆葦,剩下的就是到處亂飛的大蚊子。
可是這下面到底隱藏著什么鬼怪?事情越發(fā)復雜了,王二牛的尸身被人控制,
老馬頭即將成為走尸,擺在明面上的兇手可能是村長家的那只貓妖,
可我總覺得這背后還有一只手在操縱!來者不善!師父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