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硯一覺睡醒已經是晚上八點了,街邊的點點燈光從窗臺爬進來,暖黃色灑滿屋子。
這是最熱鬧的時候,卻是最安靜的一隅天地。
許硯放任自己享受了一會兒久違的孤獨,起身沖了個澡,換好衣服下樓去找高設。他很久沒回這里,有些新來的服務員沒見過他,不免引來圍觀。許硯頂著眾人的目光來到吧臺前,得到了高設遞來的檸檬水和調侃:“你一出來員工的工作效率明顯降低,今晚的工資從你的分紅里扣?!?/p>
“扣吧,給多少不都是你說了算。”
高設抬手敲他一下,“哪個月沒給你們發(fā)流水?當甩手掌柜還來抱怨?”
許硯笑了笑,眼睛彎起漂亮的弧度,左側嘴角一個小梨渦若隱若現。
高設跟許硯朝夕相對多年也愣了一下,不怪小朋友們沒見識,許硯當真是萬里挑一的好看。他皮膚白皙,目光深邃,似歐美人略寬的平行雙眼皮之下,一雙眼睛像是會說話般,專心看人的時候自帶深情buff。嘴唇微薄紅潤,總之是很誘人的樣子。
他是圈子里出了名的美人,以前甚至有人慕名來酒吧只為見他一面。那幾年,高設酒吧的GDP全靠許硯帶動。
許硯不常笑,平時看著有些清冷,但面對好朋友卻是不吝嗇表情的。高設見他狀態(tài)不錯,也沒有再提起馮子豪,而是推著他來到酒吧中央的舞臺,“中午跟你說了有驚喜,去看看?!?/p>
坐在臺上正在調音的是一個高大帥氣的男孩子。男生看起來不過20出頭。圓領T恤,運動短褲,再加上一雙價值不菲的球鞋,活脫脫是當代男大學生的標配。男孩留著酷酷的寸頭,眉峰銳利,棱角分明。他看上去有點緊張,修長的手指在琴弦上微微顫抖,略有些懵懂的樣子。
許硯搖著頭對高設說:“太小了,沒興趣?!?/p>
高設“嘖”了一聲,回嗆他:“你以為我拉皮條啊?這是新來的駐唱歌手,昨天來試音的時候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喜歡的類型。聽歌就行,可別禍害純情大學生了?!?/p>
正說著,臺上的男孩向身后樂隊示意開始,溫柔幽長的音樂聲響起,原本還有些吵鬧的酒吧霎時安靜下來。
男孩低沉的嗓音一起,許硯就知道高設為什么說是驚喜了。
許硯沒什么愛好,閑時最喜歡做的事就是聽歌。與其他人不同,許硯并沒有偏愛的音樂類型,他更挑剔的是歌手的聲音。比起時下流行的溫柔聲線,許硯更喜歡低沉醇厚的嗓音。尤其是當他想要沉下來心做事或者完全放松時,有厚度的聲音更能讓他放松和享受。
正如臺上的人。
酒吧里又恢復熱鬧,許硯找了張桌子坐下,正對著臺上的人。舒緩的音樂在有些喧囂的酒吧里有些格格不入,但男孩很投入,用略帶沙啞的嗓音講著他自己的故事。
許硯不得不承認,高設太了解他了。他對這個長相的男人本就沒什么抵抗力,更何況連聲音都是他最愛的類型。
這么帥,又這么會唱,也不知道高設是從哪里挖來的寶貝。
臺上的男孩好像沒有預料到會有人認真聽他唱歌,在見到許硯坐下后,和許硯四目相對了幾秒,然后才慌亂地錯開視線,找回聲音繼續(xù)唱歌。
高設端著一杯酒又湊了過來,貼在許言身邊神神秘秘地說:“滿意嗎?”
許硯睨了他一眼,點點頭,“好聽?!?/p>
“你是只長了耳朵?問你長相滿意嗎?”
明明剛才還禁止他禍害純情大學生,現在又關心起他的意見。許硯不想搭理高設的無理取鬧,安靜地聽他唱歌。
一曲終了,高設對臺上的人招了招手,男孩迅速走了過來跟他打招呼:“高老板。”
他的目光轉向許硯,張了張口,沒說出話來,于是躲過許硯的視線問高設:“您覺得我唱得行嗎?”
“這位是我們的另外一位老板,叫他硯哥就行?!?/p>
男孩對許硯彎了彎身子,眼里有星星點點的光,“硯哥,你好,我叫和風?!?/p>
從下臺開始,男孩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地停留在許硯身上。高設對這種目光很熟悉,他咧開嘴,笑著說:“人事招聘歸他管,行不行他說了算。”
和風看著面前的男人,低聲問:“硯哥,你覺得我行嗎?”
年輕男孩帶著討人喜歡的活力,盡管是許硯這樣清冷的人,也難免被這樣干凈的笑容打動。更何況連說話的聲音都是這么好聽的低音炮……
許硯捻了捻手指,一時間沒有回應和風的話。
“我去調酒了?!备咴O看著兩人的沉默,不懷好意地說:“和風,好好巴結一下老板,不然可就賺不到零花錢了?!?/p>
和風撓撓頭,目送高設離開。又轉過去看許硯,低沉的聲音里帶上一點興奮:“哥,你還想聽什么?”他晃了晃手里的吉他,“什么都行,給個機會吧。”
許硯放下水杯問,“會唱什么歌?”
“平時聽流行和爵士多一點,搖滾也很喜歡?!焙惋L在許硯的示意下坐到他對面,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不會的我可以去學?!?/p>
“缺錢?”
“最近有一點?!?/p>
和風不想解釋太多,許硯也沒有繼續(xù)問下去,他起身示意和風跟上自己,一邊對他說:“這里三樓是livehouse你知道嗎?”
酒吧實在太過吵鬧,和風需要低頭靠近許硯才能聽清他說話。許硯微微仰頭,柔軟的發(fā)絲劃過和風臉側,有點癢,和風輕咳一聲回答道:“嗯,我來過?!?/p>
“那怎么不直接去表演?”
兩人走到樓梯間,周圍環(huán)境終于安靜下來。明暗交替的光影下,許硯棱角分明的面容看起來更有沖擊力。和風移開目光,低聲說:“來這里唱歌的都是名人,我沒資格?!?/p>
許硯被他這突然低沉的聲音震得耳朵發(fā)麻,他抬頭看著身邊比自己略高的男孩子,突然問:“你今年多大了?”
“24歲?!焙惋L笑著回問,“哥是要帶我去livehouse嗎?”
“你叫我許硯就行?!痹S硯勾了下嘴角,把他帶到后臺,指著那邊在調設備的一個男人說,“去唱一首歌,他說可以,你就能留下來。”
和風沒有動,看著許硯說:“不是你決定嗎?”
年輕的男孩子好像突然又不急著賺錢了,面前這個男人的認可變成了更重要的事。許硯輕笑了下,手指點了點他的肩膀,像是只攝人心魄的妖精。
“我不懂唱歌,但可以決定一些別的事。”