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疏抬起頭來,猝不及防撞進他黑曜石般深邃耀眼的眸子里。
燈光從背后照在男人的身上,勾勒出冷峻流暢的線條。
不知是不是云疏的錯覺,他竟然看到了男人眼中一晃而逝的溫軟。
忍不住笑彎了眉眼,戲謔道:“心疼了?倒也不必,一腔真心就當是喂了狗……”
“只不過……”云疏軟軟地抬起雙手,試探道,“如果我說想跟你走,你要我嗎?”
霍明淵眸色微動,看著笑容瀲滟,桃花眸卻浸染上一層水霧的少年。
后者就像是傷痕累累的小妖獸,明明知道他的殺傷力和危險性,但卻依舊無法忽視此刻他漂亮眸子里的破碎感。
霍明淵抿了抿唇,鬼使神差地彎腰將人抱起。
第二次抱了,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有最初的抵觸。
霍明淵站起身來,心里浮過一絲異樣。
被男人的冷木香包裹著,云疏緊繃的弦終于放松下來,下意識將腦袋埋在他溫暖的懷里。
喃喃出聲:“霍先生,帶我走吧……”
霍明淵沒有回應(yīng),只是看了一眼霍明舟,后者不動聲色地點頭。
段鈺澤搖了搖頭,踉蹌著站起身來,帶著幾分急切與失控的倉皇。
上前幾步,怒喝道:“你不能帶他走!云疏是我的!我才是他男朋友——”
霍明舟單手扯過段鈺澤的領(lǐng)帶,狠狠一拽!
看著他因窒息而微微痛苦的神色,興奮地瞇了瞇眼:“我怎么聽著,他只是你的下屬呢……男朋友?”
霍明舟看向男人懷里的少年,對著段鈺澤痞痞一笑:“不好意思,這個身份……”
“小爺要了!”
“你別欺人太甚!”段鈺澤手肘猛地一掃,掙脫出來,赤紅著臉眼神陰翳地看著他。
霍明淵正在和夏父交代什么,聞言轉(zhuǎn)過頭去,看了神色桀驁的少年一眼。
他自然清楚霍明舟說的是玩笑話,為的也只是刺激段鈺澤,只是……
“霍總?”
“抱歉。”霍明淵斂眸,點頭致歉,“夏叔,就這樣吧,下次我再登門拜訪?!?/p>
“霍總客氣了?!毕母感膽B(tài)很好,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我們兩家什么交情,不必在意這些。更何況,這晚宴算是進行不下去了,改天吧?!?/p>
復(fù)又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不知何時昏睡過去的少年,試探道,“只是,此人……”
霍明淵:“無妨,我自有分寸?!?/p>
夏父連連應(yīng)好,派助理把人送出去,這才走向劍拔拔張的兩人,親自主持大局。
頭疼地捏了捏眉心,心里想的卻是——
老霍家完了。
霍家兩兄弟都是不好惹的主,霍父霍母早早地撂挑子不干享福去了,唯一發(fā)愁的就是兩個兄弟的婚事。
之前兩家便有聯(lián)姻的想法,只不過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機,且他自己也有諸多顧慮,這才耽擱到今日。
方才他嘴皮子都說干了,自家寶貝疙瘩和霍明淵就是不來電,他也就不亂牽線了。
沒想到樓下動靜一鬧,還炸出個更勁爆的來!
夏父思及此,又無奈地搖了搖頭,感慨了一句:“這世道啊……”
霍明淵不知夏父復(fù)雜的內(nèi)心活動,也不知人老成精的他早就一眼看透了什么,此時抱著少年坐進后座,簡單包扎了一下少年脖頸上的傷口。最后看著云疏乖軟安靜的側(cè)顏,不自覺出了神。
云疏本是在裝睡,聞著男人身上的冷木香,不知怎么真就睡著了。
醒來時,隱隱還能聽見模糊的車流聲。
揉了揉太陽穴,云疏的大腦一片混沌,下意識側(cè)身調(diào)整了睡姿,復(fù)又閉上眼。
不對!
云疏猛地睜眼,對上男人平淡的視線。
“醒了?”
云疏環(huán)視一周,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車里,枕在男人腿上。
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自己醒來時冰冷狠厲到極致的眼神和身體下意識的緊繃,云疏自然地卸下防備,干脆也懶得起來,迎上男人的視線。
笑容瀲滟,眉眼微彎:“霍先生,你要帶我去哪兒???”
霍明淵垂眸看著他。
車子只開了五分鐘,也就是說,加上從夏家出來和上車的時間,也就十幾分鐘——還是在中藥的前提下。
可見少年的警惕性有多強。
而且……因為霍明淵一直注意著他,所以并沒有忽視少年醒來時那一晃而過的凜冽殺意。
正常人會有這樣的殺意嗎?
盡管他的過往很慘,但也不至于……
甚至于這會兒看著少年含笑的眉眼,霍明淵都有種恍惚的割裂感。
“霍先生?”
倏然放大的精致容顏令霍明淵回過神來,下意識往后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